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不亮的时候,唐隐骑上一头小毛驴离开寒烟镇,沿着铺了石子的大路朝王城赶去。
两个小时之后,天开始蒙蒙亮,晨曦洒落下来照亮前方,路的尽头依稀可见一道雄伟的城墙和城镇的大门,那便是寒山王国的王城——飘雪城。
距离城门跃近,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赶着马车的农夫,也有骑着马的猎户、坐着牛车的商人。两头跟大象一样的牦牛一前一后的驮运数不清的货物,有浑身毛茸茸的胖商人坐在牦牛脖颈上扶着牛角赶牛前行。
「哎,想不想买大海另一边的商品?就算不想买,也来长长见识啊!咱们的商队就在城门附近驻扎,各位寒山王国的朋友,若有时间就来捧个场哦。」
那跟着牦牛一起走的几个浑身毛茸茸的男女一边吆喝一边检查捆绑货物的绳索,同时也私下警惕有人可能会偷拿他们的货物,总之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商队,但不知道他们是来自哪里的人,他们的长相说像个人却更像是直立行走的动物。
唐隐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卖的商品之中有很漂亮的丝绸,或者那布料并不是丝绸,只是看起来华丽。
「劳驾,这位豪商。你们这种布料怎么卖啊?」
「客人您真有眼光,这可是贵族们最喜欢的绸缎面料。您想买的话,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
一个长得有点憨态可掬的商人凑了过来,他也不是人族,而是长得像毛茸茸的兽人,脸部轮廓像是野猪又像是猫科动物,具体也不好形容。
「便宜点是多少呢?你们来自哪里?」
「不贵不贵,我们是跨海而来的远方之人...你听说过雾海吧?我们的家乡就在雾海的另一侧,那里是群星落下的地方,在大海的尽头有一座岩山孤悬海外,那便是我们的家乡。」
「听起来就够远的!嘿嘿,咱们还是说布料吧。怎么卖...」
「1个金币一尺,这一尺大概是一臂长...半臂宽...」
「这么贵?你抢劫啊?1个金币三尺!」
「你这客人真会砍价,那不成,我们跨海而来,这路途艰辛...唉唉唉,别走别走!这样吧!2个金币三尺如何?」
「1个金币2尺,不卖,我走了!」
「成交!」
买下了一卷滑溜溜的布料,唐隐让对方给包好,还真别说,这玩意儿就是蚕丝制成的丝绸,只不过工艺上照比他以前在另一个世界看过的真正的高级丝绸差了一些。那长相毛茸茸的远方商人似乎有些肉痛,但这在唐隐看来都是演技,就是让他这个客人觉得买下这布是赚大了。
「客人,我冒昧问一句,您是打算给自己做衣服吗?」
「不,给女儿买的,留着当嫁妆的。」
「哦!您这是个好父亲。」
唐隐点点头,拿上包好的丝绸放进驴子一侧的箩筐里,然后骑着驴进城了。说是给女儿买的,其实也是随口一说,他哪来的女儿,不过这布料倒是给从海买的,想来等到过年的时候给她做一身好看的新衣服吧。
哎,那傻姑娘总让人不省心。
其实,唐隐并不是真的在压榨从海,这些年从海工作的工钱都是唐隐给她存着,看到一些适合她的东西便给她买下来,等到将来酒馆不开了,大家分道扬镳的时候就一次性给她拿出来结清。
不然还怎么办呢?以从海那失忆之后又单纯到极点的性格,钱放在她那,上午给她,下午回来就让人给骗个精光了。
骑着驴的唐隐沿着大街一直走到贸易区,照例不给钱品尝了一番沿途商铺推销的新品吃喝,他也基本上吃饱了。这种事儿就跟大商场里经常举行试吃活动一样,王城里城门两侧的商铺大多都会邀请进城的人品尝一小份店里的东西,每次进城唐隐都厚着脸皮白嫖一整条街,全当做免费早餐。
等白嫖完吃喝,他也到了贸易区,并顺利来到拍卖行隔壁的银行。
「唐隐老板,您来了。请进...要喝一杯咖啡吗?」
「免费的吗?」
「只要一个银币。」
「那不喝。」
一听说要钱,唐隐立刻摆摆手,对方无奈,只好给他倒了一杯不要钱的清水。存钱的过程有些繁琐,最近一个月酒馆的盈利,外加前阵子从那几个半夜试图暗杀他的骑士团的骑士身上搜来的各种财物。
「我在此确认,这些是委托给拍卖行卖掉...对吧?这些钱,照样存在三个账户里...分别是唐隐、麦斯和从海,对吧?」
「没错,还有水吗?再给我来一杯。」
唐隐掠了一眼存钱的契约,看到没问题就签了字并盖上私人印章。每个月,他都会来一次银行,每个月酒馆的盈利都是存三份,以4、3、3的比例分配,4成是他的,两个3成分别是从海和麦斯的。
虽然,这些钱放在酒馆也没人能偷走,但唐隐还是乐此不疲来城里的银行存钱,要的就是体验这种普通人的生活,辛苦的赚钱,一点点抠抠搜搜的攒出一笔存款,存在银行里,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花掉。
这么平凡的事情真的很有趣吗?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完全不值一提,但对于以前做了很久魔帝的唐隐而言,这就是他最大的乐趣,也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唐隐老板,你对你手下的人真好啊。我记得上次你带从海来的时候,你去了隔壁的拍卖场,当时从海小姐可没少说你的坏话,说你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而且还经常压榨她,克扣她的工钱。嘿嘿,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儿跟她解释清楚呢,我有时候很不理解,要是她知道你给她存了这么多的钱当嫁妆,那她肯定会很意外吧。」
「别别别...你们可别跟她说。那傻姑娘的脑子就没好利索过,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也就算了,谁说什么都信,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有一笔钱,她铁定第一时间取出来到处炫耀,然后...就没有了...到时候,被人骗了,她还得给人说谢谢呢。」
「哈哈,也有道理,那位从海小姐的确太单纯了。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离开银行,唐隐也不急着回去,反正酒馆有从海和麦斯在,再加上从海现在也藏不住她的实力了,即便有人闹事也不怕。
或许是心血来潮,唐隐打算在城里逛一逛。
「哈利兰先生是好人啊,他是穷人的朋友。」
「是啊,你也听说过他吗?」
「知道...知道...哈利兰先生是所有穷人的朋友,他的友谊是穷人们最后的依靠了。」
漫步在贸易区的唐隐听到一些人在议论,他凑过去听了一会儿,似乎这些商贩在议论一个叫做‘哈利兰先生’的人。听起来像是什么大人物,但唐隐没有什么印象,想来可能是最近这几年出名的吧。
寒山王国的王城热闹繁华,但也有不少落魄的乞讨者,更有因为战争而被迫流离失所的难民。别看现在魔族不再进犯大陆南方,也别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个世界太平,实际上唐隐知道这些年各大王国都在互相征战,因此造成了不少平民背井离乡远离战乱。
「先生!先生!行行好啊!我和姐姐好几天没吃饱饭了!施舍一个银币给我吧!」
一个小女孩抓住唐隐的裤子,唐隐看到她的脸蛋颇为瘦削,浑身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于是他点点头就给了孩子一个银币。那孩子感激的道谢,然后就藏起银币离开了。
一时间,唐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没心思逛了,便打算回去。
可不曾想,刚刚想要抄近路从一处略微偏僻的小路前往城门的他,竟然意外的被人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