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校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里。喘着粗气,对在喝茶的宁静娴和苏苓二人说道:“我和段清撒了谎,说‘苏酥’生病了,等一下中午放学了过后他会来探望我。妈妈,你要记住,你是‘苏汐’的妈妈,是‘苏酥’的姨妈。因为是亲戚,所以才会来照顾我。小娴,你要么出去,要留在家里的话,就说是也是来探望我的,明白了吗?”
说完,我也不等她们的回复,就打算着手去准备装病。
“等下,什么叫‘明白了吗’啊,我不明白!”
我不等她们回复的结果,就像是现在这样,宁静娴拦在了我的面前,一动也不让我动。
“最开始的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保证它不被拆穿,不是这样吗?像你现在这样,这么痛苦地每天奔波于两个身份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段清,而怕他讨厌你吗?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让‘苏酥’这个身份活着?让他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用更多的谎言去在段清面前隐瞒了吗?”
“不行,我……”
也许我真的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自己女孩子的身份,就像早上那样。或许真的像莉莉丝所说的那样,0次和2-3次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区别都不是很大了。就算我以男孩子的身份出去玩,那种外表,也只会被认为是女孩子而已。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男孩子的身份已经被世人遗忘了一样。可是要是真的让我放弃了那被世人所遗忘的身份,我的心底就会有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而那种恐惧感,恰恰和我在想到死亡时的恐惧感一样。
——就像是心底被挖空了一个大洞,其余所有的感情都被吸入其中一般。
“……抱歉,我现在还没法让‘苏酥’死掉。原因……我没法说出来,因为我也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那种感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她看到我那种磨磨唧唧,半天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样,现在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了,我就来帮你吧。妈妈呢?要帮她吗?”
“当然,”苏苓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便回答道,“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本来的打算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帮她的呢。”
“嗯!”
宁静娴点了点头,又对我说:“苏酥,你要不先去把妆卸了吧。要不把妆卸了,你现在看起来真不像‘苏酥’。其他事情,你告诉我们,我们来准备吧。”
“那真是谢谢你们了!我需要一个冰袋,还有几个暖宝宝……”
这样吩咐完了之后,整个房间里便都开始忙了起来。不仅要改变一下房间的布局,而且需要的东西没有的话,就得跑出去买。
直到最后,整个房间像个病号的房间了,我打扮得也像个病号了,我才钻进了被窝里,拿起手机给段清发去了消息。
当然,是上了“苏酥”的号给他发的。
“段清,对不起。”
“这两天我实在是太难受了,都没怎么看手机,也没看你给我发的消息,就没有回复。还是汐汐告诉我,我才知道你给我发了那么多消息的,抱歉……”
他那边似乎是已经下课了,很快就给我传来了回复。
“没事啦,只要你没事就好。现在我要过去探望一下你,你方便吗?”
可恶,偏偏这个时候这么彬彬有礼。之前和我(指苏酥)说话的时候,不是完全没询问过我的意见吗?怎么现在反而要问了?
偏偏是苏苓和宁静娴已经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在等待段清的到来了,这个时候要我怎么拒绝他才好啊!
“嗯,没关系的,段清你来吧。”
犹豫着思考了半天,我才给出了这个回答。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半个头,把冰袋也放在了额头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段清的到来。
刚才我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要么是离得很近,要么是就在楼底下了。感觉其实还没过多久,苏苓便走了过来,轻轻地摇了我两下。
“苏酥,段清他来看你了哦。”
“咳、咳咳……”
我咳了两声,问苏苓道:“抱歉,小姨,谁来看我了?我没听清楚……”
“段、清!”
她揪着我的耳朵,大声地在我耳边说道。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险些把我的耳膜震破。
说完之后,她又问道:“听清楚了吗?”
有必要这样吗?我知道我是装病装得有点过啦,但也不用这样吧……
“听、听清楚了……”
我怕我再继续装耳背,她是会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行动,于是只好缩头认怂。
她站起来,走到段清的身边,拍了拍还在愣着的段清的肩膀。
“你不是说来看他的吗,现在就可以了哦。那孩子现在也醒了,你想问他什么、和他说些什么的话,就趁现在吧。”
“哦……哦!”
反应了过来之后,他半蹲在我的床前,问道:“现在是不是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硬要说的话,我现在耳膜很不舒服呢。小姨她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我还是个病人呢。”
我打趣着,扭过头来对他笑了笑。
可是他却面色僵硬,有点笑不出来的样子。
“我是问你的身体,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当然,除了你那个耳膜。”
眼见不能继续蒙混过关,我平躺着,望向了天花板。
“现在的话……是我请假的第三天了吧?一直在这里,头也晕晕的,我都有些记不清时间了呢。”
“嗯。”
他点了点头:“从你没来上课的那天开始算起,现在确实是第三天了,第三天的中午。”
“已经三天了啊……咳咳!”
我感叹着,又咳嗽了一下。看着窗外的太阳,也没怎么经过大脑,我话锋一转,问出了一个很奇妙的问题。
“段清,你说……我会死吗?死的时候,我又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死相特别得凄惨?”
“不会的,”他拿下了冰袋,抚摸着我的额头,“如果你真的感觉有那么难受的话,就告诉我,我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你诊断的。现在的话,医生不是说没有危险吗?你就好好休息,别瞎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