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值:11%→29%]
看到状态屏幕在他头旁边弹出,他惊得坐了起来,拍掉毛皮大衣上的雪。别躺着了。他还没有逃脱。他面朝小木屋坐着,挣扎着站起来,而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孩子踢开了前门,用一种奇怪、扭曲的声音喊叫着,那声音似乎能让他们身体周围的空间发生物理弯曲——如果这还不是他不能离开的标志,他就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他转身离开小木屋,从腰带上扔下一个金属别针,然后又迈出一步——
他向前一冲,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但在弯腰之前,他回头看了看现在已经很远的小木屋。金属别针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它离他现在站的地方有七八米远。
……我的新一级突变。
是它让我这样做的吗?
他又向前迈出一步,转过身,看到小木屋在猛烈的暴风雪中只是一个发着橙色光芒的小点,这证实了他的假设。现在他肯定离小木屋有十五米远以上了,尽管他只从小木屋走了两步。
我明白了。
既然这样——
没有时间进行更多的推测了。他仍然背对着他逃出来的小木屋,眼睛眯了起来,因为他看到远处有十几个、二十几个、一百多个橙色的小点在发光——显然他被带到了帝国地图上没有标注的某个隐藏村庄,因为他从未听说过有人住在寒冷的北方高海拔地区——但现在不是思考他深入敌境有多深的时候。
尽可能远离抓他的人是他最关心的事。
他又迈出一步,感觉自己在扭曲的空间中飞驰,身体变成了一团运动和感觉的漩涡。雪和风在他周围旋转,打在他的脸上,割伤他的皮肤。有时,他会听到并感觉到追兵在他身后,他们用同样扭曲的声音在齐膝深的雪中瞬移,那声音预示着他们的行动。每当他觉得他们要追上他时,他就会加快步伐,扭曲得更快、更厉害——这对他的身体是一个真正的负担。
加上他在雪地里靴子的嘎吱声和衣服的沙沙声,他觉得每一次扭曲都像是他在冲破一堵厚厚的雪墙,他会立刻出现在墙的另一边,但之后才会感受到这种负担,而且他扭曲的频率越高,对自己移动的距离控制得越少,这种负担就会被放大。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每走一步是只移动了大约八米还是更多。
[压力值:29%→56%]
但这……很迷人。也很强大。当他扭曲着穿过结冰的溪流、光滑的冰块、爬上陡峭的山坡,并逐渐摆脱身后追兵的“气味”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情绪。
他以前从未移动得这么快过。
他以前从未如此自由地移动过。
当然,他在暴风雪中迷失了方向,当然,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有了一个能让他扭曲空间的一级突变,没有小木屋能困住他。没有墙壁能阻挡他。最终,他会冲出暴风雪,能够观察周围的环境,然后,肯定地,他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压力值:56%→78%]
把十二点分配到压力极限上。
更多的耐力,更多的扭曲。
[压力极限:510→522]
[未分配点数:82→70]
他继续在厚厚的积雪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每喘几口气就回头看一眼,但那些试图追他的人似乎早就放弃了在暴风雪中追他。这对他来说是有道理的。他是一名子弹蚁士兵,被训练得既无畏又鲁莽,他肯定快冲出暴风雪了。他能……感觉到。如果他伸出手去抓空气,他觉得自己能抓住雾气,把它从眼前拧开。他离再次看清东西是如此之近,而且——
“停下!”
有人从后面扑倒了他,速度比其他任何追兵都快,他们俩一起向前摔倒,他的步枪消失在了雪地里。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放开武器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但更大的错误是扑倒他的人没有立刻把他勒住——他设法迅速地转过身,怒吼一声,向外踢了一脚,他靴子坚硬的鞋底踢到了扑倒他的人的鼻子,把他们踢开。
痛苦地喊叫出来的声音又尖又细,无疑是个女孩的声音,但他没有时间为抓他的人感到可怜。他看到了在雾气边缘、暴风雪尽头闪烁的明亮月光,然后他又扭曲了一次——
但就在他要从一千米高的斜坡边缘掉下去摔死的时候,被他几秒钟前踢到脸的女孩拉住了,他的整个身体被女孩抓住他外套的衣领往后拽。
刚刚好。
如果她没有拉住他,他就会直接从一千米高的斜坡边缘掉下去,掉进那高耸入云的雪山山脉中摔死。
……我在哪里?
