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残党入侵了奇卡镇的庄园,伤害了男爵的妻女,还烧毁了庄子,这…”
听完梅依歌的一通叙述,阿维娃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南方还是没有把那些渣滓根除干净。”
“居民们都很紧张,毕竟艾伯特先生虽说为人不甚引人欢喜,但好歹也是我们这受封的贵族,他和他的护卫可算是保护大家安全的一大力量。”
梅依歌立即表明了自己对伟大的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封勋的男爵——艾伯特先生,其受到魔族歹人攻击而牺牲了家人的遗憾,同时,委婉地表达了这里的居民们已经对都城是否关心底层人民的幸福指数和安全感产生了相当强烈的怀疑。
接受了视察官必要的强硬教育,但在民生治安上了解甚少的阿维娃,被梅依歌一连串与她的初印象完全不同的,针对当地及周边的民生问题的多维剖析给整得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张了张嘴,看向自己同行的那些人,见到他们茫然的表情,又看向梅依歌两旁的兔耳手下和见习魔女低眸记录,忽然间觉得。
双方的人员水平和准备不是同一个层面的。
“我们塔塔镇希望在安全、平稳、高效、团结的理念下坚持稳步发展矿产加工及酒水生产…”
“打住打住,梅小姐,不,魔法顾问小姐,我不是行政人员,当地民生上我没有能够提供帮助的地方!”
在梅依歌开始新一轮阐述当地发展思路前,阿维娃及时叫停了她的输出。
“那你们来干什么?”
“?”
“啊抱歉抱歉,艾伯特男爵留在我们这里也不太合适,就交给您几位了。”
梅依歌立即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抱歉地笑着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艾伯特男爵,我们会带他去更安全的地方,当然,在那之前我们会进行必要的考察工作,这需要当地的居民配合。”
阿维娃也没太在意梅依歌的话,按照流程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至于魔族,其实国都方面已经留意到了南方魔族残党的活动痕迹,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兴奋,带了些许骄傲。
“请说。”
梅依歌有种不妙的感觉。
“伟大的剑之勇者大人,已经于不久前启程,准备征讨南方魔族残党,还南方民众们一更加安全的生活。
所以,还请你们坚持坚持,相信不久后勇者大人就会率众肃清这里的残党。”
阿维娃说完,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的那一徽章,仿佛伟大的勇者大人正在听着她说这话,她脸上的神情,让梅依歌有种便秘般的难受感。
“是这样吗?啊哈哈…”
除了尬笑以外,梅依歌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好了。
“勇者会来塔塔镇?那可是一件大事啊,需要和会长大人禀报…呃…您,这是要做什么?”
瑞安听到阿维娃给的消息,立即准备去联络会长,但还不等她起身,阿维娃就来到了她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领子,提起了她。
其他五名视察官也是同时站起身,手搭在了剑柄上,气氛顿时一变。
莱雅下意识要抽出魔杖,被梅依歌直接用手握住了手腕。
不解的莱雅放弃了施法的打算,低声想要问询原因。
“老师?”
她知道梅依歌是不想和这些家伙打交道的,也明白这些人处理起来有多麻烦,但她不怕。
可是,她的这位老师有特别的打算吗?
梅依歌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几位视察官。
“诸位,是对我的助手有所不满吗?我记得帝国并没有歧视亚人的传统。”
“我只是想纠正一下,是伟大的勇者大人,呵…看来这地方确实偏僻。”
阿维娃松开了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扔在了瘫坐在地上,被这紧张的局面吓到的瑞安的腿上。
“真脏啊,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能洗干净点,哦…这里的环境比起国都最糟糕的垃圾场,还让我感到恶心,也难怪魔族会喜欢在这里撒野了。”
说完,她便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
“老师,她们…”
“神经病而已,你指望去和一群狂信徒讲道理?”
扶起瑞安,冷着脸的梅依歌帮她整理了下领子,“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依歌姐…国都的贵族,都是这样的吗?”
视察官基本上也算是贵族,被突然这么对待,瑞安难免有些神情恍惚。
“没有绝对的事,不过以后遇见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特别是见到有她们那个徽章的人,勇者大人的信徒,基本都是狂信徒呢。”
梅依歌叹了口气,又摸了摸瑞安的脑袋,“这种事以后不会多的。”
“嗯…”
瑞安低眸,算是听进去了这话,走出了招待室。
“老师?她们这样做,未免有点太…”
“怎么,你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刚走出象牙塔的见习魔女小姐?”
莱雅的反应,倒是让梅依歌轻轻一笑。
实际上,她也发现了莱雅似乎在都城生活的时间很长,自己那位老伙计给她孙女进行的应该是某种封闭式精英教育。
魔法方面很懂,可是底层人的生活,就知之甚少,更别说与人交际了。
完全就是理论大师。
“倒是没有,只是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信奉勇者的人多少会是有点理智的家伙,结果反而更无理智。”
莱雅低眸,摩挲着手中的魔杖,“您对我的教导我都记在心里,不冲动,多观察,魔法之外的事,我也会多练多记。”
“我没有教导你任何事情,是你从我这学到了这些,这对不对,还要看你自己的理解了。”
梅依歌微笑着,并未给出肯定的答复。
“所以老师,我想问你…”
莱雅握紧了拳头。
……
“阴魂不散…”梅依歌走在回家的路上,满脑子想着的,却是阿维娃,以及曾经同行的勇者的身影。
她没有愤怒,没有憎恶,只有烦闷。
她只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为什么这么困难?
为什么总有人要破坏她这种朴素的愿望…
“人如果学会忍耐,那忍耐多久才会崩溃呢?”
站在洋房前,她复述着莱雅的这个自己无法给出回答的问题。
长长地叹了口气。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或许该来个了断?
她很想用这个来做回答,但她清楚,一旦采取行动,当下让她满意的生活就会再度迎来剧变。
这会是她希望的结果吗?
推开门,沙发上。
金发的少女双手撑着下巴,正趴着看着书。
“回来了?今天我不打算吓你了,搞不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居然完全不怕我,呃?你干什么,给我放开!”
诗仁见梅依歌沉默着走到沙发旁,然后直接倒在沙发上搂住她,便开始挣扎。
“可以让我抱一会儿么,诗姐姐,我想任性一次,哪怕让我付几百银币的房租,我也愿意的。”
“你…今天是怎么了?”
和平日不一样的低落因着近距离的无比清晰地通过温热的呼吸传递给了诗仁,让紧张的诗仁不由得身子一松,没了反抗。
但梅依歌没有回答她,在深深吸了口气后。
她就睡着了。
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