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束了一头低马尾的少女便是没钱花。陪艾奈诂闹完了,也是时候要去大厦看看了。没钱花问我,这份来自大厦的邀请是否友善。我不可能骗她。大厦不可能在行为上表示友善。她问,会在大厦待很长时间吗?我想是会的。她再问,我们以后会去哪里?我不太知道。我承认,小说与没钱花已经是一本奇怪的小说了,很强的目的性与故事性不是我所追求的。我试图以随性及某种执着来构建这本小说。我告诉她,走一步看一步。在这种状态下,我与没钱花是最为接近的。作为作者的我,牺牲了自己的全知性。我在贴合故事。元小说不是我想要的。
没钱花再问我,在星舰上,我所参与过的人和事会怎样?我说总是会有别离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于别离。“你要是放不下,你可以当我有一个普通的近似于我的存在,替代了我原先的位置,代我同他们要好。以后再来,我也可以不必去打扰他们了。”她耸耸肩,觉得我有点莫名其妙。
没钱花不会知道的,我写作的周期长到吓人。
出门去到约定的地方,魔女的酒吧。伊理桦有点酒气地站在店门口等候没钱花。她又喝酒了,尽管这点酒精对她产生不了哪怕半点的影响。在她头顶上,她戴回了那纸船,一只眼睛闭着,看着状态好极啦!
见过面,伊理桦开始交代一些事情。“大厦将会对你展开部分研究,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不会对你有过多的限制,但希望你最好是不要离开大厦。其实很多话都是前些天我们交谈过的,在这里再提醒你一下,我是想说,你始终拥有选择的权力。”
没钱花观察到了附近的一扇门,它颜色较深,刻画出的纹路相互交织,富有层次感。适合安置在宅院,一间高档宅院。
“你的意思?”
“也包含议员多多果的意思。”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
“她说你可以把大厦当成自己的家。”
没钱花将弄得她眼睛发痒的刘海拍散来,拨一部分在耳后。也还是不了解。
“我能感受到那份诚意”
家吗?最思乡的诗人总是不回去他的故乡。常言到四海为家。若是把大厦当家,那四海都显得小气了。
伊理桦面带微笑,带没钱花推开了旁边的那扇门。跨过去,便是横渡了宽广的距离。这奇迹,因人们认识到了空间的无限大。
“这位是?”伊理桦看向我。
“我的同伴。”
“嗯。”伊理桦思索了一下。“在观众台上,我见过。她可以是很好的同伴。”
门的另一边,有很多头上长了果子的人在那交谈。他们是智慧果族,也是他人口中的吧呀族。他们看上去长的都一样,除了头上的果子。辨别不出男女。基本上都是散搭着的青色长发,柔顺着,小部分胸脯会有一点起伏。他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个。那种看上去很休闲的小裙子好像是他们的制服。
我们从门的这一边出来,有吧呀认出了塔主,很快我们便收到了一众人的敬意。
他们把双手合并向前直伸,类似于接取的手势。这其实是他们的敬礼。而伊理桦点头表示会意。
“在大厦,你能见到最多的,是吧呀族,具体来说是智慧果族。以知识为根基的种族。他们很友善。”
经过吧呀工作人员的验证,就算可以正式进入大厦了。虽然大部分进入大厦的路都遇不到他们。
大厦的门,是正常使用的门,不作空间魔法的媒介。空间魔法呢?它暴露成一张法阵,变原始了。
“你有确定的目的地吗?”
伊理桦觉得有趣。
“你想看到什么?”
没钱花看向我。没劲。
“大厦的根基。”
伊理桦摇头笑了笑。没钱花同学,你这就落入俗套啦!
“算了,本来也是要带你去见多多果的。”
“跟我过来把。”
我们从一条单调的银色走廊穿过。见不到其他人。从理论上讲,我们正远离一处节点,前往末梢。这么说还是很难让人理解,但已经是最形象的说法了。
“有空间魔法吗?”
