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路上，还有路上，依然在路上……
至于谁在路上，那并不重要，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总有一天……
“你这东西…可以使用了？”于温有些疑惑地看向孤河，还绕她转了好几圈，十分惊奇地捏捏她的小脸。
嗯！软乎乎的，想…
于燚将她拉了回来，“姐姐…”，十分无奈的看着自家好姐姐，无奈…
“差不多，大概可以用了。”孤河沉吟一会儿，回话道。
“你这次…刚刚，想通了什么吗?”于燚问她。
“差不多吧，你们出来这么久，要不回去一趟？”
孤河突然瞟了某个方向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小丫头要不要一起？对了，你叫什么？”于温十分尴尬的发现，共处了这么久，居然连名字都忘了问，那不是应该最开始就问的吗？
有趣。
“孤河，孤独的孤，长河的河。于燚，于温，对么？”孤河笑意盈盈地回道。
这对姐弟还真挺合她胃口的，嗯…胃口…
光明磊落，有礼有义。
“我在这儿在待一会儿，再消化消化刚刚的感悟，你们留道气息在路上吧，我感悟完就去找你们，是…桑城…对吗？”
“小孤河记性不错嘛，那一会儿再见！”
于温拉上于燚便向桑城的方向行去，路程，不是问题…
孤河在原地坐下，目送他们离开后，呆立了很很久很久…
宛如一件十分精美的瓷器被人放置在树下，让人以为她都睡着了。
她突然睁眼，站了起来，但，差点没站稳倒下去。
她喘着气，用手扶着树干，捂住嘴，强忍着一口血喷出来的冲动，把刚到喉头的血又咽了下去。
“你…出来！看什么看？”
孤河有些断断续续地说完一句话，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指点在她额头。
随后手一翻，又是一掌轻拍在她背后，一股极为柔和的力，包住她全身。
“内伤…这不应该，你怎会受如此严重的内伤？”此人正是天师张鉴之。
他正皱紧眉头，盯着孤河的身体，用手轻拍她的背，“其实，血吐出来会好受一点。”
“你看了多久？”孤河突然转头看向他，眼神无比锐利。
仅这片刻间，她的脸色就变得极其苍白，声音也很虚弱无力，但似乎有一种惊人的穿透力。
不知为何，也许是心虚了，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张鉴之竟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发毛。
“我只在你身上留了一道微弱的剑气，能斩断你心中不太好的、恶意的想法。
但当恶意达到一定程度，这道剑气便会斩你自身。
我…并未一直盯着你，只留了一个大概的感应，很…微弱。”
张鉴之感觉越说越没底气，“然后，我感觉到你这里似乎出了事，便赶了过来，应当…是在你重现【光的国度】的时候到了。”
孤河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不相信你上次离开时，没感觉到那条蛇的出现，我，也不相信你解决不了那条蛇，那对你来说只是顺手一剑罢了，那你为什么不做？
就为了那个二次考核？
我不知道其他他方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有人员伤亡和损失，本可以避免的灾难为什么不避免了？
回答我，天师!”
孤河冲他吼了几声，又猛烈地咳了起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闷过头去。
张鉴之轻拍她的手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又有些感触。
但最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很久很久。
孤河抬起头紧盯他的眼睛，等待他的答复。
“他们难道不是人吗？
你位高权重，事务繁忙，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但当时，你明明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做？
随手抹平的灾难，为什么不做？说话啊？
咳…咳…咳…”
孤河嘴角淌出鲜血，但迅速被她抹掉，她以为，被她这么一顿骂，张鉴之定会发怒，甚至，有可能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杀人灭口。
呵…病毒无处不在，即使是救世主本身。
张鉴之嘴角有一抹极为苦涩的笑容，极为…苦涩。
似乎是在经历无数事后，仅存的一丝人性。
是啊，为什么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变了，变成了他年少时最厌恶的样子…
“前辈，能否教我习武？”
“师父，我想斩尽天下之恶。”
“师父，这一招我会了，师父，看看。”
“师父，这一剑如何？”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师叔不救他们？他们不也是人吗？”
“师父，徒儿想报仇，可…”
“师兄，你为何偏要这样做？他们那样对你，你却…罢了…。”
“诸位同门，是否该给贫道一个解释？”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整整一座城，你们却一个都不去？好，贫道去。”
“滚开，畜生！”
“师妹，别信门内那些老东西的话，他们说的没一句好话。”
“罢了…”
好吵……安静点…
斩杀一尊大恶之物，救下数以万计的人，救下好几座城。
但，却不愿以手中所持之利剑，斩杀一群小恶物，连几个人都救不下，救什么天下苍业？
谈什么，为了天下万民？
这样的强者，他不做也罢。
这样的利剑，他有什么资格持有？
他，张鉴之，一个冷血无情的东西，尚且不配。
罢了，这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正是改改吧。
他抬起头，发现孤河正紧紧地盯着他，即使她看上去有些过于虚弱了，有种会随时倒下的感觉。
注意到他的目光，孤河下意识的避开他，又有些气恼地抬手一拳抡向身旁的树干。
