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楼病房的窗户望去,巨大的石头怪人被什么坚硬又小巧的东西击碎,踉踉跄跄倒在了地上,刹那之间石块分崩离析,最后完全变成一滩沙砾。
而靠在病床边缘的一位少女,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了少许。
她就是方爱纯,一个可人又调皮的邻家妹妹,也是紫苑市绝无仅有的魔法少女绯红。
亚麻色的齐肩短发,蓬松的波波头以及一点恰到好处的淡妆,略显老土的中式校服掩盖不了她那胖橘一般的慵懒和俏皮,满溢出来的,宛若冬日暖阳一般的亲和力和温顺感叫人感觉舒适。
可惜的是,现在这位少女的脸色惨白,嘴唇甚至还有些许的死皮,双眼中的血丝以及凌乱的发丝都在向别人宣告她现在身体抱恙的事实。
不过比起自己的身体,她更担心的是不久之前离开的顾夏和陈淮,她的好搭档顾夏,不仅很照顾自己,而且很厉害,她说自己有办法处理怪人。
而自己的青梅竹马,将来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陈淮,则是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直到那巨大的怪人倒下之前,方爱纯都分外担心他俩会不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一定是聪明又强大的顾夏做了些什么吧。
她很佩服顾夏,因为她很厉害,虽然她威胁自己成为魔法少女的确是事实,但是这些日子来,在她的帮助下,方爱纯也成长了许多——
所以这怪人被打倒,多半也是顾夏的主意吧。
而后不久,她竖起耳朵,听见了从走廊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两人拌嘴声音,似乎是陈淮和顾夏。
方爱纯喜出望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是当陈淮和顾夏的脸出现在病房房门前的小玻璃窗的时候,方爱纯却看不到他们开门进来的动作,反而是直接经过了这间病房,去往了隔壁的病房。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他俩走错了,可是却听见陈淮的小声嘀咕:
“不进去吗?”
“杂鱼豆芽菜!你是想让我在爱纯面前出糗吗?先去隔壁办正事!”
顾夏的声音有些急促,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少许的粗劣喘息,透过房门上的方形玻璃窗,方爱纯清晰可见她那张潮红的脸颊闪过,紧随其后的则是陈淮诧异的表情。
陈淮几时和顾夏走得这般接近了?
方爱纯虽然忙着白天上课,晚上上班的牛马生活,但也不是不知道陈淮和顾夏的不对付——顾夏不给陈淮好脸色,陈淮也不会过分示好。
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当然方爱纯也拎得清,顾夏是自己的老师、挚友以及绝无仅有的好搭档,而陈淮是自己最要好的青梅竹马,她不想失去其中一方,可是现在,那两人靠得很近。
陈淮甚至是搀扶着大喘气的顾夏进入隔壁那间没人的病房的。
方爱纯有些诧异,然后便从窗边勉力起身,拖着疲倦乏累的身体,勉强自己从病床下来,这个医院的病床大部分都上了年纪,所以挪动身体下来的时候的声音可不得了。
很响。
而方爱纯才顾不上这些,她想快点和自己的好搭档和青梅竹马见面,所以好不容易才推开了门,来到了隔壁的病房门口。
她前脚出来,顾夏和陈淮后脚进去,顺便还将病房窗户上的遮挡帘给盖上了,使得方爱纯窥见不得内里分毫。
她依稀听见了代价二字,同时又不解自己的好搭档为什么和陈淮搞到一块去了,疑惑和不解一并涌上她本就头昏脑胀的大脑,显得有些恍惚。
而就在她靠上门扉,将自己的部分重量分散出去,用来保持平衡的时候,里面传出来了顾夏的声音,很愤懑,很厌恶——
若不是因为现在人都跑了,外头又如同死寂一般,方爱纯多半听不见这些东西:
“真是难以置信,所以说你这种杂鱼就是恶心!居然要做这种事情……”
是顾夏惯常的埋汰,言语当中全都是对陈淮的鄙夷,甚至还有些恼火。
“真是恶心!早知道我就不答应你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代价?我哪里会想到要做这种事情?”