“缩进。这不是魔法。如果你知道电子跃迁,我很乐意解释我们刚刚走过的通道。”
没钱花在思考。没有感觉,但位置却变化了。就像中间这一段从来不存在一样。
“所以大厦并不大?”
“怎么会呢?大厦有两百万千米的高。”
伊理桦再次作为引路人推开了路途上的门。进入其中,一层透明的平台。些许莹亮,流体般的物质自上而下充斥着整片空间。近似球形的地方,仅靠中央密集的线条,就是以消除空间内所有的暗角。听我说,那玩意儿的灵感确实是来源于灯丝。
“这里是大厦的中心。一组枢纽。”
说罢她就要走。
此时从场地的另一边传来略显疲惫的声音。“你不多讲讲吗?”
一个身量不长的白毛萝莉自那物质之后漫步而出。
伊理桦恭敬地叫了句,“先生”。
我提醒没钱花,那是多多果。
“中轴确实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事物。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大多数事物都没有意义。你不知道,没有意义便是最大的意义。无用为大用。我记得地球上是有过这般思想的。即天地一瞬,物我无尽。”
语毕,白衣已至身前。
“铜人那家伙,通电不算晚。摊上个烂摊子,麻烦。希望这次可以让查拉铱明白。他们在分饼上要小心思,总比死气沉沉好。你个小怪东西,别扒拉我碎碎念。”
她顺步走来,把我瞪了一眼。谁小还不一定呢,真要说,我大果果一岁。
“中轴是升华的超固态造的,并无机械构造。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它有流向,它的流向区分了大厦的上下位置。它也代表大厦更接近于矗立而非悬浮。”
多多果揪了揪头发,盯着我看。然后三两双眼睛都看向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我是在这里卡壳好久的啦!
“伊理桦,安置她们在永安吧。大厦没有最重要的地方,不过你们可以去看看捕蝶。”
话音刚落,多多果消失了,就像老旧的电视那样滋滋两下,收束成一条线,然后彻底关闭,断了电。
“怎么了?”
“人工合成的留影。大部分人见到多多果议员都是由她合成的留影。不过当你们质疑多多果只是留影时,她又能敲你们的脑袋。”
我举起小本本。“可是她刚刚盯着我看!”
伊理桦摊开手。“对事物的解构与推导,很不可思议吧。”
总感觉这一章描写的新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大厦式信息轰炸,很合理。
“永安和捕蝶是什么?”没钱花问。
只是,些许停留一下,多了解了解。
“永安是一个小镇,一个集中特殊生命的小镇。你去那边,应该不是去成为居民的,那里有员工宿舍。算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有安全带。说起捕蝶,你知道混沌蝴蝶吗?那是个捕捉微小信息的大装置。”
她们去到有捕蝶的空间后,被告知捕蝶正在维修。伊理桦说这是常有的事,大厦平均每天35%的系统是废物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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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积着破旧电视,制冷器,钻机,投影仪,发条盒等诸如此类废弃物的场所。天花板很高,只零星散着几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电灯泡,让这里不至于漆黑一片。有个掉下来的,底座上标有它的时限——40000000h。灯泡很多条,他们常是抱怨这个玩意。那电器造的小山坡,有高的也有矮的。占地面积最大的那一堆,除了电器外,还有数不清的书籍。纸张包了铝膜,不易被火星点燃,可以保存更多的时间。新一些的“山坡”,换了型号的新近产品。那很好认。老旧的东西会有种年代感,哪怕是将它擦得锃亮,评价也只会是“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于是就该替代了,拿全新的,更年年轻的,优秀的放到那个位置。哪怕它还能使用上万年也一样——嗵一声落下。
褐色的长风衣,西洋镜,贝雷帽。反正是这么个人,他向着最高的那堆旧物去。
看着那些东西,让人怀念。记起它还在使用的时候,那么个位置,时间好像不曾改变。
他还是止不住伤感。
情絮真是拖累人的。这次过来,他明明是报喜的。
他还是走着,走着。时间在器物上显现。
终于,他到了那座需要他仰望的“高山”前。
他禅了禅身上的灰尘,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