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新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约翰的头颅。
没有腐败的味道。想必是砍下来后,马上用作供品,来祭祀莎乐美了。而莎乐美得到头颅后,施加了防腐的祝福。
原来莎乐美就是疫病神。
垣新看看旁边的田津。田津察觉到她的眼神,便也转头看向垣新。
田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怎么感觉田津无动于衷呢?
这可是害死“那个人”的罪魁祸首。
不止害死了“那个人”,而且这个神妄图人类灭绝。
对人类的伤害已经很大,莎乐美还妄图扩大化。
已经知道了莎乐美的野心,田津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为什么?
“啊。”
我不自觉地发出了这个声音。
胃开始不舒服了,仿佛在翻腾。
想吐。
我马上捂住了嘴巴,免得真吐了出来。
莎乐美看见垣新想吐,便皱起眉头来。
是因为见到约翰的头颅,所以犯恶心吗?
莎乐美对垣新产生了反感。
田津也皱起眉头,问莎乐美:“厕所在哪里?”
莎乐美指给他们看,于是,垣新马上到厕所去了。
莎乐美依然皱着眉头。
田津见状,便对她说:
“谢谢。她最近有时会孕吐。”
莎乐美闻言,舒展了眉头,瞪大眼睛,仿佛很惊奇,说道:
“你们俩真是夫妻?”
田津苦笑道:
“当然。我们没骗你。”
“啊,真是羡慕你们,能结婚真好。”
如果我能和约翰结婚,那就更好了。
“我想问个问题。”田津开口说道。
“什么问题?”
“约翰之所以只剩下一个头,只是因为那对夫妇吗?”
“……”
“她告诉过我,历史上,你借助希律王,砍下了约翰的头颅,占为己有。今生今世,又只得到了约翰的头颅。这不是巧合吧?”
“……不是因为我想要约翰的头颅,所以只得到头颅的。”
“那么是为什么?”
“这是诅咒。我灵魂上的诅咒。”
“难道——”
“没错,根据我的研究,这个诅咒就是历史上记载的,约翰对我施加的诅咒。”
“……”
“我每一世,都只能得到他的头颅。”
“……这简直比不让你得到更加过分。”
“……”
“你不是会诅咒,会祝福吗?为什么不解除诅咒。”
“我没有约翰厉害。他施加的这个诅咒,我不知道怎么解除。说不定高等神知道怎么解除。”
“那为什么不找高等神——”
“没有合适的祭品。”
“……你知道有谁跟踪你吗?”
“嗯?”
“你到处散播诅咒,肯定引起了知情者的反感吧?”
“噢,有一个人,似乎是个修女,她一直跟在我后头,我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想要妨碍我,可是,她救的人很少,只是杯水车薪,而且,”莎乐美奸笑道,“既然我活着,在上一个诅咒中活下来的人,就不会只被诅咒一次,对吧?我的诅咒的感染力可是很强的。”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从刚才到现在,你为什么没有诅咒我们?我们作为客人,你已经观察了很久吧?”
莎乐美笑容灿烂地说:
“我又不是魔鬼,是不会轻易伤害我的客人的。而且,约翰见到有客人,很高兴。对吧?”
“对,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的声音说道。
约翰闭着嘴,这声音显然不是从他的头颅里发出来的。
“谢谢。”田津不带感情地说道。
田津原先觉得,莎乐美一定会诅咒他和垣新,所以神经一直紧绷着。
如果主动攻击莎乐美,那么就会引起她的反击,难免会波及,甚至伤害到垣新。
如何莎乐美想要诅咒田津和垣新,田津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
但是,最好是莎乐美不尝试做任何会伤害垣新的事,最好是自己不引起任何冲突。
垣新如今怀着孕,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
让那个文件袋导致她晕过去,已经是田津最后悔的事了。
所幸只是晕倒,没有造成任何不良后果。
当时我的提心吊胆,已经要让我减寿十年了。
所以,什么为“那个人”报仇,这种想法都被田津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以的话,要尽量远离莎乐美这种不安定的危险分子。最好是马上回国去。
最初来这里,真是考虑不周。怀着孕,怎么可以四处奔波,还靠近这种危险人物!
我当时一定是在暗想,这次不会遇见疫病神。
这种侥幸心理真是可笑。
“你们怎么不说话?”
垣新从厕所回来了。看见他俩之间没有任何对话,感到奇怪。
难道没了我,就不会聊天了吗?多尴尬!
“该聊的都聊了,不该聊的也聊了。咱们走吧。”田津说道。
他这时握住垣新的手,要拉她走。
“等,等等!”垣新反抗道。
“怎么了。”田津闻言,走没多远,只好停住脚步。
垣新踮起脚尖,在田津耳畔低声说道:
“为什么你不出手?难得见到莎……疫病神,难得她毫无防备。这么好的机会,下次不知道是几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既然说要让人类灭绝,那么,她接下来应该会离开这里,再次开始环球旅行。到时候要再见到她,就难了!”
“因为你在这里。”
“嗯?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你在,我不好出手。”
“啊?我不怕看到血腥的场景。我刚才看见那颗头,都没怎么样。你尽管大干一场就是。”
“要是波及你,该怎么办?”
“我又不脆弱。”垣新笑道。
“你很脆弱。”
“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脆,哪里弱了?”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把‘男子汉,大丈夫’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的理由,你要知道,你很脆弱。”
“胡说!”
田津把手放在垣新的小腹上。
“干什么?”垣新问道。
“你怀孕了,还不脆弱吗?”
垣新的脸涨得通红。
说到怀孕,她就想到怎样做会怀孕,就想起田津的身体。
因为她其实压根儿没见过田津毫无遮盖的身体,所以这是纯粹的拼凑的想象。
她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跳跃。
她急了,胡乱说道:
“怕什么!流产了就再怀一次!”
“……?你在开玩笑吗?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傻话,我简直没听过这么傻的话!”田津简直要无言以对了,说道,“流产是件小事吗?说流就流?不伤身体吗?”
“怎么,你是在考虑你妻子我的心情,还是在考虑你孩子的心情?这么快就偏心了,妻子的话都不听了!”
“……”
“无言以对了?”
“你简直不像个女性,任何有常识的女性都会害怕流产。不,哪怕是男性也不会说出‘流产了就再怀一次’这种话,除非是个人渣中的人渣。”
垣新又涨红了脸。我怎么会是人渣!她说道:
“对其他女性我当然不会这么说啊!可我说的是我自己的身体!”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我爱。我不只爱你肚里的孩子,还爱你。所以,请你自爱。看到你不爱我所爱的,我很难过。请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被遥远的目的,被假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来日方长,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还有希望。”
“……”虽然田津说了这么多个“爱”字,可垣新还是生起了闷气。
明明只要豁出去,就能给修道院的人报仇了!就能阻止新一轮的人类灭绝计划启动了!到手的鸭子要飞了!
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