最终,院长顺利地召唤出了高等神。
垣新没有看到支票上写了什么。她很好奇金额是多少。可是,就像拿什么作为祭神的供品是秘密一样,具体金额也是个秘密。前者垣新有幸得知,后者恐怕就没有机会知道了。虽然她有点不满,可她只是协助院长的助手,如果院长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也没资格知道。
不过,垣新这回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祝福和诅咒,一般是向至高存在祈求了。至高存在不会像神一样,向你索求供品。而且,这供品似乎很“昂贵”。
“你把我召唤过来干什么?”召唤出来的神问道。
“为什么,只有您一位过来呢?”院长诚惶诚恐地低头问道。
“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反而问我问题是吧?”
其实,如果把诸神看作是“善”的话,作为召唤者,作为付钱的人,院长没必要这么卑躬屈膝,因为,即便冒犯了诸神,也不至于招致“不良后果”。如果把神当作客人,把院长当作主人,则神该客气一些;如果把神当作主人(店主),把院长当作客人(顾客),则神也该客气一些。而且,从外表来看,神要比院长年轻很多很多。院长是个白头老人,神则是个黑发女人。作为年轻人,面对老人,理应放尊重点儿。可从神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尊敬。所以,垣新只感到不舒服。看着院长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模样,和与水姐姐对峙时,迥然不同。在垣新心里一向神气高傲的院长,如今却像个卑微的小人物。这让垣新实在难受极了。有种自己的价值观被否定了的感觉。
所以,垣新恶狠狠地瞪着神。但是神压根儿不把垣新放在眼里。
“您应该是知道我为什么要召唤您出来的。为了解救受到诅咒的人们的生命。如果您不知道,是不会出现的……”院长说道。她仍旧低着头。
“你也真是搞笑。我和其他几个人商量过,让你们院里的一个修女来代替我们救人,你不去找她,却来找我们,是以为我们很闲吗?”
“敢问是哪个修女……”
“你们院里难道有第二个人做得到这种事吗?”
“……如果您是指修女水祈,她曾向我请求允许,但我已经拒绝她了。”
“哼。我知道你拒绝她了。”
“……难道您一直在观察我们吗?”
“我说了,你‘以为我们很闲吗?’我们难道闲到可以时刻盯着你们吗?我们怎么可能一直在观察你们。你这人真是搞笑。”
“……那您怎么知道我拒绝她了?”
“因为她找过我们。”
“你是说真的?”
“我为什么要说假的?”
“……”
“她跟我们说,请让她能够出这个修道院。她说你不许她救院里的人,院里的人不愿意给她救,你还不许她出修道院去救其他人。”
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水祈确实收到了神託,而且是真心想救院里的人的。
“我这就叫人请她给我们施加祝福。”
院长把目光投向我,刚想张口对我说什么,可就在这时,神说道:
“晚了。她离开修道院了。她行李很多,大包小包,一个姑娘家,真是为难她了。”
院长和垣新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水姐姐和这位神的年龄差距应该不大,可祂却用居高临下的说法。高等神确实有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但这不是重点。
垣新本想死皮赖脸地去求水姐姐救整个修道院,至少要救泽花。
只要我去周旋,说不定有个好结果。
我从小长在院里,院里所有人都是我的亲人,我的至亲,她们的命就是我的命。其中,我的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朋友是水姐姐)泽花,更是重要的人。
院长闻言也十分惊讶。她对水姐姐的精神控制,竟然没有起作用……确实,精神控制的解除,对高等神来说,并不难。院长只好说道:
“您,您没有稍加劝解吗?”
“劝解什么?人家是不愿意帮你们吗?是你们拒绝她帮忙。又不是在你拒绝了之后,她就马上放弃。她没有反复进言吗?”
“她那是威胁——”
“怎么?是谁把一个善人逼成用武力恐吓胁迫的恶人的?她甚至没把恶人当到底。”
“她既然为了出修道院,愿意召唤您们(“您们”这个表达方式有人认为不符合语法),为何不愿意当着我们的面召唤,以证明自己确实收到了您们的神託?”
“很简单。你看看这个。”神举起院长所给的支票。祂两根手指夹着支票,轻轻摆动它。
“可是,既然出去要花钱请您们,当着我们的面自证也要花钱,为什么不干脆就当着我们的面,召唤——”
“你真是够了!”神恶狠狠地说道,“人家在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你们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她当然只能顺从你们。她有什么‘脸面’来救你们?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不去做,我举双手赞成。”
“您怎么知道我们的态度是斩钉截铁——”
“她很痛苦。”
“……”
“她说她救不了你们,很痛苦。她当然救得了你们,可她对我们说她‘救不了’。我细问之下,她就把被你拒绝的过程讲了一遍。”
“所以我说,她就该当着我们的面自证——”
“她不够钱。”
“嗯?可她确实召唤出来了您们——”
“不够钱就是不够钱。如果召唤我们的不是她,我们压根儿不会答应出现。你以为一个修女的钱,能有多少?召唤我们的钱,再攒个十几年也攒不够。”
“……”
“而且,她的钱,接下来要花在救人、找人、行旅等事情上。她根本没多少余钱。她明显是抱着豁出去、不得已、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召唤我们的。见我们真的出现,才马上跪下。”
“……”
“当然了,在我们面前,跪不跪都无所谓。”
“既然如此,为何您们明知院中有人需要她,还让她离开修道院呢。”
“我说过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不去做,我举双手赞成。’和我一起出现的其他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