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失败者,社会上统称的不良少年。
忽明忽暗的灯光,某种电脑内不知名的元件烧焦味道,皮质的廉价电脑椅,几乎喝完的可乐里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条有些老土的红毯子,深夜的网吧里,我摘下耳机,看着屏幕上灰色的失败两个字。
“连你也不让我顺心吗?”
“啧。”
腰痛,我放开握着鼠标的手,由着身子向后靠去,久违舒适感将我包裹,我努力的舒张着身子,闭上眼,脊椎噼里啪啦的声响在伴随着一阵舒适感传入我的耳中,我摸索着打开手机,通讯录上是寥寥无几的人名,点进一个人名。
“谢景行”
“说起来那家伙明天要高考了啊,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他现在应该睡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关掉了手机。
“搞什么,你自己不也要高考吗。”
“我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明天我会因为在网吧睡过头忘记参加考试,然后借着这个理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倒不如说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就甘心自己的人生到此为止吗。”
“人生,说到底我们这种人也没有未来吧。”
等待自己会是如何窝囊的一生已经可以预见,毕业后就会进入工厂打工,然后在打工过程中找一个女人和她结婚生一两个孩子,为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恨的家庭奔波,或许会离婚,或者根本就找不到老婆,再然后就是在不知名的养老院的度过自己的余生,最后死在某个新来的护工粗心下吧。
于是我决定了,做一个早就应该做的事,说起来自己也是厉害一个劣等生交的朋友不是略等生而是好学生,曾几何时自己还以此为傲,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高考结束他们就会离开这所学校,开始他们光芒万丈的人生,反正我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纠缠也只是害了他们这些好学生。
“最后还是少给别人添麻烦吧。”
我再次打开手机,再次翻开通讯录,删除,清空所有人的记录,只有几个人所以很快,只有几秒钟,接下来他们会在某个无聊的下午打开手机然后突然发现少了什么,兴许他们还记得我,但很快便会觉得是手机的故障,然后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的事物上,或者根本不会发现我的消失。
做完一切的我掀开身上的毯子,站起身来,现在的我也没心情玩电脑了,出去透透气吧。
“老板,机子给我留着,我一会回来。”
这么说着,我走到一处网吧后的巷子,掏出打火机,在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按下打火机的按钮,伴随着电火花的闪烁,明亮的火苗升起,火光映照出我的脸庞,倒映在下水道,许久未刮的胡子,乱糟糟的头发,完全看不出是少年的模样,到像个会整天抱怨人生的中年男人。
“倒还真是相由心生,挺合适的,不是吗。”
大概是空调外机一类的东西转动吧,水管上传来不寻常震动,顺着水管看去,震动是从一处拐角传来的,我沿着水管走去,我看见血迹在墙上,还很新。
多年打架的经验告诉我这时候应该识趣的走开,但,这不正好吗,见义勇为被打伤住院,最后错过高考,人们一定会赞许我的。
“停手,你们这些杂鱼。”
我向前踏出一步,阴影处的身影也转过身来,一米八,不应该有两米以上,这下碰上硬茬了。
见对方向我走来,我刚燃起的心又胆怯了起来,不知何时起,我竟摆好逃跑的姿势了,左腿后退半步,身子向前倾斜。
