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愿意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称呼对方也算是一种轻浮的话,那么依照礼仪来严肃地与您打招呼,算不算是一种敷衍呢,幼浅姐姐?”
并非轻浮,并非敷衍。
单纯是一种习惯和意识中寻找的“最合适”。
本要推开椅子离开的诗仁,被她的这番理论打断了行动,同时心中升起的情绪,也因着这话变得更不确定。
这个家伙有着不靠魔法就能影响旁人情绪的言语。
“我不这么认为,您…”
“如果您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会换的,幼浅小姐,正如我邀请您时说的那样,这不是搭讪,而是求证。”
见这位小姐离去的想法被成功打消,梅依歌稍稍松了口气,轻抿一口红茶,“昨日镇子发生了件失踪事件,我们现在正在寻找失踪的那位先生的下落。”
“可是失踪…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语调变得轻了些,诗仁低眸,心思全落在梅依歌先前的那番话上。
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称呼对方吗?
那么对她的那些称呼,都是表达喜欢的方式吗?
对她这么一个刚见面的人…
还给她买早餐,这么上心。
那也是喜欢的一种形式吗?
真奇怪啊,梅依歌,你这小姑娘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叫汉斯·史蒂安,是镇上的马车夫,不知道您有没有见过他,他年纪在二十岁上下,还是一名褐色发的猫耳亚人。”
“唔…”
当然知道啦,毕竟在肚子里嘛,可为什么会直接找到她呢,难道说是追踪的魔法?或者是找到了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证据么…
在人群之中专门拍她的肩,肯定是有了理由,不能乱说话。
诗仁点点头。
“他给我驾过车,那位先生出事了吗?”
这是事实,为了调查汉斯肇事逃逸的事实,诗仁专门去乘过他开的马车,也是成功实现了求证的目标。
“他失踪了,而且很有可能遇害了,嗯…看来是给了一不太有用的线索呢。”
追踪魔法给的线索很模糊,只会将线索指向目标以及与目标有过接触的存在,眼前的小姐看怕是在汉斯的马车上坐过,沾到了头发吧?
“没能帮到您么。”
一下子就能确定梅依歌得到的线索相当有限,诗仁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产生了些许除了宅家外的小活动的心思。
“不能让大家的安全问题得到解决,才上任第二天的我,实在是感到很抱歉,哈…那就不打搅您了。”
维持人设还是很有必要的,已经给自己设下“乐于助人”标签的梅依歌,决心用自己的笑容去面对一切从住进这镇子后遇见的人。
她可是这个镇子的魔法师大人啊!
“等等,或许…我可以给您些许帮助?毕竟您都专门来找我了,嗯,就是这样。”
拍了自己就想走?
没门!
诗仁可不会放过这个奇怪的能影响自己心情的女人,做好了必须用现在的身份和她搭建另一面的关系的决心,诗仁向她伸出了自己那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
“而且邀请我喝茶,还没喝几口就要离开,是我的模样太过平凡,让失望的您没有喝茶的心情么。”
这是赤裸裸地拷打梅某人的情商以及人品,用办公务的名义撩完就跑?
想也别想。
尽管诗仁不是这么想的,梅依歌也清楚自己没有心情去搭讪陌生人,但这句话确实是达到了这一目的。
现在的梅依歌已经不是三十几年前的梅依歌了,她是脱胎换骨后的梅依歌,是作为协会魔法顾问的梅依歌,诗仁的话无异于把打工人的绩效给当面划掉否定一样,简直就是挑衅和质疑。
本想一走了之的梅依歌闭上眼睛。
半秒后,她的表情松了下来。
这一切,都落在了诗仁的眼中。
“那么,烦扰您为我这小小的魔法顾问提供些许帮助了,美丽的小姐。”
“刻意的赞美我也是不接受的。”
“您可以把我当做虚伪的家伙,用自己的甜言蜜语来博求您的原谅,这样行不行,麻烦但美丽的小姐。”
算是直接败下阵来的梅依歌拉过诗仁的手,“那么您还有心情和我为您点的这杯茶吗?”
“您觉得一位先生的生命安全和与一名女士品茶相比,哪个更重要呢?”
诗仁微笑着看着她,不得不说,这样的相处方式相当有趣。
“他又没法让我感到愉悦,这个答案显然易见,所以可以不要用这样累人的交流方式来进行我们的对话么,我已经开始尴尬了。”
“这取决于您,梅小姐。”
互相试探对方的真实性格,几乎是两人下意识同时采取的决策。
“感谢您的体谅,幼浅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就不用敬称称呼彼此吧。”
“我很乐意接受这样的提议,毕竟这可不是贵族的交友聚会,我也不想再被别人投以好奇的目光了。”
梅依歌到此刻才算真的放松下来。
虽不明白她是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但就算换了种情况还是那么好沟通的人,倒不用担心之后会被采取糟糕的态度。
茶到最后还是没有喝完,两人一同离开了茶馆。
“需要我喊辆马车吗?”
来到街上,看着热闹的街道,诗仁向一旁的梅依歌微微一笑。
“还是用魔法更省力些吧,不过我水平比较差,可能会稍稍颠簸,请见谅。”
拿出魔杖,转成飞行模式的梅依歌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或者您自个儿做马车吧,我要去的地方,在水菌…喔…”
“独留下同伴不是什么好习惯吧。”
“你比我更加轻浮呢,幼浅。”
话还未说完,诗仁就自然地坐在了她的身后,双手环住了梅依歌的腰肢,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就和抱一只玩偶一样。
梅依歌清晰地感受到了背后接触的柔软。
“是吗?原来这样算是轻浮么,我不过是背后抱了你一下而已,梅依歌小姐。”
“呵,坐稳咯,我飞行技术可不太好。”梅依歌毫不在意这个家伙做些什么。
【不过是拙劣地模仿罢了,房东小姐。
真以为你换了副模样我就认不出来了吗?】
在闭上眼的时候,梅依歌就用自己的能力确定了诗仁这并不严谨的伪装下的真身。
模样骗得了人,被锁定的气息不会,更别说诗仁没有刻意隐藏。
【算是失误还是蓄意呢,诗姐姐。
很喜欢当“皮套人”吗?
话说回来…幼浅这名字,是不是有钱的谐音呢?
那可真粗糙呢。】
梅依歌努力保持面部的平静,心底的笑早已遏制不住。
她很想突然问诗仁一句:
猜猜谁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