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把修女服藏在包里，不光明正大地穿出来给人看！”
“理由很简单——穿着不方便。”
“哪有修女因为不方便，就不穿修女服的！”
“无论我穿什么衣服，我的动机，我的出发点，我的心愿，我的内心，我的目的，都十分单纯！那就是救人！”
“我看你是别有所图！”
“我其他什么也不图，不图名，不图利。”
“你问问大家，看有人信吗？”
水姐姐环视周围聚集的看热闹的人。
站得起来，能聚集在此做观众的人，多是她救治过的。不然，此处肯定没有人围观。“瘟疫”比想象中的要重，会严重剥夺人的体力与健康。
这些重重包围住水姐姐和那个男人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水姐姐环视他们，便纷纷避开视线，有的看天，有的看地，有的看人，就是没有敢和水姐姐对视的。
“这位阿姨，这位大叔，这位爷爷，这个小妹妹……哪一个不是命垂一线的时候，我赶来相救，才脱离虎口。我要钱了吗？我要他们感谢了吗？你们知道我名字吗？我图什么了？图的不就只有尽量多一个人活下来吗？如果‘瘟疫’的起因是我，我为什么要救人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里有人不知道你吗？既然全都知道你，这就足够了吧？”
“知道我又怎么样？”
“先把人打入地狱，然后伸手一救，谁不感恩戴德？你不过是施了施法，毫不费力，这样就让一个人欠了你人情。一般来说，做人情和还人情，不过只是投桃报李；而大家欠你的人情，可都是危急时刻的救命之恩，这要大家怎么还？本来人们就说‘人情债，最难还’，更何况救命之恩！比上亿的债务还难还！你要是张口索要什么，哪怕是性命，岂有能不给的道理？”
“你既然知道欠了人情，她对你们有救命之恩，那就不该这么对她！因为欠了人情，所以污蔑她，真是可笑！”垣新怒斥道。
那男人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气恼，不是因为欠了人情，而是因为我看不惯有人先给别人一巴掌，再给一粒糖，别人不仅不知道是她搧的巴掌，还欠了她这么大的人情！”
“怎么，就因为她救人，对你们有救命之恩，所以你要把她当作罪魁祸首，要恶意揣测她的目的？”
“这是合理的猜测。”
“一点都不合理！她既没有施什么法让人得病，也不是为了做人情才救你们的！”
“救人还不收钱，这不就是为了让人欠她人情吗！”
“是神的规训，让她救人，让她不收钱的！我看你没有信仰吧？难道你就没见过修女当义工？”
“我见过修女当义工，但没见过这个修女。大家以前见过这个修女吗？”
男人再一次环视众人。众人中有几个人摇了摇头。
男人得意地说：
“你看！”
垣新气得涨红了脸。
水姐姐是因为会祝福和诅咒，才被关在修道院内，禁止外出的。
如果能外出，她一定是做义工最积极的那个。
垣新大声说道：
“你没见过，我见过！”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朋友。我们都是从修道院来的！”
“……你没穿修女服。”
“我是学生。在修道院里读书！”
“哟，你是大小姐啊。失敬，失敬。你们这些关在修道院里，从来没见过世面的大小姐，不懂得人心的险恶，就别插嘴了。”
垣新冷笑一声，说道：“我现在倒是见了世面了。果然大家说的‘升米恩，斗米仇’，是真的！”
“那你要怎么解释，既然这个‘修女’能治病，那么，为何，从昨天起就有人得病，而这个‘修女’今天才出现，才来救人？难道不就是为了等大家的病严重了，命垂一线了，才来治病救人，这样，大家欠她的人情才够大？你看那些医生，哪个不是从昨天忙到现在，甚至通宵未眠？这才是真有善心的人，而她，居心叵测！”
“她昨天——”
垣新刚想如实回答，水祈就捂住她的嘴。
要是告诉他们，水祈被禁止外出，那么，人们一定会认为水祈是个有问题的修女；而且，这样就必须解释为什么今天水祈却得以出来；而且，如果告诉他们，昨天水祈就已经拥有治疗此病的能力，他们就会责怪水祈昨天没有救人，或者责怪修道院的人禁止水祈出来；如果……总之，在此处绝不能据实告知。
水祈说道：
“我们修道院昨天得知有传染病在扩散，很多人病重，所以全院都在举行仪式，向至高存在祈祷，向诸神祈祷，祈祷了一宿，直到今天，诸神才赐予我治病救人的能力，吩咐我到修道院外面来，这里有很多病重的人。我利用神赐予的能力，赋予现成的药丸以能够治疗这种病的效果——”
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因为人群堵在门口，这辆车为了进去，而按喇叭。
水祈、垣新、那个男人以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这辆车。
是修道院的车。
修道院里病重的人，非常多，但只有几个在车上，是尤为病重的，因为一辆车只装得下这么几个人。
驾车的人，是宫大爷。
原来，因为垣新迟迟没有把水祈带回来，修女们迫不得已只得把一些过于病重的人，送来医院，医院有给病重的人维持生命的仪器。其实，因为医生中很多人也感染了“瘟疫”，所以医院处于半瘫痪状态，而修道院的人并不清楚医院的现状，只知道医院无法派出救护车。
所幸，宫大爷身体还算健康，又会开车。
看见这辆车，垣新和水祈的脸，顿时变得毫无血色。
水祈刚才说的话都是当场编的，也就是说，是假的。只要询问车上的人，修道院的修女们昨天是否得知了有传染病在扩散，修女们是否为此举行了仪式，就能知道，水姐姐在说谎。而且，即使不问这些问题，只要看到修女们、寄读生们也感染了“瘟疫”，却没有得到救治，人们必定会怀疑水姐姐。哪有先治外人，而不先治修道院里的修女们、寄读生们的道理？
是的，无论修道院的人说什么，都会对水姐姐极度不利。而且，修道院的人普遍对水姐姐不友好，甚至厌恶她。偏激的偏见，在她们见到水姐姐时，就会表露无余。虽然院长对水姐姐的态度改变了，但是，其他人呢？
总之，情况非常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