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气球，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离，我在不远处的草丛边上，看到了那两只刚从窗户跳走的猫。
白猫守在黑猫的边上，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吃着，碧绿色的眼眸中露出人性化的关怀怜惜。
“她快要死了，我想让她开心一些。”女童稚嫩的声音在记忆里回荡，我含着气球，忍不住脱口而出：“风间，我要是快死了怎么办？”
没有经过大脑的话使得风间眼睛瞪的溜圆，露出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半晌才说：“我不会让绫子死掉的。”
风间像是笃定能够掌控生气一般，手中拿着吹起鼓鼓的气球，很认真的看着我。
没头没脑的话延展不开，社团繁重的练习也在一个小时后结束。
天边的夕阳还在，学校门口处风间耍起了赖皮：“你说过帮我补习的吧？”
她挽着我的手，不依不饶的粘着我，就差整个人挂在我的身上。
“你太粘人吧？改天不行吗？”我抱怨着，揪住她的耳朵制止了小孩子一般的动作。
揉着耳朵，风间委屈巴巴的问：“绫子，你不喜欢我吗？”
她随意的话，导致我的心跳慢了半拍，喜欢这种东西，也不是相处不足一个月就能够给出承诺的。
“不是吧，你真不喜欢我？”风间一脸震惊的，这么说。
粘着我的是她，擅自霸占我时间的人也是她，风轻云淡把喜欢这个词汇挂在嘴边的，也是她。
没有说话，我只是抽出了刚分开，又被她抱在怀里的手臂，默默往后退了一些，挥手告别。
当我以为这样能够换取一些私人时间的时候，却发现风间远远的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停下步子，隔着一段距离，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齐肩的黑发披散开，遮住了小半脸颊，掩埋了诸多情绪，语气不复往日的轻挑欢快：“你说过的吧？我们是朋友。”
有风吹过，抚动树枝与心弦。
“骗子。”
风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我也确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只是低声喃喃细语。
“哒。”
泪珠落在地上的声音，和时间暂停住时我落下的一样清脆，却不再悦耳。
路上行人不多，车声却是嘈杂，夕阳拉出的影子歪歪斜斜，风吹起一缕发丝，我才瞧见风间脸上的泪痕。
她突兀的哭了，就如同她毫无理由的黏着我一样。
喉结干涩滚动，我想解释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答应帮她补习的人是我，虽说没有约定时间，可毁约的人确实是我。
空白出的时间，风间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哭的悲痛欲绝不说，发泄出的悲伤情绪浓郁的像是一整片阴云。
一件小事的引出的反应超出预料，拒绝风间所要付出的代价，也超过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
我忘记了在总是分别的十字路口看着她哭了多久，看着她远去，浑浑噩噩回到家中时，心口才隐隐作痛。
“怎么了？”妈妈迎上来，关切的问。可我还是未能理清楚事件的原由，不知应如何作答。
事态的发展，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只是想短暂的休息一下，改天再帮风间补课而已，她怎么就哭了？
明明周一的时候，她也没和往常一样等我，就连社团请假不去参加都没有告诉我。
她凭什么哭的这么委屈？
卫生间里，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头忽的又疼了起来，一阵阵的抽疼好似是在惩罚违背了风间意愿的我。
阵痛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脑海中忽的多出来一些零散碎片，是有关小时候，小学时出游的记忆。
冲出卫生间，我撞在了一脸担忧的妈妈身上，摔了一个踉跄。
“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爸爸救的那个小女孩吗？”
妈妈揉着被我磕到的额头，不明所以的说：“啊？有吗？”
“那些相册还在吗？”来不及等待答复，我追问。
妈妈后知后觉，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却是指了指客厅电视旁的柜子。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爸爸的遗像前，拉开了其位于下方的抽屉，心中越发忐忑。
若突兀出现的记忆是真的，风间就是那个被爸爸救出的小女孩，那么很多东西就说得清楚了。
要是小时候有过交集，她对我感兴趣的原因就能够解释。
翻过一张张框定好的照片，这个家曾经的模样一点点在我的眼前展露，那些灰暗的记忆逐步复苏。
那是在我小学三年级时的暑假，里氏七点三级，阪神大地震。
细碎的记忆与照片重叠，爸爸抱着一个小女孩从废墟中走出的样子，再次呈现。
“你找这个做什么？”头顶，妈妈的声音传来，房间里萦绕着的是诱人的咖喱味。
继续往后翻看相册，心中的困惑没有被解除，却越发的重了起来：“不，不对的。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会忘记的。”
“绫子？”妈妈推动我的肩膀，轻唤。
“你记得这个小女孩吗？是不是我上学遇见的，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我把相册翻回几页，举高一些指着爸爸怀里躺着，昏迷了的小女孩。
妈妈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右手食指无意识贴在了唇边：“好像是叫小云吧？”
“风间秋云？”我追问。
“风间？不会吧，不是听你说那个女孩生病去世了吗？”妈妈思索了半晌，才悠悠开口，可其内容却是让我如坠冰窟。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可脑袋里突兀多出来的东西，却又好似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照片也还在。
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脑袋里只剩下一团乱麻的我喃喃自语：“我说的？”
空缺的东西太多，照片中爸爸怀里的女孩是不是风间，寻不到答案。
“发生什么事了吗？”妈妈蹲下身子，凑在了我的边上。
房间里的灯光是惨白冷色调，落在爸爸的遗像上让空气都冷了些。我哑然半晌，激荡的情绪渐渐冷却。
“没什么的，吃饭吧。”望着妈妈满是担忧的眼睛，我的嘴角上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