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心之人
“记住，你们是雇主手中冰冷无情的剑刃。”
“你们永远是没有情感的怪物，是藏匿于阴影之中的掠食者。”
在双亲意外亡故被迫进入训练基地谋生的那一刻，孤锋就是这样被教育的。
在真正成为一名杀手后，这一切更是被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
在繁华的上城区，唯有金钱能够成为最忠诚的朋友。
孤锋平日最大的兴趣就是在喧嚣的酒馆买醉，只有等到佣金花的差不多后才会接取下一单。
当然，每到年底的时候也会勤快无比拿一些倒霉蛋来充当业绩，那样才能得到黑市里颁发的年终奖。
在杀手圈里，孤锋的名号无疑是十分响亮的。
每当上城区发生什么惊动时，头条上大概都会出现这两个字眼。
这令上城区的治安部是头痛无比，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够抓住他。
至于来自民间的谴责，孤锋更是充耳不闻，毕竟在扣下扳机时，他可是出于本能的愧疚都无法产生。
杀手圈子里熟悉他一点的人，也只用烧不红的烙铁来形容他，唯一能够让他看着像普通人一样的特点估计也就只有那为数不多的爱耍帅了。
这便是孤锋，一位无心之人的前生。
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位少女，却屡屡让她失策。
“心......”
“这个问题令小阿库雅很难思考吗？”
“没事的，等阿库雅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唉......”
叶琳娜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果然这种问题还是太过复杂了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库雅挣扎了一下，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然因为你是小阿库雅呀！”
到现在阿库雅才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眼前的少女，或说叶琳娜，从一开始她便点燃了自己那颗早已熄灭的心，那是十多年间从未有过的。
“原来是我让小阿库雅困扰了吗？”
透过阿库雅的话语，叶琳娜误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为超出了阿库雅脑中程序的运算。
“不，不是，只是......”
“小阿库雅之前一定很辛苦吧，每天都要假装很热情地陪着我。”
“没事的，小阿库雅其实完全可以做回自己，我不会再逗你了。”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她为什么要自作多情地认为机器能够有心呢？
“今天的第一道指令，就麻烦小阿库雅帮我收拾一下餐桌吧！”
“啊嘞？”
阿库雅有点不理解，这货是不是又理解错了什么。
等回过神，叶琳娜已经悄悄进入了卧室，比以往每次都要平静。
“呜呜......”
床头，叶琳娜抱住小熊玩偶低声地啜泣，泪珠就像窗外未曾停歇的雨水不断滑落。
“嘎吱”，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双湛蓝的目光潜了进来。
“不对，这货又怎么回事啊！”
这回轮到阿库雅不知怎么办了，自己才刚刚找回那丢失的情感，这货就哭起来了。
“如何安慰哭泣的人。”
阿库雅在资料库里检索，然而一无所获。
回想起叶琳娜先前的话语，她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她似乎以为自己同其他机器人一样，过去的种种都是自己在陪着演戏，呃，虽然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的，不过那是为了寻找机会。
但那些笑容，抱怨，下意识的反应，各样的神态却是她所真正自内心展现的，这是她第一次所拥有。
“你还好吗？”
“让我看看谁是爱哭鬼！”
阿库雅悄悄靠了过来，模仿着叶琳娜过去的口吻。
“小，小阿库雅，你怎么来了？”
“没事的，小阿库雅不用安慰我，你无需为自己强加上这些功能。”
“呃，之前谁说我是多功能的。”
“你不是说，我也能够有心吗？”
“我现在明白了。”
“过去温暖的躯壳所无法容纳的心，如今在这副冰冷的身体里找到了归宿。”
听到这里，叶琳娜不可置信地抬头，两道温柔的目光瞬间交汇在了一起。
“我是阿库雅，一个有心的......”
“由你创造的，独一无二的机器人。”
阿库雅将少女的手心缓缓地挪动到自己胸前，恍惚间，叶琳娜似乎真感受到了一阵有力跳动。
“原来你真的与众不同，小阿库雅......”
直到此刻，叶琳娜才终于确信了什么。
“嘿嘿，小阿库雅之前果然是害羞了呀！”
叶琳娜表情一变，那一脸的坏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你不会......”
“好想在看小阿库雅穿上......”
没等叶琳娜说完，阿库雅已经黑着脸了，果然就不能对这货抱有太多期待。
“不能再说了呀，喂！”
阿库雅赶快把叶琳娜的嘴堵上，生怕这家伙再说出些什么。
“叽叽”，不多时，窗外的雨已经换了个落脚的地方，屋檐的鸟取也早就飞走了。
阿库雅站在阳台边——二人最初相遇的地方，望着远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夕阳。
低头，手中是一张委托单，阿库雅微微一笑。
下一秒，一架纸飞机缓缓从阳台飞下，飞向那不为人知的远方。
“孤锋什么的，就由他去吧！”
少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轻松惬意，她要带着阿库雅这个身份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至于雇主什么的，反正自己都不认识。
要是还有杀手什么的，自己不建议和他们比一比谁的技术更加高超。
“小阿库雅，开饭啦！”
叶琳娜的呼唤从楼下传来，餐桌上是一碟碟各样的菜肴。
“为什么总感觉忘了什么？”
坐在桌前的阿库雅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就是一直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干饭要紧。”
阿库雅舀起一大勺不知名的菜肴就送入口中，然后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呜，呜”，阿库雅火红的脸蛋发出尖锐爆鸣声，嘴里还不断往外喷着火焰。
“我好像看见辣椒在无情鞭挞我的味蕾......”
“不应该呀，我不是照着教程放的吗？”
“不好，看错了！”
叶琳娜拍了拍脑袋。
“小阿库雅，没事吧！”
阿库雅吐出一口黑烟，果然这家伙不能进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