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新从梦中醒来,只感到荒唐。
我和田津在一起,这怎么可能!
应该是他和水姐姐……不,我应该称呼为“修女”……他们告诉我的实际历史太让人震惊了,所以回到田津家后,我随即做了这种梦。
这种离奇古怪的梦。
和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可是想起梦中发生的事,垣新还是涨红了脸。
我在梦里竟然那么主动。
对,对了,田津告诉过我,惠理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救救我”。而我的梦中,显然不是这样。
所以,梦是荒诞的,无须认真,无须认真!
垣新刻意大笑,拍拍手掌。
对的,无须认真!
“你醒了?”房间门口传来田津的声音。田津明知故问。很明显,垣新是醒了。田津只是想要引起垣新的注意。
“……!”垣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田津站在门口,房间门关着。昨晚因为太累,她似乎忘了关房门。
田津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已经做好调笑垣新的准备了。
垣新在做梦时说的那些话,实在太有趣了。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田津假装关心道。
“我没听到你的脚步声。”就是你吓的我,还假装不知道,问我为什么被吓到了!简直太过分了!
“大概是因为你太专注,把周围环境的声音都忽略了。”田津说的是垣新专注于做梦。他是在垣新酣睡时进来的。
“专注……吗?”垣新以为田津说的是她醒来后专注于思考。田津总不可能一直在观察我睡觉吧?
“是什么让你笑容满面的?”田津问她为何刻意大笑。
“我……在回忆刚刚做的梦。”垣新又脸红起来。她不敢说她是因为,她觉得梦里的事都是假的,而高兴。自己和田津在一起是假的,自己那么主动也是假的。
“噢,是‘春夜的梦境’吗?”田津这么说,是为了故意让垣新联想到婚后的生活。
“你以为把两个字的词巧妙地改成五个字,就会变得很委婉吗?”垣新的眼神立马变得恶狠狠的,往田津看去。她为田津乱猜测而不高兴,更为田津猜对了一部分而生气。毫无疑问,梦中的婚后生活,确实涉及了‘春夜的梦境’。
“你能懂我的意思就好。太委婉了反而会听不懂。”田津知道自己说对了一部分。
“我没做这种梦。不,应该说,我的梦很长,这种梦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垣新狡辩道。关于梦的记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说这种梦很少,别人就不能认为这种梦很多。
“噢,我猜猜,一定是关于我的。”
关于田津的‘春夜的梦境’?的确是这样,但我怎么可能承认!
“你怎么这么自信!”垣新瞪了一眼田津。
这个话题最好马上到此打住。
“你不否认?”
……没法否认。确实是关于田津的。但这有什么办法!这是根据田津的记忆构造出的梦境,不关于田津,还能关于谁呢?
“我在这世界上认识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梦到你,还能梦到谁?”
这个编造的理由很合理。虽然不是实际的理由,但已经很有说服力了。
“不要讲得好像是迫不得已一样。你的朋友多得很,比如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比如交往过的那些前女友,哪个你不认识?虽然因为瘟疫,有不少人去世了,可幸存的也有很多,非常多。从来不是‘寥寥无几’这个词可以形容的。”
田津不喜欢垣新说自己的朋友很少。她的朋友要比我的多得多。
但田津不是因为垣新这种说法不切实际,才不高兴。
而是因为垣新每次这么说时,总是流露难以察觉的忧伤的神色。
“那就换个词:屈指可数。”
垣新很倔强,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下去。
“有变化吗……”田津简直要无言以对了。
“我是所谓的‘薄情郎’。认识的人虽多,交心的人却少。”
“这句话应该用在我身上吧?你和每个人都处得来,倒是我,认识的人……”
“假如你死了,你的丧礼会有很多人参加吧?”垣新问道。
答案是肯定的。
“参加的人会比你的丧礼多。”田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只能据实回答。
“你看,答案不就很明显了。”垣新十分得意。我认定的事实,我坚持的观点,果然是对的。
“你把自己对别人的感情,和自己对我的感情相比,得出结论:只有我这一个朋友。这样判断是不妥当的。”
田津一针见血地指出垣新的错误。
我是特别的,你不能拿我来和其他人比。这样对其他朋友一点也不公平。
“为什么?我对别人的感情都很淡薄呀。我说了,我是‘薄情郎’。他们虽然名义上是我的朋友……”
垣新不明白田津为什么这样说。既然田津是朋友,那么其他人既然不及田津,那么就不算朋友。
“不。他们就是你的朋友,不止在名义上。你不能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感情淡薄,就不把他们当作朋友。”
是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间,感情淡薄才是常态。
“那你算什么?朋友中的朋友?他们算普通朋友,你算特殊朋友?”
特殊朋友?这个词太奇怪了。我从来没听别人用过。这只是我生造的词。
“特殊朋友,换句话来说,就是什么?”田津循循善诱。他已经猜出垣新会得出哪个答案了
“就是男朋——”垣新立马捂住了嘴。
差点就说出来了!差点把不得了的话说出来了!
这种事情决不可承认!
至少不能当着田津的面承认!
垣新的表情立马变得气恼起来,说道:
“滚!谁和你是特殊朋友!”
“没想到,从前是你教我怎么结交朋友,现在却是我来教你所谓的‘交友之道’。”
以前田津的朋友不多。是在垣新的引导下,他的朋友才变多的。
“不需要你来教!”
我有自己的一套‘交友之道’,我好好做自己就是了!不需要有人摆出一副老师的面孔,来教我怎么结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