他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体力因压力而耗尽,他的眼睛扫视着这个世界,然后立刻陷入了茫然。他下方一千米处,从一座山绵延到另一座山、从地平线绵延到地平线的是一片闪闪发光的蓬松云朵之海——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任何地方都没有篝火的烟雾,远处也没有微弱的迫击炮弹声,没有地标可以让他估计自己目前的位置。
他甚至不知道阿提尼帝国在哪个方向,而帝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大的王国。即使他看不到巨大的真菌森林或首都本身,难道他至少看不到那蠕动之海吗?
但我在失去意识之前是在平地上。
抓我的人把我带到哈吉沙尔山脉多高的地方了?
……
……无关紧要。
他在雪地里握紧拳头,盲目地摸索了一会儿后找到了他的步枪,决定下到这个极其陡峭的山坡上。山坡并不是完全垂直的,所以如果他非常非常专注的话,他可以在这里或那里找到坚实的立足点。
既无畏又鲁莽,他喜欢相信自己更多的是前者。
如果我能短距离扭曲空间,也许我也能长距离扭曲。
一旦我站起来,我——
他身后的女孩有其他计划。她只用一个心灵感应的喊声就把他往后拽,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拉到背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抓住他的围巾。他试图举起步枪,用刺刀刺向她的脖子,但他的手臂却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真的那么疲惫和虚弱吗?
无关紧要。
他必须——
“停下。”年轻女孩轻声说道,把兜帽往后拉,把围巾往下拉,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明亮、最引人注目的蓝宝石。
它们“很漂亮”。
……
他默默地抬头看着她,无法理解在月光下她的脸其余部分是多么苍白,而且——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看到他完全被她的目光压制住,她的脸颊在寒冷中微微泛红。
“那么,你确实能听懂我的话。”她说,笑容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胜利的笑容,她的脸颊在寒冷中变得通红。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的嘴唇甚至都没张开,但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膜里回响。她怎么能不张开嘴就说话呢?“很好。非常好!我还担心了一会儿,你是不是聋了,听不到我们喊你别再那样到处扭曲空间了——你知道这周围的雪地里有多少陷阱吗?一步走错,咔!你就会掉进这片大陆上最深的裂缝里!”
“……”
女孩皱起眉头。他继续眯着眼睛看着她。沉默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她很快意识到她可能坐在他身上有点太用力了,于是她扭曲着离开他,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他不禁注意到她的手指比他的长得多,就像接在人手上的虫子。
“我是宁玛。不过你可以叫我姐姐。”她说,当她再次微笑时,她的嘴唇渐渐变成了一种柔和的、略带紫色的粉红色。“这里很冷,不是吗?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呢?来吧,我载你一程。我背孩子背得太多了,背你应该没问题……我想。”
“……”
“哦,别那样盯着我看。起来吧。”
她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她手掌里有个小东西闪了半秒钟的光,然后她猛地一抬手,用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拉到她的背上。他的肌肉疼痛,他不禁抽搐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绕在她的肩膀上,他就像一个被冷金属线拉着的木偶,而且他完全无法反抗。
但是,和他在一个陌生的小屋里第一次醒来时相比,现在他没有那么急切地想要马上回到战场了。
这个系统很强大,他想。而且她的脊椎里也有一个。
他不需要去摸她脖子后面的骨头突起就知道,她和所有试图追他的人都能扭曲空间这一事实就证明了他们和他有同样的能力。
于是他的大脑开始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