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奥娜女士的家位于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就算是开学季也不会有人涉足,而我将在这里完成我的最后一课。
“再复习一遍,如果有人邀请你跳舞应该在怎么说?”佩奥娜女士此刻好像一个操心的老母亲一样不停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问题。
“同意就说,好的,我很乐意,不同意就说,谢谢你的邀请,但很抱歉我不得不拒绝。我有点累了。”
“结束时应该怎么说?”
我略带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感谢你带来美妙的舞蹈。这是我的荣幸,还有不要乱吃宴会上的东西,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遇到搭话的也要尽快脱身,你已经问过十遍了,不是说要介绍我的舞伴吗。”
“对”佩奥娜女士一拍手,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匆匆忙忙的走出门外,半晌佩奥娜女士又匆忙的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金发西装的青年。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学生威廉,也是你的师兄。”
“你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叫我来做舞伴,但既然是帮助可爱的师妹的话,我一定会尽力的。”
威廉笑着说道,笑容风趣而不失风度。
来之前佩奥娜女士就已经告诉我了,威廉不知道我的身份,在他的视角中我还是布拉尼米奥。
“嗯,你好,我叫布拉尼米奥”尽管对方已经从佩奥娜女士那里知道我的名字了,但基本的自我介绍还是不能少的。
“那么··”威廉微微鞠躬伸出右手,带着优雅的微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布拉尼米奥小姐。”
我的目光看向佩奥娜女士,在得到佩奥娜女士的眼神许可后,我将右手搭在威廉的手心。
威廉轻轻拉住我手,引领着我向前,他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生怕把我弄疼了一样,缓慢的节奏也让我能够轻易的跟上。
直到舞曲结束,我唯一的感受就是,就这,那我训练这么久干嘛。
下午,在与威廉继续熟悉了一段时间后,佩奥娜女士为我们规划了严密的作战计划,从什么时候入场到应该在从舞池的那个角度入场都详细说明了。
告别了佩奥娜女士后,我一个人背着挎包向着食堂走去,一路上依旧少不了他人的注视,而且比起上午,下午的人更多了。
不得不说就算我是个男人也有些不适了,有种被当做珍稀物种围观的感觉,这个时候要是有阿加莎就好了,要是阿加莎在的话,直接传送到食堂就可以了。
说起来阿加莎到哪去了,最近都不怎么看见她,说是学生会成员要帮忙布置晚会现场,真是有够累的学生会。
在我的印象中,学生会总是有各种东西要忙,像是各种早晚检查,还有什么活动报告,总之就让人觉得很无聊。
不过说不定大学的学生会说不定会比较有趣呢,我这么想着,盘算着之后是不是可以托关系让阿加莎拉我进学生会,不过这些都要等舞会这关过去了。
“阿加莎,你到底去哪了!”
····
深夜我回到宿舍,透过门缝我看见里面的灯已经被打开了
阿加莎终于回来了,我推开门抱怨道
“累死我了,阿加莎,你不知道我走在街上别人都怎么看我。”
我随手将身上的挎包递给“阿加莎。
“对了,阿加莎,你们学生会好玩吗,我打算加入你们学生会。”
“那个,可不可以给我开个后门。”
“今天的阿加莎格外沉默呢,是因为今天布置场地太累了吗,没办法,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你揉揉肩吧。”
我转身看向阿加莎。
“啊?”
“您哪位?”
