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到底是谁？”
少女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的模样显得楚楚可怜，可白铃其实并没有被触动，她只是不得不缩回了自己已经摸到吉他包的手——因为夜汐看了过来。
夜汐的情况看着很不稳定，经验判断告诉她夜汐很有可能被“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状态迅速恶化成为完整体的怪谈，她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将其解决，将事态控制在苗头阶段。
可是夜汐就这么死死抓着她的衣袖，白铃也只能语气坚定的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夜汐，你是夜汐。相信你自己，你觉得你是，那你就是。”
“呼……呼……”
夜汐低下头努力深呼吸着，她眼中的那一抹猩红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
片刻过后，教室的门被人拉开，探头探脑的妲甜欣出现在了门口，正好看见了夜汐膝枕躺在白铃腿上的一幕。
“甜欣？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么？”
“啊……可是小汐的状态看着很不好欸，所以我给她接了点热水回来。”
妲甜欣语气担忧，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
“算了，现在也没关系了，你进来吧。”
白铃把垃圾桶放到一边，又接过保温杯，亲自帮忙拧开递到夜汐嘴边。
“……谢谢。”
膝枕躺在白铃怀里的夜汐努力抬起头，可白铃只是摇摇头，她现在在思考别的事情。
老实说，白铃现在愈发觉得自己之前救下夜汐的行为是错误的，她可能真的是什么特殊的自然灵怪谈。
虽然刻意控制之下，白铃表面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她现在心中已经不可避免生出了一丝反感——对现在正膝枕躺在她怀中的夜汐。
就如同洁癖或者强迫症患者一样，白铃对于“厌恶怪谈”这件事也有着无法控制的执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两天有点被夜汐楚楚可怜的表现给蒙蔽了，怪谈就是怪谈，作为斩灵世家的传人，她本应更理智的去判断这件事的。
虽然人已经被她保了下来，这种事她也不愿意去出尔反尔，但是……
于是沉思片刻后，白铃突然开口。
“甜欣，帮我个忙，再去多整理一份行动装备拿过来可以么？”
“欸？小铃你晚上不会要带着小汐一起行动吧？”
“对，”白铃点头，“不然我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白铃心中已经有了一份考虑，原本她是打算今晚找个地方先“寄存”一下夜汐，不让她这么快就参与管理局任务的，比如送到博南那边。
毕竟夜汐还是个从未接触过怪谈的“普通人”……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夜汐的真实情况，她需要亲自去判断一下。
——
夜半时分，郊外的一条偏僻小路上。
年久失修的道路略显荒凉，荒郊野外自然也没有什么路灯。今夜多云，于是仅存的一点可怜月光也被藏在了厚重的乌云之下，路上黑得彻底。
白铃和夜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这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
“我再给你简单重复一遍任务。”
白铃一边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一边开口道。
“咱们要去的是夏海城郊的废弃工厂，管理局在那里发现了疑似怪谈活动的痕迹，咱们今晚的目标就是这个。”
“怪谈有关的资料出发前也给你看过了，都清楚了吧？”
跟在后面的夜汐简单“嗯”了一声。
就算出发前没看白铃给她的资料，夜汐对夏海市城郊的这间废弃工厂也并不陌生。这鬼地方流传出来的“遗弃鬼婴”灵异怪谈事件之前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夜汐还和网友激烈讨论过这事来着。
想到这里，夜汐心里又不免一阵失落，还上网看怪谈事件呢，她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搞不明白，谁知道脑袋里这份记忆是真的假的？
“你真的没事了吧？用不用再调整一下？”
走在前面的白铃回头，手机手电筒直晃晃地照了过来。
“真没事啦，我已经不想那事了。”
被晃得眯起眼睛的夜汐撒了个谎，她不太想这么依赖于白铃。
“那就行，我们到了。”
白铃停住脚步，手机照向了眼前已经生锈的铁栅栏。手电筒的光圈被扩散得很大，夜汐也只能隐约看见夜色下的破旧工厂，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一般卧在黑暗中。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些神秘组织。”
夜汐嘟囔着吐槽道：“不管是小说漫画里都是这样，你们处理这些怪谈事件非得大晚上来么？就不能趁白天叫上一大帮人直接闯进去，看见怪谈露头就送它一套清空弹夹……”
“原因有很多啊，比如怪谈本身也是夜晚现身的概率比较高，还有为了避人耳目什么的。总之管理局的任务基本都是要求晚上执行的。”
正在寻找入口的白铃突然回头瞥了夜汐一眼。
“说到这个，我姑且问一下，你应该不怕鬼吧？”
然后白铃就看见夜汐的脚步明显僵了一下。
“你知道的，处理怪谈事件的任务氛围一般都很，恐怖片。管理局的新人培训中也有克服恐惧训练这一项的。”
“当然，你不是正规流程入职的管理局，所以你要是怕鬼的话会比较麻烦。”
“我……我当然不怕啊。”
纯纯的死鸭子嘴硬，夜汐下意识地反驳是出于心底微弱的……男子气概。
应该没有几个男生愿意在女孩子面前承认自己怕鬼吧？反正夜汐不愿意，这种事在她看来有点丢脸，虽然她现在连兄弟都没有。
“嗯，那就好。”
白铃已经找到了入口，她抽出长刀，一刀下去，生锈的铁链锁应声而断。
“不怕就行，走吧。”
夜汐的表情僵了僵，她抬头看看废弃的工厂，又咽了咽口水。
先前白铃陪着一起走夜路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站在这一看就差把“我会闹鬼”几个字摆在门口的废弃工厂门口，夜汐才回过味来。
她们不会，真要进这种鬼地方……哦，不但要进，她们好像就是进去找鬼的欸。
呜呜呜……腿有点软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