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莫要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少女担忧的看着岁安,口中安慰道。
岁安此刻感觉自己地心情十分复杂,如果可以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这身体的命运的话,那只能是悲惨。
这并不是他在妄自菲薄,据少女口中得知,自她还是幼年时,有一日母亲从城里回家的路上,隐隐听到孩童的哭声。
一番找寻后,在路边不远处的凉亭里,看见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苦等几个时辰也未见孩子的爹娘来寻,而且天色已晚,便将其带回了家。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孩童被收为养子,两姐妹与小男孩时常一起玩闹,形影不离,这样愉快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曼娘姐姐生病的那一刻,才彻底结束。
为了救治自己的女儿,曼娘父母散尽家财,可是大夫请了,药也吃了,但就是不见有所好转,就在一家人别无他法,陷入绝望中的时候,村中有一老人提了个偏方,那就是冲喜。
可家里一贫如洗,哪还有什么钱财娶亲,更何况还是个卧床不起的病人,对于岁安是养子的事,曼娘父母并没有隐瞒,已是少年人的他自知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便主动站了出来。
养父母百般不肯,少年执拗,跪下苦苦哀求,最终养子成了女婿。
但终究是偏方,两人成亲后,曼娘姐姐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原主虽有细心照料,但也只在床榻上撑了一年就悄然离逝。
大女儿走后,曼娘的父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年后也都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自此,这个家中,只剩下曼娘与原主相依为命,亲人离世两人本就伤心难过,但此时村中却起了谣言,说是原主命里克妻,而且还克亲。
只不过,少女对谣言这件事表达的相当隐晦,并且小心翼翼,大抵是希望他能恢复记忆,但又不想伤害到他。
尖锐的语言有时候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刃,岁安想到这身体原本的主人,每日夜半时分总有非议在脑海里环绕,长久下去然后崩溃,最后寻了短见。
但老天爷让他这个倒霉蛋过来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想都没有答案,想不通,索性就不想,来都来了,活着总比死了强,岁安看向小姑娘,心里叹息的同时,觉得她坚强又可怜,想必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曼娘。”
“嗯?”
少女眸中闪过一片亮光,心想姐夫醒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叫自己,难道记忆已经恢复?
岁安眼神躲闪,有些尴尬道: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曼娘顿感失望,眸中的光也暗淡了几分,她站起身,走到橱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然后走回床榻边。
“娘亲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在襁褓中发现这张字条,爹娘不识字,想着可能与你的身世有关,便去城里的字摊询问先生,先生说是个岁字,爹爹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便给姐夫起名叫岁安。”
说完,从木盒中拿出一张纸条,展开来看,上面确实写了个岁字。
巧合,一定是巧合。
岁安看着上面的字,心里只能这么认为,毕竟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都已经发生,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也不足为奇。
“姐夫,爹娘和姐姐都希望你能有一天可以和亲生父母相聚,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那今后一定要记住这个字,这也是他们留给你唯一的东西。”
曼娘的表情真挚而认真,像是在对即将离家之人的叮嘱。
“那你呢?”
岁安带着些许调笑的语气问道。
“嗯?曼娘怎么了吗?”
小姑娘呆呆傻傻的样子着实把他逗得笑出了声。
“你刚刚说爹娘和姐姐都希望我能找到亲生父母,为什么没有提到你自己?”
听完他的话,曼娘低下头手捏着衣角,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道:
“曼娘和爹娘姐姐想的一样,也是希望……”
“万一我找到了亲生父母,你怎么办?”
话语被打断,少女搓着衣角的手停下,岁安看不清她的表情,房间里一时变的安静下来。
渐渐的,一声抽泣打破了这份安静,岁安表情一变,心想玩过头了,在孤儿院喜欢逗小孩玩的习惯,不知不觉间就对这个小姑娘发动。
曼娘抬起头,眸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脸上写满了委屈。
“倘若到那时……姐夫不愿带曼娘一起走,那就请姐夫时常回来祭拜爹娘和姐姐,这样……曼娘也就知足了……”
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岁安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心里暗骂自己是个蠢货,本想好好的出言安慰,可一着急说错了话。
“愿意愿意!不对!不愿意……哎!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曼娘听他尽真的打算就这么将自己孤零零的抛下,原本强忍着不哭出声,但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痛苦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呜……曼娘已经没有亲人了……姐夫……求你了……就带着曼娘一起走吧……呜……”
简直造孽,岁安现在要不是手脚被绑着,都想给自己来一下,他费力的坐起身子,认真开口道:
“放心,以后我去哪你就到哪,绝对不会把你丢下,我也不会去找什么亲生父母,就我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小姑娘不再大哭,转而小声抽泣道:
“姐夫说的是真的吗?”
“真!比真金白银还真!要是不信,我俩拉钩。”
说着,岁安抬手向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曼娘却没有动作,只见她摇头道:
“不行,姐夫得答应我,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的观点在这个时代终究是根深蒂固,岁安无奈,只能点头。
小姑娘见他答应,立刻破涕为笑,抬起小拇指与他的小拇指勾在一起,随后两人一起喊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终于把小姑娘哄好,岁安松了口气,也该轮到最后的环节,试探着问道:
“现在可以把我给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