陈淮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而后紧跟着又是顾夏的责备:
“废话!我都说过了不事二主,你是第一次——你笑什么?!你可别给我自作多情啊!我这都是为了爱纯!”
闻言,方爱纯稍稍安心了些许,她虽然对那两人没什么过分的占有欲,但是要是他们背着自己变得要好了,她可是会觉得尴尬的。
可是顾夏的言语并不冷静,至少在和她最亲密的方爱纯看来,顾夏现在一定也不太好。
曾经的她口口声声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对陈淮嗤之以鼻,总是喊他杂鱼豆芽菜,现在却只剩下了口舌之快。
方爱纯想着多听一些,便凑近了耳朵,几乎是贴合在了门板上,这才终于捕捉到一些除了说话的声音之外的信息——
是鞋子被脱下,丢在不远处的清脆响声,是布料和布料之间摩挲发出的细微响动。
方爱纯皱了皱眉,猜忌和疲倦在她的脸上蔓延,而陈淮的一声叹息,则是再一次让她竖起了耳朵:
“唉……你怎么能出这么多汗的?味道有点重啊……”
陈淮的声音透露着许多的无奈,甚至可以说这句话里面还带着几分抵触和鄙夷,而被戳中痛点的顾夏则是显得有些慌张,声线都有点儿要破音了:
“别、别说出来啊!快给我舔!舔完就结束了!臭杂鱼!”
欸……
方爱纯的身子忽然僵直了一下,她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更要命的是,这些对话多少有些太暧昧了。
她的身体缓缓地从门扉滑落,坠向了地面。
不知道是里面的两人无暇顾及别的声音,还是方爱纯落地的声音实在不大,她呆呆地坐在地面,却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查探。
而下一秒,里头便传出来顾夏的喘息,像是在竭力掩盖,又有些遮掩不住的感觉,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里面还传出来老旧病床摇晃时候发出的吱呀响声。
病床摇晃的吱呀响声,夹杂着顾夏那竭力掩饰着的喘息在不知道多久之后才终于停下来,而在此期间,受不了这种声音的方爱纯已然逃回了病房,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眼神空洞。
半晌,顾夏和陈淮慌里慌张地从隔壁跑了回来,顾夏行进之间还在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将嘴角的一根青丝给拽走。
但是她忘记了要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当,白色衬衫上的第三、第四颗纽扣错了位,导致方爱纯隐约可见她白皙的肌肤。
“你们……干嘛去了?”
没等他俩人汇报得胜归来的消息,面如死灰的少女便冷冷地询问道,同时抬起头望向一脸漠然的陈淮以及消解了三分潮红的顾夏。
“我们?啊,没什么哦!只是稍微深入交流了一下,对吧?”
陈淮轻笑,右手十分自然地落在顾夏的肩膀,吓得后者微微一颤。
这动作有些冒犯,冒犯到让方爱纯觉得陌生。
但是,顾夏居然没有躲开或者是用言语斥责。
她只是用左手轻轻抚摸右手的手臂,微微蜷缩着身体,目光低垂落在地面,整齐划一的刘海遮住了她的媚眼,阴影令人辨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得她颤颤巍巍道:
“对、对呀……我就是和杂鱼……杂鱼交流了一下……”
她不敢说自己被陈淮怎么了,她担心方爱纯受伤,更担心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方爱纯看着陈淮的坏笑,端详着顾夏那一副不情不愿的姿态,心中的猜忌和不安又上一分——她希望陈淮和顾夏能够对自己坦白,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无果。
陈淮见方爱纯有些冷漠,顾夏又不是很配合,便稍稍使了点坏,手上加了点力气,叫顾夏猛抬头。
她的脸颊微红,眉头紧皱,充斥着愤怒的目光狠狠地戳向陈淮的脸,却被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漠然给冲刷,不得已,顾夏只得望向面前的方爱纯。
她操持着有点儿破音的、颤抖的声线,尽量不丢失自己的那份高傲和矜持,眉头紧锁,脸颊微红,强颜欢笑道:
“我真的没什么的,我就是和杂鱼……商量今后怎么照顾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