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自体，此概念是有德国哲学家康德提出的哲学基本概念。”
“问同学一个问题，大家认为上帝、灵魂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吗？”
深夜，江城从梦中醒来，刚才梦到了教授在课上提出的问题，可能是最近的精神太过紧张了。
“留仙。”
“可以听到。”
“我想知道，之前那个世界，在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故事的后续？”留仙现身，坐在床尾。
窗帘并不紧密，透过月光照在了留仙雪白的毛发身上。
“故事没有后续，你离开之后，那个世界像一个从来没有诞生过的存在。你可以想象一下，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如同灰尘一般被风轻轻一吹，就消散了。”
“就好像，雪？”江城问。
“应该是的。”
“那在我来到那个世界之前呢？之前存在的一切呢？”
“在你之前的故事，有很多，和你相关的人的前身，我可以挑一些讲给你听听，关于魔教和剑宗的创始人。”
“明教主和晴教主，分别是一名书生和一只狐妖。”
“书生考取功名的路上，偶遇被猎户所伤的狐妖，那只狐狸快有百年道行，幻化成人或者修成狐仙，她为求活命，不得不破除道行提前开口说话，向书生求救，那书生便用随身的书篓，将狐妖装了进去藏起来。”
“待猎户提着火铳赶来时，痕迹都被书生掩盖掉了。”
“那猎户问‘白面书生，你可曾见到一只白皮子从这附近跑过？’，书生说‘什么是白皮子？我眼下不曾跑过一点白的活物’。”
这故事后来是这样的：
猎户走掉之后，书生放下狐狸。
狐狸好奇问，“小家伙，你为什么不怕我？”
书生招手，三张符箓悬浮在半空中，“狐妖百年修行，可化身为人转修人身，又或者继续修行成为大狐仙，我看你如此道行，方才破了开人言的禁忌，肯定不是害人的妖怪，是要修人身。我赐你一道金言玉口符，好生注意，不要再乱跑了。”
随后书生转身离去。
书生的道观戒规森严，他不想一生浸淫在道经之中，于是当个俗人下山去，考取功名。
结果就是半吊子书生被人间的其他高手吊打，就考完了一个乡试。书生成了秀才，于是拿起剑，当了教主。
狐妖也修成人身，额头一条青痕，宛如一点睛。
书生钻研剑术，天赋过人，自创门派为剑宗，狐妖也创立了幻魔宗。
故事在此处戛然而止，因为江城听出了很大的不对劲。
在这个故事里面，玄幻成分很重。
“这个世界，和我去的时候，是不是完全不同，明明我听起来，他们像是会使用仙术一样。”
“是的，整个世界在之前，级别会更高，为了改造成适合故事发展的环境，所有故事的发展，往往是同维度或者高维改低维。”
“你在讲什么？改造？”
“正是你想的那样，那个世界是一个被改造的世界，所有的发展只是为了那段预设要发展的剧情而准备的。”
为了那点醋，包了顿饺子。
“这是应该告知给你的事实，在读者的眼中，世界是不会凭空出现的，应该有其发展的历程，一个人喝水动作的发生，之前一定会有倒水的动作，但之后放下杯子的动作，并不是所有读者都在意的事情。”
“所以，当这个世界的关注度并不高，或者在完成剧情之后，没有足够多的读者关注的世界，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用你所见所知的事情来讲，就类似一本书，因为缺乏读者而烂尾，后续自然便是不存在。”
“她们都消失了？”江城默念道。
从头到尾，江城都没想到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感觉他无法准确的形容，或是说，单机游戏的存档玩到一半不玩了，结果再想上号游戏停服了。是连重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们都消失了，跟着那个世界一起。
因为读者想看，所以创造了一个世界去改造。因为读者想看，所以那些现实不存在的人，被固定的剧情限制，人格、意志还有行为，全都在被控制的当中，只为了满足读者。
不过也是，如果现实真的有黑长直一米八御姐死心塌地的喜欢自己还和其他靠近自己的女性雌竞，要赶走自己的异性缘，的确是有点爽。
读者想看什么？
“读者们想看什么？”江城问。
“我也不知道，任何人都是读者，你不如问读者想要什么。”
“那读者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我如果想重新进入那个世界的话，还可以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从你离开的那一刻......等等。”留仙说，“那个世界似乎有复原的可能，现在那个世界感受到了一名读者的关注，明明所有读者已经脱离了关注。”
“这个读者，可以是我自己吗？”
“......”留仙沉默。
“可以。”
“那至少需要多少关注，才可以让这个世界复原？”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我无法明晰的告诉你，你或许可以试一试。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再来一遍，未必就比现在好，因为就连你自己，都无法控制你自己可以做什么，会做什么。”
“这一切都和你的认知是有关的，你的能力有上限。”
江城躺下，继续睡。
“同学们，你们是否相信你手上的东西，是活的呢？”
“儿童在小时候，会相信自己身边不会动的东西，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自己动起来，就好像玩具总动员里面的玩具一样，这是很经典泛灵论。”
“回归问题的开始，我想在我问你，你是否相信灵魂和上帝的时候，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你肯定是不相信的，但是让我问你，你小时候甚至现在是否还有时候会觉得身边的东西是会动的，你又无法百分百的保证你不会再这么觉得。”
江城睁开眼，此时竟然已经天亮了，仿佛夜里的惊醒是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的激荡此时平息，手机的闹钟正发出叮叮的响动。
门被敲响，坐着轮椅的江瞳拧开门，看到江城已经起来，说道，“哥哥赖床了，今天是哥哥复查的日子，医生在客厅等着呢，要快一点穿衣服哦。”
随后记忆出现了无数碎片，在过去从来没法发生过的事情，竟然凭空多了出来，他是一个拥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在过去三年一直有社区提供免费的心理服务，这是他作为孤儿家庭的特殊待遇。
“很多人，在参与了过多的剧本之后，会出现严重的心理问题，这正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手段。”
“你，你在做什么......”江城身体僵硬，语气震惊又冰冷。
“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在......改变我的过去，就好像那个世界一样，你在改造我所在的世界......”
最后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留仙也十分少见的沉默。
“明天，你要参加下一个剧本，关于内容，会在行动当日传送后告知。”
（卷一方染慕卿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