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活动室的时候,木村已经剥开了火腿肠一半的外衣,使其露出半截红色。
白色的小猫不怕人,木村就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放在桌面拿着香肠喂她。
“哈喽。”听到我走路的动静,木村回头随意的打了声招呼,目光就又回到了白猫的身上。
只听她又在我的脑袋里催促:“要吃快点哦,一会其他同学就都来了。”
闻言,白猫停止了咬香肠的动作,碧蓝色眼眸滴溜溜转了一圈,在我的身上扫过,又与木村对视。
女童甜美的声音响起,放在外界却只是喵喵的几声:“我可以带走吗?”
“不可以。”木村回绝的很强硬,扬了扬手里的香肠示意。
坐在熟悉的,正对着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稀松树木的位置,我从挎包里拿出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话剧本,翻看了起来。
白猫吃东西没什么动静,木村时不时和她说话的声音却有些烦:“今天学校里有人跳楼了,你知道吗?”
“你说的,是从四楼跳去树上,不小心失足掉到地上的同类吗?”白猫有些不确定的这么问。
木村是过了好一会才接的话:“你说她会死吗?”
“她要是猫的话,是不会死的。”
“这样啊。”木村的声音有些惋惜,似是被这件事影响了情绪。
一人一猫间产生了空白,房间里只有我翻动书页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
“月岛,你们来了啊。”与对待我的态度不同,木村对待她们明显是要更热情一些的,站起身去迎接。
我回头与她们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就见桌上的白猫叼着火腿肠,从对面的开着的窗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月岛琉璃两姐妹跟随木村坐下,如出一辙的动作让人侧目的同时,不免会觉得她们太过于奇怪,就连说话的时机都是同步的。
没记错的,在小林跳楼我扒着栏杆看热闹时,有听到过她们正常聊天的声音。
左眼角有一颗黑痣的姐姐,月岛琉问道:“清水她们呢?”
木村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应该快到了吧?”
她不太确定的说完,指导老师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清水和井上紧随其后。
老师招呼着众人在中央长桌坐下,宣布了一个不太重要的消息:“今天风间同学请假,五分钟后开始练习。”
“荒木和月岛姐妹,你们周末有做肺活量的练习吗?”老师板着脸,很严肃。
月岛姐妹异口同声:“我们已经快要达标了。”
她们的声音压过了我,没听清我说了什么的老师看了过来,让我只能重复一遍:“有的。”
老师满意的点头,却没有一点鼓励的样子:“时间紧任务重,我不希望像风间同学请假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到时候上台的是你们,不想丢脸的话就自觉一点。”
场中的几人,面对严厉过了头的老师都不敢说什么,清水微微皱了眉,却是没有发作。
一个月后才举办的学园祭,有规定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参加的活动,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任务。
五分钟的时间一到,我和月岛两姐妹就被带出木屋,来到了空地上被老师监督着吹气球。
去年曾参加过话剧表演的清水三人,则是被留在了屋子里背台词,记舞蹈动作。
诡异的是,直至结束训练,各自回家的时候,清水和木村的说话声也没有在我的脑袋里响起,像是彻底决裂了一样。
虽说距离篮球比赛没有过去多久,她们吵架也不应该这么快的和好,可分别以往喜欢一起回家的两人,如今连个招呼也没打。
事态比我想象的要严重一些,她们的感情也比我预料的薄弱了不少。
我还以为两人冷静下来,清水会先低头服软什么的,却都倔的和头驴一样。
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常和风间分别的十字路口,看着斑马线上形形色色的人,天空中忽的传来“咔”的一声。
没有任何征兆的,时间被风间暂停了。我抬起还未落下的脚,被定格在了半空。
世界没有了声音,眼睛不能转动,只能盯着一个地方,瞳孔慢慢溃散,失去聚焦的点。
先前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浓郁的虚无,像是马上就要死掉,被人把尸体丢进深海的感觉,变得没那么恐怖,却任然是难熬的时间。
小林樱子坠楼的画面覆盖了我的思绪,与小学时期爸爸在地震中救灾身死的画面重叠,我的耳边好像有厉鬼在吼叫。
沉溺在恶梦中,我无力的诉说着:“不要,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们。”
我在淤泥中挣扎,试图摆脱风间的控制,上天用一滴清泪回应了我。
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一闪而逝,泪珠砸落在地上声音格外的悦耳,如同世界上最美妙的乐谱。
忽的,我的小拇指动了动。
微弱的动作带给了人希望,想要再次感受这种死里逃生的快感时,世界恢复了原状,人流裹挟着我向前,越过了斑马线。
回到家中,妈妈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她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点头回应她的热情,我在玄关处换好鞋,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卫生间走去。
关上门,把右手举在胸前,我轻轻钩动小拇指,在镜子里看到了它正流畅的动作着。
它没有任何阻碍的,随着我的心意动作,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再次禁锢住她一样。
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一个荒诞却又切合实际的想法诞生了。
或许,真的如风间所说的那样,我是特别的人。
没有神赐物伴身,却可以听到木村和猫说话,能够一定程度上无视清水的催眠,在静止的时间,看到风间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我会是特别的?
没有人会回答我的问题,就算主动开口去问,想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知晓,我盯着镜中的自己,头忽的疼了起来。
疼痛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和风间打在我肚皮上的巴掌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
当我回过神来时,妈妈的声音透过卫生间门板传递了进来:“绫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