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尽全力伸出自己的手，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行为，比起在这里继续接受折磨，还不如死亡来得实在。
她说着：“不用了......”她说着，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意识变得模糊，睡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之中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躺在床上，身上缠着各种各样的破布。
想来是因为不懂有医学的原因，不仅没有消毒和洗干净伤口，就连衣服都没脱下来，只是直接用破布给她包扎了起来。
——即便其实她身上并没有伤口，在实验之中皮肤渗出来的血是表皮血管破裂而又愈合所导致的流血。
但笨拙的少年确实可笑，今天却还没有见到那个活泼的少年。
刚这样想着，远处传来了压抑的哀嚎，虽然似乎是在抑制着自己的声音，但她还是能够听出来那是少年的声音，今天整个实验室安静的异常，只有那哀嚎的声音极其细微，细微到几乎无法听见。
但，那是少年的第一次实验，被注射药物的第一天。
半个小时后，少年和昨天的少女一样，满身是血的回到房间之中，身上的破烂衣服都被染红了一大片，但少年的脸上还是带着些许尴尬。
“我凑了，真疼啊哥们，扶我上床睡一会。”看着她的生龙活虎，少年终于知道了这流血其实并不会死亡，狼狈的从肺中强硬的挤出一句话。
“好。”有些好笑，但她并不懂得笑这种情绪，只是扶起少年，将他扶到了床上，看着他盯着天花板发呆，似乎是因为太疼导致睡不着。
哪有什么被疼晕过去，他是硬生生被疼的睡不着。
但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一动就疼，身上发出警报的信号让他没法动一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那灵动的眸子可以看出来，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平静，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少年对自己的内心清清楚楚。
少年的内心满是——捏麻麻地真疼啊凑了真是该死啊我得弄死他们简直是疼爆了怎么会有这种地方什么的云云。
嗯，简直就连标点符号都不带的骂骂咧咧。
“老实了。”他还是开口了。
忍着疼痛，他竭力的开口和她说话，口中并没有骂骂咧咧，只是抽了抽嘴角，说出这句话。
“......”她沉默以对。
“我凑哥们你笑了。”但少年却惊奇的开口，这一句明显比之前要更加大声。
她感觉不到，她只感觉自己的脸色依旧和平常一样，只是内心之中并不知道如何应对罢了。
“欸，又没笑了。”他似乎是有些不满，又扭头回去没再说话。
她也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少年，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毕竟在这里除了蹲在墙角之外就是蹲在床上，没什么差别。
无非就是现在换成了蹲在少年的床头。
“欸不对，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他说道。
少女一愣，不说话了。
她没有名字，她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更不知道名字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被称呼为9090号，第9090号实验体，这一个代号而已。
未来都虚无缥缈，每天都有人死亡，每天都有人被送去地狱，谁又还在乎自己的名字这一虚无的东西，更别说是生活和愉悦。
找点死亡比什么都好，所以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她不懂。
没人教她识字，没人教她生存，她只知道在这里一边被实验一边被教导杀人技巧。
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到足够的年龄，所以还并没有被注射那种药物，否则他们早就已经被洗脑了。
“算了算了，睡觉睡觉。”少年翻了个身，转过去想要睡觉，但又因为身上那剧烈的疼痛被转身引起疼的嗷嗷叫。
——真笨。
她心里这样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模仿着他的动作，缓缓躺下，久违的感觉到了那一丝放松，在这充满地狱的地方感到了一丝舒适。
但也仅仅只有一点，仅仅只是因为这躺下的动作要比蹲着舒服很多而已。
这样想着，她闭上了双眼，渐渐睡去。
时间渐长，少女依旧，少年也依旧，她能够看见，少年渐渐变得消瘦，渐渐变得狼狈了许多，唯独只有那脸上对于她的笑容从未变过。
一直在嘴上说着兄弟挺能忍的，我凑兄弟这实验好疼啊什么的。
嘴上总是在说着，却从未变得冷漠，不管是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半年，他还是那么耀眼，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虽然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凶狠。
那眼底渐渐燃烧起了火焰，渐渐带上了愤怒，渐渐的——
她能够感受到，少年在因为她而压抑着什么，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他内心中的煎熬，他那份只有对待他们这些孩子的温柔。
他渐渐变得就像是大哥哥一般照顾着大家，渐渐的懂得了更多，渐渐让大家相信他，获得了许多人的信任。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想要逃离，或许是因为想要复仇，他的内心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眸子中展现。
她能看清，但她并不理解，只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徒劳，每个人，每一双眸子，都是失望和绝望，都是畏惧和麻木。
这样的世界无聊透顶，少年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可笑的，他改变不了这里的任何人，他无法做到任何事，因为在这里，除了被实验和被训练之外，将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唯独只有他，没有人能懂，只有他，和所有人都不同，从未变过，却又变得所有人都不在明白，冰冷的外表和温柔的外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那是矛盾。
他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这个冰冷刺骨的地狱，他是耀眼的，他的温柔和他的一切，都和这里格格不入。如果他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他和她说：“要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吗？”
——啊......这个世界，真是光辉灿烂的如同罪过一般呢。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