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大人，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吗？”
站在辅导员办公室外，听从莉莉丝的指示，我放开了绑成马尾的头发，也在眼睛里滴了眼药水，装成一副刚刚大哭过一场的样子。
可是在即将推门进去的前一刻，我却又犹豫了。
“只要好好跟辅导员说一下的话，他也会理解我的吧？”
“苏酥啊，”莉莉丝扶额，“他让你来这里，是让你来接受处分的，不是让你来跟他说明情况的。你好好跟他说，只会受罚，得不到你想要的‘外宿许可’。吾辈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万多年了，都能被称作是‘老妖怪了’，而你还只是个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姑娘呢。那么，你是要相信吾辈这个‘老妖怪’的判断，还是相信作为小姑娘的你自己的判断？”
“唔……”
想了半天，我给出了那个好像已经很明显了的答案：“我还是相信祖先大人吧。”
“很好，那么现在你该进去了，然后就按我说的那样，好好跟他哭诉一下，作为一个相貌和女生如此相近的‘男孩子’，在男生宿舍里有多么寸步难行。”
“嗯……”
我点了点头，但仍是犹豫了一下，才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
从门内传来的，是辅导员浑厚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就如同莉莉丝所交代的那样，我低着头，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到了辅导员的面前。
“孩子，你怎么了？”
办公室里并不只有辅导员一个人，向我发起慰问的，是一个年岁较高的女老师。她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似乎十分关心我的样子。
这种情况我也想到过、也问过莉莉丝，但莉莉丝却说这样反而会增加她的“演技”所带来的“正面”效果，只要我不害羞、怯场就好了，不必担心。
“王姐，”辅导员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别被骗了，今天他可是来接受处分的，这是在装可怜呢。”
女老师摇了摇头：“你说她是装可怜的，我可不信。装可怜想逃避惩罚的学生我也见得多了，她可一点儿也不像呢。她是因为什么，才要被处分的？”
辅导员无奈地解释道：“学校规定，晚上没有外宿许可的学生不得外出，这你也是知道的吧。他这两天晚上，就没有在寝室的时候，也不告诉辅导员他去哪儿了。这要是万一出什么事情，家长找上门来，你说该怎么办？”
“没有告诉老师，确实是我的错，可是，可是……”
这也是莉莉丝教我的，先承认错误，再掩面哭泣。
“可是我在寝室……呜呜，是真的待不下去了。那些男孩子，老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好害怕……”
“等等，”女老师捏了捏自己的人中，调整了一下思路，“你是说你室友总是带男孩子回来……不不，这应该是不可能的，我们学校的安保系统很先进，男孩子是混不进女寝的。也就是说，你住在男生宿舍？！”
“王姐，你先冷静一下，别着急吃惊，听我说。”
辅导员安抚了一下那个女老师，让她先坐了下来。
“他呢，本来就是男孩子。而且之前本来都是正常男孩子的相貌，是最近两天，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其实我是把他当半个女孩子来看了，让他继续住男生宿舍，我也很苦恼啊……但是，就算你在宿舍再怎么难受、再怎么想出去住，也要走正常的程序，向我申请‘外宿许可’，不能总是让老师、家人担心，对不对？”
“对、对不起……”
我仍然是捂着脸，声音颤抖，“小珍珠”也一滴一滴地不停地往下落。
“我、我本来是想要申请外宿的，可是在外面住的地方一直找不到，妈妈也一直不回我消息，我在宿舍真的越来越害怕，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这样的……”
辅导员叹了口气：“那你可以跟我说啊，你要是真的害怕，我可以给你先调个单人间住。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反锁着门，就不用害怕了。那你现在，外面住的地方是找到了？”
“嗯，”我点点头，“就在科学路那边一个新建的小区，坐地铁的话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那地方还有几个很值得信任的‘保安’，所以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这样啊……”
辅导员用笔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最终还是心软了。他给我拿了一张白纸，把手里的圆珠笔递给了我。
“因为你现在没法联系到你妈妈、你的任何监护人，他们没法过来签字的话，我这里也没法给你开外宿证明。但你可以先把你现在的住址写在这上面，让我至少可以找得到你，我就暂时默许你在外面住的行为。不过一旦联系到你的妈妈，你要马上过来申请外宿。你要答应我不再让老师和你妈妈担心，这几天的事情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你了。”
“真、真的？”
我擦了擦哭出来的“泪水”，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谢谢老师！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快速地在纸上写上那间公寓的地址，我便准备开溜了。
“嗯，你早点回去收拾东西吧。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我到时候也会去检查一下安全性之类的问题的，到时候会再联系你。对了，要搬出去的话，我要不要帮你找两个帮手？你一个人，也不太方便吧？”
“啊，没关系的。”
我对辅导员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如果需要的话，我在男生宿舍里也认识几个性格还蛮好的男孩子，让他们帮我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了！”
说着，我快步跑了出去，鞠了一个躬之后“碰”一声关上了门。
还留在办公室的辅导员喝了口热茶，摇了摇头：“说不定我一开始的猜想还真是对的，他说不定真的是骗人的。要真有那么害怕的话，怎么还会有关系好的男孩子呢？对了，他的室友……是叫段清来着吧，平时就看他们关系挺好。想来，也不会因为他相貌的改变就改变对他的看法。结果，我到底是不是还是太心软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