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枝上传来的手感,告诉我我这一击是确确实实地命中了的。但是,与之相对的,我的身上却没传来痛感,这让我感觉有些奇怪。
……?是我赢了吗?
我略带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在我面前的,并不是那个中年男人,而是段清。
难道是他听到了我心中的呼唤,所以来找我了吗?不,比起这个……
他前腹被我的树枝插中,后腰被那个中年男人的刀子插中。他面色痛苦,吐出了一口鲜血。
“段清!”
我看着他失力跪下去的样子,用手扶住他的肩膀,眼睛里也溅出了痛苦的泪花。
他会变成这个样子,起码有一半都是因为我……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啊!要是你死了,我不得自责一辈子吗?所以说,你这个笨蛋,不准死……”
“别那么悲痛啦,搞得好像我真的要死了一样。”
他轻咳两声,又吐出一些血来。然后,强行将脸上的痛苦转化为笑容,抚摸着我哭红了的脸颊,还温柔地帮我擦了擦泪。
我知道现在也许不是时候,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我的心脏近乎疯狂的跳动。而且,接下来,他做了一件令我更为吃惊的事情。
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站了起来,随后缓缓地转过了身。
“而且,我要是不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伤了的话。就算回去了,我也没法跟苏酥交代。他可是我的好兄弟呢,他让你出来跟我玩,就是相信我能保护得好你,我可不能辜负他对我的信任啊。”
当段清转过身时,眼里顿时没有了之前的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以及冷静的愤怒。
“就是你把汐汐拐到这里的,对吧?我在监控里看到你了,虽然只有背影,但连体型都完全一样。单是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足够确定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接着说道:“我是和警察一起来的,只是我们刚刚分散搜索了而已,他们也会很快找过来的。我给你一个机会吧,现在就离开、逃走,我不会再去追你。警察能不能追得到你,也不关我的事了。对我来说,比起让你接受制裁,我更关心的,是怎么带着汐汐尽快去医院检查、接受治疗,怎么让她尽快地恢复体力。”
“段清……”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是很能允许你去追他,不过他可是杀人魔,杀了很多像我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跑掉的。让我去追他吧,不然,他以后肯定还会作案……”
“汐汐!”
段清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的职责都只有保护你而已。至于不让他继续作案,那是警察的职责,不是我的职责,同时也不是你的职责。我们没有必要为了不认识的人的生命可能存在的威胁,去做一件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事情。说实话,我甚至都不觉得你这种想法是‘正义’的,就只是单纯的傻而已。所以,就算是来硬的,我也要把你这个傻瓜拦在这里、带去医院。”
“你……”
我其实并不觉得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能用“硬的”来挡住我。但同时,我也认为他其实才是现在最需要去医院的。要是我一定要去追他,让段清用“硬的”来挡住我,那只会让他的状况恶化而已。
本就对他受伤这件事心有愧疚的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做出会让他伤口状况恶化的事情。
那个中年男人,听说警察要来,本来就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现在,我又蹲在了坐下的段清旁边,一言不发。他大约也是觉得我不会追他了,于是拔腿便跑。
我也确实没有再追他的意思了,就只是看着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在等警察过来的期间内,我和段清互相交换了已经知道的信息。他告诉我,那两个人因为每次作案的时候都很小心,没有在监控上留下正脸,他们平时又几乎没有社会交际,所以如何确定他们的身份,也一直是一件让警方苦恼的事情。
他们经常跨省作案,而且作案前、作案中、作案后都会换做不同的衣服,以混淆视听。
在多地的警方坚持不懈地搜集信息以及互通有无之下,今天才最终大致确定了他们两个人的外貌信息,并准备实施抓捕。但是在警察确定他们的位置之前,他们就已经对我下了手,把我拐到了这偏僻、甚至连监控都没有的地方。
警察通知了段清,一到这里,就和段清一起对这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但当他们到达废弃仓库的时候,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于是只好继续搜索,但这时天上又聚起了乌云,周围的环境顿时变得漆黑无比,这无疑是给搜索增加了难度。
所以段清,申请和那些警察分开进行搜索,那些警察看他身形比较壮硕,也就同意了,但同时也让他注意安全。
然后,天就亮了起来。他仅仅是找了一会儿,就碰巧看到了正在和中年男人对峙的我。
他在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样下去,我是根本不可能刺得中那个中年男人的。而那个中年男人,会把刀子狠狠地刺进我的身体里。
段清没有丝毫犹豫,冲了上来,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也和他说了,我和那个中年男人搏斗的事情。他也觉得很意外,我这“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去和比自己健壮得多的人搏斗。
但是,比起震惊来说,更多的是自责。他觉得,如果他能保护我保护得更好一些,我或许就不用拿出这份“勇气”,不用非得带上“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的觉悟才行了。
正在我们说话之间,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过来了。这次,应该是真的警察。因为莉莉丝也没有多说,只是用放松的表情沉默着。
而且,他还不停地向我们“嘘寒问暖”。在见到我们的第一刻,就用对讲机呼唤了支援,告诉那头,他这里有两个“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