我看着眼前的少女,走到门口确认了一遍门牌号,嗯,没错,没走错宿舍。
我再次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天蓝色的微卷发丝,带着一副银白色的眼睛,透过透明的镜片可以看到少女与发色相同的蓝眼睛,少女的五官虽然不及我自身(声明绝不是自恋,我只是客观评价)那般精致但却有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如同涓涓山泉沁人心扉。
“蒂娜,我的名字。”少女说道,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仔细听就会漏掉的地步。
蒂娜比我高,但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对方有种女性特有的柔弱感,相比之下自己就好像个假的美少女,啊,不对,我想这个干嘛,我是个男人啊,可恶,一不小心就···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对方还在看着我,她在看什么,坏了自我介绍
“我叫布拉尼米奥,你应该就是我未来的室友吧。”
“嗯”蒂娜轻声点头
“对了,你是来自哪里,我是加拿大人。”我按照阿加莎提供的布拉尼米奥的信息说道,不知道是贾瑞斯的疏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的另外两个室友都是普通的学生,她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法兰西,我的祖国。”蒂娜回答道,声音依旧轻柔,但这次好像带有些热情或者说向往更合适。
空气再次归于沉寂,不会找话题的我,和看起来有些内向的蒂娜,只能说是棋逢对手了。
我的床是下铺,阿加莎的床在我的上面,至于蒂娜的床就在我的对面。
坐在床上,看着蒂娜收拾着床铺,我注意到刚才我的挎包被蒂娜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之前有这个吗。
正好找不到话题的我于是问道
“那个衣架是你的吗,我的包挂上面没关系吧。”
挂都已经挂了,还问人家干嘛,我内心吐槽道。
“不是我的,那个衣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有了。”
说话间,我已经将目光锁定蒂娜的上铺,一只卡通猫的玩偶正静静的靠在墙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正盯着下方,加上外面现在漆黑一片,竟然有些恐怖,不过它的主人似乎没有在场,床上除了这只玩偶以外就是些普通的枕头还有被子之类的,都是女生的粉色。
我的视线再次回到蒂娜身上,对方依旧是自己忙自己的。
算了,既然聊不来,也不强求,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喜欢讨好别人成为交际花的人。
于是直到晚上熄灯的时间,我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话说我本来还期望着阿加莎能回来呢,她那与生俱来的活泼气质,我可是亲身感受过,如果是她的话应该可以轻松解决室友的关系问题。
···
映月湖,因其形状酷似月亮,且周围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在夜晚,月光照耀在湖面上,宛如银镜,好似地上明月而得名。
映月湖旁有座红木栈道,沿着湖边一直延伸直到湖中心的水亭,水亭是宋代的风格,精致的镂空雕花,鲜艳的色彩,如果是白天看大概会给人清新靓丽的感觉,但在夜间却给人幽静清远之感。
阿加莎坐在水亭边的假山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来这里,是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太麻烦了,想在这里找清静,还是单纯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想来看看。
都不是,她应该回去,明天就是开学晚会了,今天那两个室友应该也到了,小白的话,估计应付不来人际交往的,这时候应该自己来活跃气氛的。
“那是为什么呢。”阿加莎喃喃自语道。
“对啊为什么呢”诺亚打趣着说道。
“校长,你在这里干什么。”阿加莎回头神情有些诧异
“谁知道呢,大概和你一样,有着难以言喻的烦恼。”
“烦恼?我吗,是什么。”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一般人会这么说,但作为一个教育职业者,也是长辈,我可以以我的经验和你说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听我这个老家伙的意见了”
“说吧。”阿加莎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好,你现在的情绪其实很简单,你明明应该为朋友的死感到伤心,应该讨厌那个冒充你已经死去的朋友的人,但你没有,你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你觉得自己很无情,很冷漠。”
“嗯,没错。”阿加莎点头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在压抑自己罢了,我活了无数的岁月,见过许多的葬礼,并不是所有子女都会在葬礼上嚎啕大哭,相反他们很冷静,冷静的为父母处理后事,冷静的和兄弟平分家产,冷静的离开葬礼,冷静的回归到日常生活中,他们就像你一样,也觉得自己很冷漠直到我看到他们在为父母扫墓时崩溃的跪在地上时,我意识到情绪并不会突然消失,被压抑的痛苦总有一天会追上你,将你击溃。”
“而你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你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孩子。”
“那我该怎么做,难道就这么崩溃吗,我讨厌流泪”泪水从阿加莎的眼眸闪过
“很简单,你现在之所以伤心,一部分是因为朋友生命的逝去,另一部分是朋友心灵上的死去。”
“什么意思。”阿加莎问到,她有些不理解对方的话语
“你从没有称呼她为布拉尼米奥对吗,为什么?”
“因为,因为,布拉尼米奥这个名字太长了,叫起来也不顺口。”
“真的如此,你姑且也算我的学生,你和布拉尼米奥之间的关系我也是知道的,你只是在害怕,害怕自己把对方真的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害怕自己真的忘记自己的朋友,变成一个无情的人。”
“你不想遗忘与对方有关的一切,更不想任何人染指你们美好的回忆,你打心底里就没有承认过风天行,他就是那个你最亲爱的友人死前所托付的人。”
“所以这和我现在的心情有什么关系。”阿加莎有些心虚的问道
诺亚随即轻笑一声
“谁知道呢,毕竟明天就是风天行彻底取代爱丽丝成为布拉尼米奥的时刻了,在舞曲结束的那一刻,名为爱丽丝的布拉尼米奥就已经被取代了,相反风天行将获得名为布拉尼米奥的人生,那原本属于你爱丽丝的人生,她的朋友,她的老师,她的家族,名望,财富,美丽,所以的一切都将被夺走。”
“看似是延续了布拉尼米奥的生命,实则就是夺舍,不是吗 ,讨厌伤心才对吧”
阿加莎有些高兴,因为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那我改怎么做呢,校长先生”
诺亚转身向着湖面栈道走去,挥了挥手说到。
“告诉你个好消息,就算明天风天行在舞会上失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最多就是在政府的软禁下度过余生罢了。”
看着诺亚远去的背影,阿加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