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碗回到卧室，电话是在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响起的，电话那头的人也并不是风间。
“在干嘛呢？”女声有些蒙胧，电流的滋滋声闹耳，却觉得声音莫名的熟悉。
坐在书桌前，靠着椅背仰望窗外深邃的黑天，我答：“正在看书。”
停滞了那么一会，除夕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隐隐有些期待，却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那个……你是在樱宫女校上学吧。”
半开的窗户有风吹了进来，裹挟着一片绿叶落在桌上，被夹在了书里。
“嗯。”
“我之前也是哪里的学生，一年级。”除夕有些紧张，小心的试探。
“嗯。”
“那个……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话音落下，电话里只留有微微的电流声，连对方的呼吸都听不到的样子，静得可怕。
我思索一阵，却是没有回忆起有和她说过自己在那里上学，于是开口问道：“除夕，你怎么知道我在樱宫呢？”
“之前……你拍书的照片，有看到学校制服的袖子。”传过来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一副生怕被拒绝的模样。
我对此有些头疼，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并把时间定在了下一个周末。
“嗯，你要睡了吗？”短短的几句话，墙上钟表已经走到了九点十分的样子，除夕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却也留恋不被挂断的电话。
离开书桌，仰面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耳边，我闭上了眼：“可以聊点别的。”
“别的啊……聊什么呢？”小声的嘀咕不是对我说的，只是她下意识的自言自语，却忘记把手机拿远。
和打字聊天不同，电话这种陌生的东西并不适合我们，话题延展不开，却维持着没有被挂断的样子，直至迷糊中睡着，又苏醒。
天边有了鱼肚白，新的一天也自此开始。
学校门口，我遇见了走在一起的风间与木村，她们提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隐约可见其中的猫罐头。
打过招呼，与她们并肩走进学校，在教学楼换鞋处与木村分开，风间才把多数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
“绫子不会吃醋吧。”她古灵精怪的，把眼睛往上翻，露出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会。”
我实话实说，这点程度也并不会影响到我，毕竟我和风间的关系，还只是停留在彼此心知肚明，却未被挑破的地方。
没有身份，也就无法对彼此的生活指手画脚，约束对方什么的，也很让人讨厌。
往上攀登着，抵达一年级楼层的走廊拐角，风间有些不满的开口：“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去做兼职，不能陪你了。”
她像是赌气一般，为了让我去挽留，任性的加快了步子走在了我的前面，率先走进教室。
我并不想屈服，更不会在不知她所说的“下一步”是什么的时候，主动去拉近和她的关系。
稍微落后了一些，我走进教室的时候，风间就已经被几个女生围了起来，问东问西的。
有关黑猫的事情，也在不经意间传来，成了议论的话题，却并没有人为此掏腰包，筹集手术费。
无趣的课程百无聊赖，右前方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总有风间娇小的背影。
今天她齐肩的黑发是扎起来的，明明长度不够，还是强硬的弄成了并不适合她的丸子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春日的暖阳变得燥热，教室里气温升高了不少，许多人叫苦不迭。
没有抵达能够让老师开空调降温的样子，却热的人心惶惶。
午休的时候，我以为会赌气不理我的风间，拉着我的手跑到了天台上，找了一处背阴的地方，吹着风。
“等木村找到工作，我和她一起努力，只需要几天的啦。”风间递过来一瓶温热的果汁，开口解释，她却不知我在意的点，并不是这个。
比起那只猫怎么样，我更在乎风间会对我怎么样。
只可惜就和她认同我身体不舒服，特意准备温热的果汁一样，我和她看到的是不同的世界。
我没有身体不舒服，热天里会更想喝一些冰的东西。也没有去在乎，她和木村昨天都做了些什么。
“啊～”她举起一块小饼干，把手向着我的嘴巴伸来，哄小孩一样的示范着怎么张开嘴巴。
饼干酥脆，却有些大了，味道虽不错，嚼碎咽下却有些噎人。
“咔。”
时间暂停在我仰头喝水未曾看她的时候，熟悉的声音从天上来。
她扶正我的脑袋，夺过我手中的易拉罐果汁放在一旁，不顾我嘴巴里还未咽下的食物，右手在我的脸颊摩挲。
没有准备玩具什么的，她只是静静坐着与我对视一阵后自言自语：“她这两天怎么都怪怪的？是不是出问题了？”
成熟一点的声线后知后觉，豁然开朗：“你翻翻她的手机，看看是不是有和一个备注叫除夕的人聊天。”
风间听话的把手伸进我裙子的口袋，摸索一阵后找到了目标，离开时顺带掀开了裙摆，不满的瘪嘴：“天天穿安全裤，好没情趣啊。”
手机被人脸解锁打开，她当着我的面翻动着聊天记录，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风间和我想象的一样，是那种独占欲很重，接受不了对方有认识多余的朋友，把时间花费在除了自己身上以外的人。
她吃醋的表情挺有意思的，像是苦瓜脸，却又很是不甘心，似是对自己的魅力被否定，生气又无处发泄一样。
独自气恼了好一阵，她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点病态的疯狂。
毫无准备的，我被她扑倒躺在了地上，后脑撞在地上有些疼，注意力却全被风间幽怨的眼神吸引。
我不知道此刻控制着这副躯体的人是谁，不过想必这样失态和大胆，应该不会是风间本人。
可若这真的是她，又好像太过于矛盾了一些。
风间的性格在我看来，是更偏向柔弱的，这样粗暴的对待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的样子。
还是说，手机里这个叫做除夕的人，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