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不是弹劾柳爱卿吗?这是衡山郡守的奏书,张常侍你来念一念吧。”陈凝霜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一旁的张常侍。
张常侍双手捧起奏书,开始向朝堂之下的文武百官念道:“臣衡山郡守杨永成启奏:
在柳钦差的治理之下,本次旱灾饿死的百姓不过五百。衡山郡此次受灾情况微乎其微,相信不久后便可恢复耕种。柳钦差对此次赈灾功不可没,恳请陛下不遗余力封赏柳爱卿,莫使功臣寒心。
叩请圣裁。
衡山郡守杨永成。
隆庆五年桂月初八(九月十号)”
奏书一出,大大小小的无数官员全都傻眼了。
十万灾民中,饿死的不过五百之数?
(这里的饿死不单单指饿死这个死因,也包含了那些被观音土活活撑死的,易子而食的,等等各种各样因为灾害而死亡的原因,只是笼统用饿死这个死因来描述。)
历朝历代,乃至其余六国之中都是极其罕见的存在。
一个旱灾饿死几千人算是轻微受灾了,一个搞不好饿死上万人都有可能。
甚至可能引起当地民变,那样死的人就更多了。
因此,他们才如此惊讶于此次受灾人数之少。
“禀告陛下,臣弹劾衡山郡守伙同柳钦差一同隐瞒受灾情况,好大喜功企图蒙蔽圣听。请陛下圣裁!”御史大夫郑飞宇站了出来,高举着手中的朝板弹劾着。
他站出来的瞬间,御史大夫下方的一众官员全都站出来弹劾柳清月。
这些官员大半都是唐永福的党羽,他们全都不见得柳清月好。
如果柳清月在朝上得势,那么他们这些丞相一派就会遭到打压。
到时候,朝堂上还是他们的一言堂吗?
还没等陈凝霜生气,一旁的骠骑大将军柳承就站了出来怒骂道:“放屁,你们全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女儿赈灾有大功,你们就是见不得她好。胆敢污蔑我的女儿,信不信我今天就带着北军的将士们去一趟你们这些文官的家?见人就打!”
“陛下,骠骑大将军柳承在大殿上威胁吾等。吾等岂会向黑恶势力低头?若陛下不严惩柳骠骑,臣等恳请告老还乡!”郑飞宇义正词严地说道,仿佛他才是刚正不阿的言官。
“臣等恳请告老还乡!”
御史大夫中几乎三分之二的官员,全都跟着郑飞宇一同恳请着。
然而,面对他们集体的威胁,陈凝霜却缓缓抬起头来,向他们宣布:“朕准了!”
“臣叩谢陛……诶?”郑飞宇本能性地向陈凝霜谢恩,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不是陈凝霜向他们妥协,而是陈凝霜批准了他们告老!?
这让他们全都大惊失色,没想到陈凝霜竟会一改往日的作风。
郑飞宇有些难以置信地再度问道:“陛下,您刚刚说什么?臣等未能听清。”
“看起来郑爱卿还真是年老体衰了,连耳朵都听不清了。是朕未能体恤郑爱卿的劳苦,朕便再言一次,朕批准尔等一同告老!”陈凝霜严肃地重复了一遍,差点没让那些言官两眼一黑。
陈凝霜……居然真的批准了他们告老!?
如果御史大夫离开了他们,整个御史台都会垮掉,陛下居然不知道吗?
“既然尔等选择告老,那么尔等也该为了尔等最后一次的弹劾负起责任吧?尔等所言,衡山郡守伙同柳钦差蒙蔽圣听是吗?”陈凝霜用如同看似人般的神情,看向这些御史大夫。
这些御史大夫在看到陈凝霜那双赤色的双眸在死死盯着他们,他们的心里也感到一阵发怵。
但他们还是坚持与郑飞宇站在一起:“是又如何?”
陈凝霜站起身从张常侍手上夺下奏书,掀开那本奏书的后方向百官说着:“此乃替柳校尉情愿的万民书,你们好好看清楚了!”
陈凝霜将包裹着奏书的布扯下,并且将那块布料递给张常侍,让张常侍在百官之中传递奏书。
只见那块布上面写着‘请愿书’三个大字,上面布满了大拇指的痕迹。
这是衡山郡的百姓全都在为柳清月请命,让文武百官们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尔等污蔑有功之臣,朕若是不从严处罚何以对得起为朝廷效力的百官?何以平万民之民怨?现在朕宣判,郑飞宇德不配位,九族皆押入诏狱等候秋后问斩。其余弹劾柳校尉者,全都押入诏狱一并问斩!”陈凝霜宣布了对御史大夫的刑罚,这让文武的心中都不寒而栗。
身为主角的郑飞宇等人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裤子都湿了一片了。
这刑罚未免太过严重了,从陈凝霜执政以来还未曾用过如此严厉的刑罚。
武将那边全都齐声叫好,他们在看到文官吃瘪就无比高兴。
谁叫他们一直以来都被文官给压了一头呢?
现在陛下惩戒如此严重,更是给他们释放了一个强烈的信号——陛下要打压文臣,提拔武将了!
唐永福咬紧牙关,他心中实际上是憋着一股气,他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了一个大宗师的人情,结果得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可当下还是要保住他的党羽才行,于是唐永福手捧朝板走上前来:“陛下,此等刑罚实在太过严重。请陛下三思而行,不要寒了百官之心啊。”
“是啊,陛下可知是这些文官才得以让您上位,难道陛下要卸磨杀驴吗?”在帘子后方的韦太后,也开口求情着。
唐永福与韦太后二人开始利用捧陈凝霜上位一事来威胁着陈凝霜。
陈凝霜略微思索后,便改口道:“看在丞相与韦太后的面子上,朕只诛首恶。郑飞宇斩首抄家,全家贬为庶民终身无法再入朝为官。其余弹劾柳校尉的官员,全员抄家到边陲当劳役。就这样吧,卫兵将郑爱卿打入诏狱!”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郑飞宇不断磕头求饶,就算把脑袋都磕出血都未能阻止卫兵将他拖了下去,打入诏狱。
其余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们也是同样的下场,全都被拖了下去。
尽管他们没有被处死,但日后等待他们的只有沉重的劳役了。
唐永福松了口气,好在保住了他这一派的官员。
他站出来求情的目的不是别的,就因为他需要这些官员们对他的忠心。
若是连他们的人生安全都无法保障,这些官员又如何替唐永福冲锋陷阵呢?
不过,唐永福的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
陈凝霜愈发脱离了他的掌控,现在开始提拔着武将的地位打压他们这一派系了。
难道陈凝霜就不害怕他们文官集体撂挑子不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