但刚到半路，手腕便被握住，有些疑惑地、僵硬的转过头，她看见一双极为澄澈的眼睛。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只有深不见底的思绪和无尽的痛苦，有点…饱经沧桑的感觉了。
“树又没做什么，你捶树做什么。”
张鉴之冷不丁冒出一句，让孤河头顶冒出一连串的小朋…呃…小问号。
“烦，发泄一下，也不可以吗？难不成打你吗？”
孤河抽回手，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这人能不能轻点？
自己什么境界不知道吗？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张鉴之的语气很真诚，孤河抬起头望他，又看看自己这个小身板，陷入沉默。
大概在长久的沉默中，孤河叹了口，终于还是……
单手一翻，周围素能迅速汇集过来。
一串光明粒子迅速包住她的拳天，密不透风，她回身一拳而出，杀气四溢，似有脱缰野马之势，仅瞬间到了张鉴之面前。
而张鉴之…
微微一皱眉…嘴角向上一挑…摇摇头…抬手理了理鬓角一缕乌发…顺便打了个哈欠…又抬抬眼皮…
“慢了，下次得藏好自己的杀气，不要被人轻易发现你的意图。
即使，对方已经知道，你想做什么，也一样。”
说完，才向后一闪，一个侧身正好躲过她的拳风。
不过，让他稍微有些意外的是，那些粒子竟脱离她的身体，凌空飞了过去，然后迅速扩大，周围刺眼的光芒。
张鉴之再退一步，向后飞出，飞出树冠范围，然后…
那道拳风竟突然被击碎，又是一道金色光柱，猛地窜了出来，张鉴之竟慢了零点五拍！
（虽然他本就没认真）
手还在半路上，他的身形竟被金光吞没过程大概持续了几十秒。
待金光退去，张鉴之盯着轰开一个大洞的树丛，和自己的破洞长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只是刚觉醒，没半个月，甚至这丫头才刚学会控制！
这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他一步回到孤河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该回答我的问题了，那条蛇不可能把你弄岀这么重的内伤。”
“这东西也不是我杀的，昰于燚。”
“【六灵】之不灭圣火？”
“对。”
“那你的伤是…”
孤河突然抬起头，面色极为凝重，“是王冕神明，【尘沙】久窗，大概…被狼王白升月喝退了。”
张鉴之面色猛地一变，“神明入境？”
“对。”
“这群混黑…把合约放在哪里！
祂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还有那群老不死的杂碎！
真以为贫道不敢一剑平了他们是吗？
好，给贫道等着。”
他喘着气，似乎气得不轻，身上的杀气都快把整座山染成血色了。
他拿出一个小圆片，深吸一口气。
“贫道张鉴之，现使用协会最高权限，立刻备战，【尘沙】之神入境。”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在那条信息发出后，协会总部。
某座阴森森的宫殿深处，一片黑暗之中，似乎有粗重的铁链被拖动的声音，很刺耳。
而在一个角落，一枚小圆片正发着红光闪烁，微弱的红光下，隐隐可见一双赤足。
鲜红色的美甲，纤细的脚踝，如同细柳般柔美，光滑的肌肤，宛如丝绸般顺滑，脚底的娇嫩，似花瓣般细腻，宛如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只不过纤细的脚踝上被锁上粗重漆黑的铁链。
不过这里光线不足，看不清面容。
而那铁链已被拉直，似乎到了极限，随时都会被绷断一样。
不对…
另一头，似乎已经断了…
SS+级的材料…
就这么，被活生生绷断了…
怪物…要出笼了…
末日，要到了，杂碎们……
“神…现…尘…食…补…杀…”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似乎是因许久未喝水了，嗓子有些失声，似乎是从地牢深处传来…
随后便传来锁链被拖动的声音，这东西极重，然后就是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碎裂了。
不一会儿就彻底安定下来，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
某处荒漠，卡安洛姿正闭目思索，突然有了一个…
有趣的想法…
“我先离开了，你保重。”张鉴之回身便走。
“等等，天师。”孤河叫住了他
“嗯？”张鉴之疑惑，却还是转过头看她。
“别忘了我的话。”
孤河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他那双眼睛，却只提了这样一句。
“不会的，小家伙，感激不尽。”
话还未停，人已不见了踪影。
孤河吞下他临走前留下的叫作“丹药”的东西，这东西，味道还真不错…
某处宫殿中，与卡安洛姿关系匪浅的某位，正收回手，悠悠叹了口气。
“差点成为下一个同源，竟被你强行绕过来了，有趣…”
沉默了一会儿，“嗯，那不听话的疯丫头又出去了，又为了什么？
算了，由她去吧，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总需让她自己出去走走，不要管太多。
什么奇怪的老父亲心态？
保持年轻，保持年轻。
嗯……【尘沙】这家伙疯了？
他最好老实点，否责，莫怪吾，不讲情面了。”
“嗯…没什么事做，好不容易闲下来，得找点事干了，不如…
出去走走？
亲自着看，几百年后的，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
就这么办，出门去了…”祂的身影消失在殿中，似乎从来没有在过。
嗯，还得知会一声，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
话说在背地里骂和在眼皮子底下骂祂有区别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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