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窗口，可以看到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逐渐放大，直到变成个沙漏状，再占据了整个视野。有其他的星舰停靠在大厦周遭的环带上。那近乎是黑白相间的大陆。判认得出其他星舰时，发现那上百个星舰在可见范围内，二维码一样的铁色小黑块，每一块都是一艘星舰。但这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大厦的主体，比那大得多！在f空间内，多彩的世界里，有另一片世界，文明的世界。它像是一个沙漏，如果不是远地望过一眼，根本无法知道它的全貌。哪怕是那交点的位置，最细小的一处地方，也要比地球要更粗壮。自那上下。一级级的递升，扩散。层层堆叠。太阳不比它的恢宏。当回过神来，意识到大厦全是由文明所建之时，那份震撼，足以给予人以比肩神明的自豪。更多的情絮无以言表。它就像是核弹的爆炸，人类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原始的，同野兽无异的生命了。又与那不同，大厦是由创造铸就的，且远比那要更加伟大。“相信每一个初到大厦的生命都会获得灵魂上的升华。”铜人在网格中如此记录。它的存在，在找寻世界的规律；它的存在，标示了宇宙不是一片原始森林；它的存在，不是叫人顶礼膜拜。
星舰在环带上停靠，融入方阵之中。接通大厦的空间网，便可在所有星舰与大厦部分地区之间自由传送了。
没钱花她们乘坐的星舰笔直地向着大厦飞去，没有减速的意思。在窗口全被大厦去，无法判断距离的远近时，窗外又变成一片彩色的空间。星舰掉头急刹。舰内的人没有感觉。舰内人要有感觉，早在巡航线上就被压成肉酱了。关注这全过程的人，目视着窗口，在见不到什么后，发出喝彩。他们享受这种感觉。近似于低空飞行，旋转而下的感觉。哪怕他们没有感觉。
“为阳台过道间又一次完美着陆干杯。”
在星舰的商业城，更多的是像小鸟伏不拿这样热闹的酒吧。不是为了品酒，而是精神放空的狂欢。节日前后，碰上返回大厦的日子。演唱会是结束了，酒吧却是永远开张着。听说这家酒吧开了上千年，代代相传，祖星都毁灭了，小鸟伏不拿还开着。招过很多乡亲，碰上这时候客人接待不过来招来许多临时工。工资日结，算下是于正式工无异。掌柜的应该感谢这一决策，它招来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女人。这次吸引了更多客人，老板给员工们加时加薪才堪堪维持住局面，不至于混乱。“你们可知道五位议员中最厉害的是谁？”
喧哗的场所往往少不了酒后的杂谈。
“添杯吧？我记得大厦里有很多巴呀一族都是最尊敬添杯长老的。”
“怎么可能？添杯长老的议员位，是换的最勤快的。其他四位，可是换都没换过！”
“不对吧，虽然我也不认同添杯长老最厉害的观点。我想说，铜人先生的议员位置是从他老师那里接替来的。”
“添杯长老可是有与天灾正面对抗的记录！”
“那种事情，d级的英雄们都能做到吧！”
“d级的评定标准是遭受半神的攻击并存活下来，还有评得上d级的可不多，不要说的很简单一样！”
“要是我们人人都是d级才好哩！”
“塔主是d级吧？”
“伊理桦塔主是的，其他灯塔塔主不一定。”
“说起来，塔主代理着这星舰，前些天在中央广场一出事就镇压了怪物。”
“我们竟然可以接触到那样的大人物！”
“净说些没用的。服务员！服务员！再给我上两瓶冰铺！”
我小跑，发现自己没带酒水，小跑回来。跑到他们桌前，才发现叫我的是一个机械人。
“小姐，机械一族也有脑子短路的时候。”
他接过冰铺，拔开塞子，仰头将酒水灌入，伴随着一连串火花闪电，瓶子便见了底了。
“咚！”
瓶底砸在桌子上，然后猛然站立。
“没有个性的机械，只是一堆废铁！”
不太适应这种喧闹，我默默走开了，并决心不再偷偷描述他们的谈话。
不同于列阵，巡航是单向箭头。大部分人待在星舰上，等下一次启航返乡。大厦已经到了，走了些人。待在星舰上的显然更多。我猜人是回更习惯自己熟悉的环境。访问大厦其实挺累的，何必去多费那个心思呢？要知道那地方，可能一辈子都探不完。
“余祎清？”
我回头，是没钱花。她戴了个墨绿色的蝴蝶结，一头青丝被束成絮条，洁白中带有绿色色块和金银花线条的衣裙，过膝长袜配圆头小皮鞋。这不是服务员的工作服吗？
她朝一旁努努嘴。原来这里有琴声。小鸟伏不拿会请乐师助酒兴。讲道理，在这种星际文化里是被茶归类为酒的。话说没钱花她好高呀！有接近一米七吧？高点也好，有气质。高点。出气质。
突然，我的眼睛被遮住了。哦，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但我怎么说哇？我要说，嘿，叔尺素，你不要欺负我吗？只要我这个存在开口说话了，就会瞬间失去色彩，坍缩成一个与我毫无联系的普通小女孩。然后我被抱住了。尽管没有实际的感觉。我觉得那应该会很温暖。
“没钱花，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同伴吗，好可爱！”
才不可爱。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没钱花说，艾奈诂来这里弹琴了。她戴了翠绿色的假发，金色的假瞳，画了妆。不唱歌，收敛的太多了。别说是让粉丝认出来，没钱花自己都不认为那是以前的艾奈诂。本来是决定好去大厦转转。伊理桦说她会看着她，她很危险。没钱花能理解。可是艾奈诂她说......
“她说什么？”墨团圈不住扩散。
艾奈诂说道：“我要消耗我们之间所有的友谊，请你晾伊理桦一天。”
原谅我直言，这就是小孩子气。
“于是我们乔装打扮来了小鸟伏不拿。”
弦族擅于变装。华丽而富有韧性的丝线，是他们对世界的礼物。种类繁多的衣服。让人们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个性。几乎所有的弦族都脱不开与纺线的联系。他们是视觉至上的种族。其他的感官艺术则被弱化了。进食的秘密，成了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与之相伴的，歌唱被视为污浊不堪的低俗行为。
叔尺素说道：“我最早遇见艾奈诂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酒厅里。听着乐声，便知道她是个有趣的人。”
酒吧内的音乐，不同于台上的雅乐。它有力量，总是让人觉得乐手是在同乐器打架。现在活跃于室内的音乐，激情而高调，差一点就是金属于玻璃上的摩擦。她把琴调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调。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琴了。
牛仔服的男人记起他在绸古星纵马的日子。有一个粉头发的小女孩坐在他的马背后侧。他借给了她一只耳机。他还记得她那羞红的脸。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他教会了她射击和欣赏音乐。罗迒谡拿起一柱状的物体。一类打击类乐器。这儿竟然有这东西。长的和左轮一样的。它名为“产钟”。底部的锣盘等待着上方压下的击锤。他走到奏乐区。他忘了他的任务是盯梢没钱花。
旧世界的习俗将在文明交流的潮流下粉碎。音乐是没有边界，让一切该死的滚蛋去吧！击鼓鸣声，嘿！我在这里！篝火生起，人们有了渡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