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比我从前来的时候，高楼大厦要多一些。”垣新说道。
垣新和田津已经离开机场，坐着出租车，行驶在城市里。
出租车是好不容易才叫到的。在瘟疫的强大攻势下，圣地的居民也未能幸免于难。
进入城市后，田津说：
“看起来和我们那儿没什么两样。”
“那是当然的。只要经常旅游，就会觉得城市的风貌大多千篇一律，虽然有些地方建筑普遍低矮，有些地方建筑古旧，有些地方……”
“很遗憾，我还想看点有特色的风景。”
“教堂不算有特色的风景吗？”
“算。可是这里的教堂外观很朴素。”
“那是当然的。这里可是圣地，教堂都是很早建成的，历史悠久，受到了那时候的技术、资源等的限制。虽然教堂不一定越新越花里胡哨，但是，既然有更好的技术，如果预算允许，建筑师肯定希望尽量建得宏伟华丽，这样既能表现自己的才华，大家看了也满意。”
“这里的教堂供奉的都是至高存在吗？”
“至高存在和高等神。还有一些低等神。”
“低等神？”
“嗯。他们都是些不出名的人物，在其他地方的教堂里，他们都是被忽略的。”
“真是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比如欲望之神莎乐美，她只是出现在教堂里的彩色玻璃上而已，这样就算被供奉了。”
“莎乐美是怎样一个人物？”
“她害死了约翰，另一个低等神。”
“约翰是什么神？这两个人我都没听说过。”
“美神。”
“……！”
闻言，田津想起了自己曾想象过“那个人”说：“也许是美神所显现的神迹吧。”
没想到，美神真的存在。
于是田津问道：“美神长什么样？”
“一个白肤黑发红唇的绝世美男子。”
“明明是美神，却不是女的。”
“美男子比美女稀缺吧？”
“那倒是。也可能是因为我不怎么关注美男子，所以觉得他们少。”
“到了。咱下车吧。”
车停了下来。
“这里是墓地吗？我怎么看不到坟墓？”
“墓地在地下。”
“……为什么是在地下。我听说圣地有座山上，埋葬着许多人。”
“我猜，之所以是地下墓地，是因为大家知道我父母是异教徒。”
“我还以为你父母有隐藏自己的信仰。既然别人知道他们是异教徒，为什么——”
“我父母确实隐藏了自己的信仰。连我都瞒住了。”
“那么，怎么大家会知道呢？”
“因为我父母是横死在住处的。”
“……”
“所以警察把我们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凡是能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凶手是谁？”
“不知道。”
“都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该知道的一概不知，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有人拐弯抹角地讯问我，想知道我是否也是异教徒。”
“结果怎么样？”
“我是至高存在的虔诚信徒，所以没被他们怎么样。”
“真是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说，他们会把我父母的遗物保存下来。就在地下墓地里，等我成人后来取。如果葬在你说的那座山上，哪有地方放他们的遗物？”
“怎么取？”
“我也不知道，咱们去问问守墓人吧。”
垣新和田津到了入口处，向守墓人说明了来意，守墓人便欣然带他们去取遗物。
垣新对田津说了一句悄悄话：“怎么跟保安似的。”
田津也小声说道：“守墓人本来就是保安的一种吧。”
“你们是信什么的？”守墓人突然兴致勃勃地对他们说。
“呃……”垣新迟疑着，一旁的田津则目光锐利地盯着守墓人的背影。
守墓人是个壮年的大叔。
“哈哈，我没有恶意。我也不信至高存在，不然不会在地下墓地这里守墓。”
“我——”
垣新刚想如实说，田津就打断道：
“我们什么也不信。”
“噢，厉害。”守墓人吃了一惊，说道，“很好呀，没信仰就没负担。我是信……这么说你们可能不懂，总之，就是异教徒。可我们生下来的孩子却信至高存在，偶尔会因此吵架呢，不知道他长大了，家庭会不会分崩离析。”
“噢，这样呀，真是不容易。”垣新敷衍道。
“做家长的，也不一定能把自己的信仰灌输给孩子。”
“嗯……嗯。”
“到了，你父母叫什么来着？噢，我想起来了，我马上把遗物给你们拿过来。”
“谢谢。”
过了不久，守墓人提着一个文件袋走了回来。
大叔脸上随和的表情不见了。他十分严肃地对垣新和田津说：
“你们竟然是研究会的。”
垣新闻言，愣住了。田津则依旧保持着锐利的目光。
“什么研究会？”垣新问道。
“还能是什么研究会？你看看文件袋上写着的文字：神裔研究会。”
“……”
“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大叔叹了口气。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研究会就是一群自认为是神的子孙的疯子。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哪里找来的根据。他们要是神的子孙，那我也是！”守墓人冷笑一声，说道，“除了这个所谓的‘研究成果’，他们还搞出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在学术界凭借这个结论‘一鸣惊人’之后，就失踪了。”
“疯子……”
“对，疯子。谁也不会信他们的话。一，没有蛊惑性；二，没有真实性。所以这个文件袋没有被销毁。毕竟，国教高高在上，对我们这种异教徒都宽容得很，对胡言乱语更是宽容。”大叔把文件袋递给垣新，“所以，你们就好好读读父母的遗物吧。疯子是疯子，生的儿女却是正常人，看来，我和疯子一样。唉，我还经常因为信仰和儿子闹矛盾呢。我劝你们也随大溜，免得生了孩子后家里天天吵架。”
“噢……您的忠告，我会谨记的。”垣新低头，把文件袋接了过来。
垣新打开袋子，把东西拿出来时，突然发出一阵闪光。垣新倒了下去。
田津连忙扶住她，大叫：
“喂！你怎么了！”
垣新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