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好饿,好冷……”
直到正午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吃过东西。
“生病”要消耗体力,像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也要消耗体力,就是不知道变成这样,要不要消耗体力。
因为我跑得急,所以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娇嫩的小脚上,被细小的石子划开了几道口子,不停地渗着鲜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一口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没喝,现在不仅血糖低,而且还极度缺水。
这种情况之下,脚不痛、头不晕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我害怕这样坐下昏倒,有可能会被段清找到。恰好面前有一个公厕,我迟疑了一下,躲进了中间的残疾人卫生间。
这样下去,饿死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相较于饿死,我还是更不愿意被“玷污”吧。那大概是我这颗男人的心,唯一剩下的坚持了。
只是希望我死了之后,尸体不要臭了才被人发现吧……
若不是我这小了一圈的身材,让原来的平角内裤看起来像是大裤衩,我说不定真的要被人当成“变态”。
不,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用看变态的目光看我了,只是我没注意到而已。
唉,比起想这些悲观的事情,我还不如乐观一点,希望妈妈能够相信我说的话呢。那样,我至少就不算是“走投无路”了。
就在我把门反锁起来的一瞬间,我的头突然感觉更晕了,以至于我一下子没能掌握好平衡,摔在了地面上。
我的心脏也开始剧烈地跳动,身体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热。
“呃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痛苦之下,我开始不断地大声呻吟。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但大约一分钟之后,那种痛苦的感觉渐渐平息了下来,心率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这算……什么啊。”
我喃喃自语着,挣扎着站了起来,发现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原本大一圈的衣服,现在似乎也合身多了。
难道说……?
我赶紧往身下一摸,摸到了我那一时失踪的小老弟。
太好了,居然还能变回来啊……
我松了口气,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靠着马桶坐在了地上。
不过,这种“变身”方式,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心跳加速、身体发热……柯南吗?!
难道是半夜的时候,段清那家伙偷偷给我喂了APTX-4869?
但那玩意儿只是虚构出来的东西吧!而且柯南被灌了药之后,也没说会性转啊!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段清焦急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我刚才听你叫得好像很大声!”
看来是我刚才的呻吟声,把他给引了过来。
这下可不妙……不对,不妙个屁啊!我现在是男的,又不是女的,还怕他不成?至少,他也不会对男性的我同样有兴趣吧?
而且,我现在就穿条内裤,直接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人当成是变态。又没有手机,没法联系段清。这下他自己送上门来,不恰好是帮我吗?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对段清说:“是我啊,苏酥!其实也没什么事的,就是刚才头突然疼了一下,可能是病还没完全好吧。”
“苏酥?”
段清的语气充满了疑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之后再说可以吗?”
我一时半会,编不出来一个像样的理由,也不想把“我就是刚才那个女孩”的事实告诉段清,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比起那个,段清你能帮我回去拿裤子和拖鞋来吗?我现在下半身只穿了内裤,不敢出来;而且也没穿鞋,脚都被划伤了。”
他沉默了半天,才回复我了一个“好”。从他的语气,我就能听出,他已经对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我无语了。
但他也并没有拒绝我的请求,而只是留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好”字,便回去帮我拿了裤子和鞋子过来。
穿上了从门缝里递进来的裤子和拖鞋之后,我才终于有了打开厕所门的勇气。
“嗯~舒服多了!”
以健康的、男孩子的姿态迎接的今天的第一缕阳光,让我感到神清气爽。
段清并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而是把手机交给了我,对我说道:“我看你手机也没拿,就帮你拿过来了。昨天你晕倒之后,我帮你回复了秦琪……虽然不知道回复得好不好,但确实如你所愿,她把你删了,断了个干净了。”
“是吗……”
我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把手机塞进了兜里。
段清问道:“我到底是怎么说的,你不用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都已经过去了,越看也只会越让我伤心而已。”
我感到有些悲伤,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对段清说道:“而且,谁让我们是室友,又是好兄弟呢?我不相信你,相信谁啊?”
段清又沉默了,他对这种掺杂了太多感情的话,实在是回复不来。
他这个硬核的“巨人”,却是情感上的白痴。他既不会用一些更“肉麻”的话来回击,也没法拉下脸皮,单纯地说一句“谢谢”。他就只会沉默着,一直沉默着,直到别人发现他的害羞与可爱之处。
只是我现在,还没能发现他的可爱之处。在他沉默之时,我往往会提出另一个话题,来打破这份沉默。
“啊,肚子好饿~!正好段清你把我手机拿来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学校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鸡公煲……”
“就算饿了,也稍微忍一下吧。”
段清不知为何,打断了我的话,又指了指远处路边的石凳。
“你坐在那里,把脚抬起来,让我看一下。”
“好~”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并没有过多质疑,乖乖地坐在了那边,把脚抬了起来。
他在我面前半蹲下来,脱下了我的拖鞋,仔细看着,随后感叹道:“你这伤得还挺严重啊,走路不会痛吗?”
“会吧,”我点了点头,“但是只是稍微疼一点,我还是能忍得了的。”
“别忍了,到时候感染了就不好了。”
段清转过身,摆出一副要背人的架势:“来,我背你去医务室吧。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得消毒处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