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佳年,秋。没钱花搭载着近日来开的最习惯的“大怪兽”,在空无一人的盆地大草原上疾驰。
没钱花一开始对“大怪兽”是挺抵制的。这是一辆近两人高的越野车,采用的是敞篷设计,使用的是后置柴油发动机。上的泥巴色。奈何秋舒元前些日子一眼就相中了这俩卡车吨量级的“怪物”。你要知道,车展清一色半人高的“小娇妻”里,一台洪荒猛兽会有多耀眼。
她觉得叫她去开这玩意着实是吓人,怎么也得叫一位五大三粗的好汉来开才对。那样才算是猴子戴了紧箍,黑熊带了禁箍,孩儿带了金箍,合了规矩,对了位。
但是吧,她们开着这车把那玻璃门给撞碎的时候。一种长期沉淀着,说不出来的东西,就先叫它“憋屈”吧。确实是发泄了出去。
尽管是“谁知道那里有玻璃门啊!”开头的,但这种意外却是产生了某种欢喜。
大怪兽的官方标语是“我们保留了一点点轰鸣声和摇滚味,这样你才能知道你开的是汽车。”
也并不是漫无目的地乱开,比如她们现在就要去花店里边找一朵“帛衍井下花”。
如其名字所带的,这是一朵生长在井底的花。这片地区的人们有水崇拜,井水,就是他们获取水源的重要渠道。在地下水的概念还不全的时候,这被认为是神明赐下的水。至于挖井人,那真抱歉,这边地区没有那么好的记忆。顶天了就一位八十多的老人,说他儿时那会,这井还不似现在这般平整,叫你们这些孩儿闹腾,屁股上准起几个大包。
顺带的,井的周围会围绕着一些宗教信仰之类的东西。例如,意义不明的木桩,和挂在井口上的一碗草木灰。也会给个方便人跪拜的垫子,只是里井口得有六七米远。那口碗动了,不是神来了,就是鬼来了,辨别不辨别的出,都是要去请法师的。那这就很灵性了。她们去见过那井,只有看见了,才解了“难道不会有风吹吗”的疑惑。那碗的四周是给罩住的,加上挂碗的是根杆子,而不是绳子。那玩意动了,谁不迷糊啊?那玩意设计之初就是保平安用的,没事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
帛衍井下花长在枯水的井中,象征着活水涨,庄稼熟。在花语里,意思就是复苏。
平原上找到一个城市并不难。在城市里找一家花店着实费力点。
理想情况下如果秋天可以跳下平板帮她们一起找的话,速度估计可以更快一点。但是现实情况就是,加上块平板,三个人没什么好分开的。慢一点就慢一点吧,又没人催促。秋天姑且算是设备不行,那秋舒元呢?分头找走丢了怎么办,舍了花花得花,哪门子买卖。
好在是转了两圈后,在拜访的一家板凳店对街,见着了花店的招牌。周边有烧烤店,五金店,馒头店。在这街区生活着,这墙的隔音效果要是不好,准少不了投诉。
蓝色,不深;花瓣细长,13朵向中心倾斜。看样子,快是要开完整了。店内还有其他的花,要是漏看了,以后没准会为了其他的花再来跑这一趟。但这次,确实是听个故事,听到帛衍井下花现实里也是有的,就想来看看了。
“帛衍井下花本来是只在枯井开放的,但枯井并不是必要条件,只是需要一个阴暗,潮湿,有魔法滋养的环境而已。复制这种环境到花盆里。植物栽培技术中这是种很简单、聪明的做法,也难出差错。”
平板秋天有比没有的好处就是秋天可以进行日常里的物品解读,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非常适合好奇宝宝的学习。这些日子来,秋舒元的知识储备是实打实的增加了。而另一个好处就是,好亲近。
我们这边,是待父母身边时讨厌他们,远离父母身边时又想念他们。而秋舒元对于秋天可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自然是越亲近越好,越好亲近越好。只是可惜了,这个状态的秋天姐姐无法拥抱。
“我以为会很好看的。”
“那现在呢?”
“好看,只是没那么好看。”
秋舒元在琢磨着她此刻的滋味,要说失望吧,其实花也看了,她的小心愿也是达成了,开心吧,也挺开心的。只是这时见到的,不算太好看,硬要说哪里不好的话,抓住那份强烈的意愿,她其实很想把这花盆拿去。或许帛衍井下花就应该长在井底,就如那故事里的主角,探头进井口,望到了盛开的它,美在井底这个小地方,挤满了半个空间,再撒上月的波澜,日的影。说神女上天一舞,飞天为美,世人不知是何美。今见此井中物,静卧井底隐身姿,不动更比舞。井底虽小,却也是它的整个世界。马上它就会枯萎,凋零,等到来年秋天,井底再次枯水了,它才用它遗留下来的种子去再次开花。
“这里的其他花也好看,然后到这里,就显得有些乏味了。”
“其实还是井里的更美,对吧。”
秋舒元愤愤地转过头。
“你其实都知道!”
秋天适时地插入进来。
“花都看完了,那我们去吃饭吧。里这不远就是亩杆米地。我只听过,没吃过。一杆子上百来粒松软的果子,个个都拳头般大小。也不是年年都固定一个季节吃的,定的规矩就只有收完杆米后的下一次播种得选养土地的菜。间隔着种,次次收上来的卖相才好着哩。”
没钱花也算不上真的想吃。只是填补罢了。好奇也没有。这招对秋舒元挺好用的,就是不耐用。每一次都要弄新的吃食来,不然就是嫌弃了。秋舒元很讨厌从头到尾再走一遍的感觉。而且一直去同一个地方,停车就是一个不算太为难的问题。哪天都开完了,上哪白嫖代步工具呢?而问题不大的原因就是,上哪儿都只去一遍的秋舒元,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朝着杆米出发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就比如有一只烈焰把城里当家了就闹的。也不怕驱散器和火药味,看来是只没见识的烈焰。但是它全身覆盖的红甲可以抵抗绝大多数打击伤害,少有的薄弱处,就只是嘴巴内,怕穿了喉咙。是食物链最顶端的捕食者。圈了个好地方,可惜见了只大家伙。碰上“大怪兽”,算它倒霉。搁着其他时候,准给它威风的。叫板出凶兽的名号,可不大着吗?但是它这回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大怪兽”咆哮着,没一会就狂奔到了地方。之前找花店的时候可真是委屈它了。它那么大,却要做一个磨磨唧唧的事情,现在想想还是过意不去。
杆米的田地看不出田地的模样了,杂草在这里肆意生长。但也并不是就没有杆米了,它本来也算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没理由它就比那些杂草弱了去。
捡了颗最高大的植株,可算是吃着杆米了,没钱花问秋舒元“大吗?”秋舒元说“大着哩,比我脸都大。”
“这结一杆子,够一家人吃一天吧!”
秋舒元抱住杆米,在田地间,吃着像只松鼠。瞧把她乐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