果然我还是一事无成,对方的身体彻底从阴影里走出来,我已经做好准备挨打了,但这一刻我的瞳孔被无限放大,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平时翻看的课外知识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大脑,在远古,人类还未立于食物链的顶端时,有种生物以人类为食,人类至今也不知道那种生物的样子,但人类在面对着这样生物时,能做的只有竖起体毛使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大一些,以期吓到对方,而如今人类早以屹立于自然界的顶端,就算当年的那种远古生物复活,也只不过是满足一些富豪的猎奇心理成为一盘奇特的菜肴吧,但要说现代却有一种存在,要远超远古生物,他们有着远超自然生物的肉体,即便是子弹也难以穿透他们的皮肤,即便是用炮弹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强大的再生能力也会使他们立刻恢复,科学界对他们的来历有许多猜测,宇宙,地心,深海,平行世界,地狱,宗教人士称他们为恶魔,堕天使,上帝的惩罚者,但科学界更多的称呼为,异兽,异常的生物。
漆黑的皮肤,恶魔般的双角,类似昆虫的猩红复眼,和人类一样的手臂却要比人类长上许多即便是对比他庞大的身躯这双手臂也显得不协调,还有他的下半身,像是人马一样,但取代马蹄的是某种猛兽的爪子。
几乎是第一时间,我选择逃跑,但大概是因为恐惧的原因,我的身体没有第一时间启动,也是凑巧,我看见在那怪物身后,正到这一个少女,一个熠熠生辉的女孩,她有着白色的头发,穿着宛如中世纪神职人员的白色袍子,依稀可见的在那袍子上用金丝绣着精美的鸢尾花,而在那鸢尾花背后是一面黑白相间的盾,至于多出来丝线被编织称绳索一样悬挂在边缘,但现在这华美的衣服正被大片大片染上殷红,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只是个连高考都不敢去面对的废物啊,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种事,是上天对我自甘堕落的人生的惩罚吗,我一定是疯了,竟然想着要和这样的怪物战斗,说起来自己之所以会混的这么差不就是因为这个性格吗,遇到收保护费的校霸就和对方打到底,碰到不讲理的老师也绝对不会认错,对于告密的小人更是会提着对方的领子当着他家长的面揍他,就这样渐渐的我成了班级的异类,就算是那些曾经我帮助过的人也开始疏远我,就连校长也盼着我早点毕业离开学校,是啊我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鼓起勇气的我重新正视着面前的生物,相较于电视,网络上传播的那些数十米的超级异兽,面前这只有两米左右,而且仔细看会发现在这只异兽漆黑的身体上还残留着许多的伤口,因为肤色的原因在夜晚中不易被发现,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没有伤口一样,这就是为什么这只异兽没有直接冲过来撕碎自己的原因,他其实也是在硬撑着罢了,想要吓退自己,当然即便如此异兽也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可以杀死的存在,但我绝对不是在送死,人类在长久的与异兽的对抗中早以建立完备的机制,像这样的大城市,绝对会有专门的部队待命,这些部队一定已经探测到了异兽的出现,自己只需要撑到专业人员到就可以了。
于是我拿起脚边的铁棍,对方不可能坐以待毙,像这样手里拿着些东西可以给我有点安全感,尽管我知道这对眼前的家伙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半晌,漆黑的生物向着我迈步,与此同时他那双长的不讲理的手如同鞭子一样向我抽打过来,应该是这样半截身子嵌在混凝土里的我这么想着,这就是异兽,超越人类的生物,即便是受伤的情况,他的速度也不是人类肉眼可以捕捉的。
浑身上下都在飙血,除了最开始一下很痛以外,身体已经麻木了,大脑也是,视线开始布满黑点,是血吗,我经常打架,也受过不少伤,但这次恐怕不是说靠着自愈就能解决的了。
见我倒地,那异兽似乎是意识到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于是缓缓走到我的面前,用爪子将我提起,在他那双丑陋的复眼上,我看见自己此刻已经残破的半张脸,就连骨头也露了出来和黄色红色的组织粘连在一起。
突然在这怪物的脸上裂出一道缺口,像是十分狰狞的笑,我不明白这对于异兽意味这什么,但我感觉他再嘲讽我,像是人类玩弄虫子一样,他抓住我的一只手臂,用力的将它拧了下来,霎时间,我原本麻木的身体再次有了知觉,即将沉没的意识也因为这剧烈的疼痛而喊出了声,而我的叫喊似乎让这个怪物十分高兴,又是一只手臂,我又一次叫了出来,然后是腿,此刻的我只想快点去死,时间对于现在我来说十分漫长,终于我再也喊不出声音了,只剩下一些嘶哑的吼声。
一阵失重感传来,我在下坠,终于可以去死了,是幻觉吗,我看到了,雪,还有冰,从那怪物身体穿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