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断命夺魂钉

作者:Raincht 更新时间:2024/11/25 18:21:38 字数:13476

一行人回到旅馆安置好游隼后,蒂帕露就违约金一事与厨房唇枪舌战,把赔偿金限制在她能接受的违约项目上,保下了足以短期使用的旅费。

这几天连续大雨,不方便行动,众人只好呆在房间里休息。

“一个寻常的日子,我照旧护卫小姐出行,然后遇上了粉色气团,转眼间就到了其他地方,我搜寻过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也几乎走遍了德伦格林尔,无奈之下来到美卡特。”

“如此一来,我能确定自己的外来者身份了。”

蒂帕露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与凯洛斯在故乡遭遇粉色气团后才来到这片大陆,但不确定这里是否属于其他世界。”

“毕竟故乡有精灵的传说,还有他们的造物,在看见你拆除铁门时只是加重了疑问。”

虽然没有直接询问细节,但想来他在回魂谷收获有限,现在完全确认自己的身份,反而加重了忧心。

蒂帕露面露微笑,轻轻握住他的左手,即便对方应激式地闪躲,也不依不饶,直到他不再抗拒为止。

“蒂帕露小姐,这不太合适。”

“她是她,我是我——我有一个简单的问题,期望你真实的答案。”

见对方点头,她于是问道:“你熟悉这双手的温度么?”

游隼自然是不熟悉,但如果有一点微小可能,他给出的是另一个答案的话,说不定会让蒂帕露陷入自我怀疑。

“我说过要陪你一起,直至找到她为止——你愿意么?”

“我愿...”游隼按下最直观的想法,进行短暂的思考,“我不能将你卷入这起事件,你是我的恩人,而我有很多潜在的仇敌。”

“还有其他理由么?弗雷德没对美卡特做过任何事,只是因为外来者的身份,就遭受沙海的二度攻击,上一次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你的潜在仇敌比沙海如何?”

“还是说你行事期间心慈手软,故意给自己乃至她留下许多仇人?”

“没有的事...”他若有所思,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还没等他说完,蒂帕露继续说道:“我量你也不敢给她留下祸患,否则无言面对自己。”

虽然相处不久,对方的语气也不重,但她步步紧逼的态度着实令人诧异,还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不免让游隼想起有时候的她。

“你没能给出更好的理由说服我。”

“还有最坏的情况,”游隼顿了顿,“我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如果公国方面通缉我,一定会将容貌相似的你卷入事件。”

“但我不敢在找到她之前就回公国,更不敢与家主对话,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是因为我的无能导致小姐失踪。”

“总之——我不能因个人问题把你卷入新的问题。”

蒂帕露偏头回道:“全都是一己之见,毫不顾虑他人的想法,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若执意相随,因而遇上危险,届时的你会来救我么?”

“会。”游隼斩钉截铁地答道。

“既然你甩不掉我,又何必如此?”

“请不要混淆概念,两件事并不相同。”

“诚然,理论上来说是两件事,但只要你还对我心存挂念,就无法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甚至——”蒂帕露抽出一只手捏他的脸,“重蹈覆辙,失去偿还一切的能力,你能保证自己的情绪稳定么?”

她的两根手指滑向对方的嘴唇,抢在他开口前说道:“游隼——你做不到这件事,你的果断只在为她着想时,但你越是为她着想,就越是心神不宁,她所具备的优先级随时可能压倒理性,击溃你对事物最基本的判断力。”

“而你只会保留弱点,以至于无法达成心愿。”见他无言以对,蒂帕露靠得更近。

游隼确实不习惯与“她”保持这种距离,不做考虑只想着回避,结果被对方揪住衣领。虽然没有实际效果,但只要自己后仰或移身,反而让结果距离更加接近。

她的目光咬住自己不放,嘴角保持上扬却没在笑,面目颇有审视意味。

蒂帕露忽而拉开距离,回到初始状态,转而握住他另一只手,使其握住自己的手。

“你现在熟悉这双手的温度么?”

游隼吞吞吐吐答道:“比...刚才熟悉。”

“你愿意陪我一起么?一直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伤害。”

她笑了,不再是习惯性的面目变化,而是发自内心的传递,与温柔的话语一同叩击心灵。

“我愿意——蒂帕露小姐。”

“去掉名字,你或许不太习惯,但可以试着迈出第一步。”

“小姐,我会遵守诺言。”

“不是诺言,”蒂帕露竖起食指,微微一笑,“不过是你我之间的小小约定。”

蒂帕露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说道:“跟我讲讲她的事,比如——她是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好说的,感觉不如你,”对方面露疑惑,“指性格方面,她为人傲慢、天性如此,虽受领地民众欢迎,但本质上是政治欺骗。”

“不过她思维缜密、手段高明,未到出嫁年纪就击溃了王国境内最大的杀手组织,这也是我的旧属——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至少她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擅长话术与谋略的。”

“除了性格方面都很相似,但我大概不如她,”不过这句话是蒂帕露在心里说给自己听的,

“我突然没什么兴趣了——你喜欢她么?”

“我...”游隼出于立场不好回答。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已。”结果对方听完这话,反倒是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以后的代号是法尔肯。”

游隼回道:“我方便问问这代号的含义么?”

“没什么含义,是我故乡最得力部下的名字——看见你就想起他,而且需要减少其他人对你进行不必要的关联。”

法尔肯看着她笑了起来。

蒂帕露正起身来问道:“我之后打算乘船去德伦格林尔,你有什么看法?”

“目前缺乏情报,前往北方寻找线索不失为好的选择,但王国如今四分五裂,局势远比美卡特更复杂,还请小姐谨慎行动。”

“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见他始终对特定事物有所回避,蒂帕露驻足门前,背过身来,决定把话直接挑明,“法尔肯,你我利益相通,我不愿见你为心事所扰,如果需要排忧解难,可以随时找我。”

“小姐,我记住了。”

法尔肯不甚在意最后的言语,而是思考起自己为何处处受制,明明反复拒绝就能摆脱窘境,但心却在关键时刻告诉自己——不要再度留下遗憾。

“把他们叫来,讨论后续行动,”蒂帕露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可没等凯洛斯出门就改了口,“罢了——先试着帮我约见那位小少爷。”

她见对方伫在那儿一动不动,故而发问。

“小姐,你近日以来言行混乱,我需要确认次序。”

“你去约人,我待会儿去找弗雷德,这有什么好确认的?”

凯洛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没有追问,只是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房间

她锁好门躺回床上,反复揉捏轻微刺痛的腰间,时间一长,竟然睡着了。一行人并未注意到——自回魂谷归来以后,她的腰身时不时散发出难以察觉的黑气。

不知过了多久,持续的膨胀感惊醒了她,仿佛有东西从腰间破出,每一次的破出感还会伴随由外及内的刺痛,两种混杂的异常感迅速波及全身。

她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还感觉喉管阻塞,张开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随后陷入昏沉,但能感受到心脏狂跳不止。

一瞬抽动之余,心不在了,气息完全消失了。

过了几分钟,蒂帕露自昏睡中醒来,她从未感觉精力如此充沛,于是敲响了隔壁的门。

“蒂帕露小姐,早上好。”布兰卡开门说道,然而对方没有理会自己,不免让她有些失落。

弗雷德在睡回笼觉,听到她的脚步声在近距离时翻身下床,不料对方莫名来了一出自行崴脚平地摔的戏码,可总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握住双臂,扶起了对方。

结果对方顺势而为,一头扎进了怀里,为避免她手臂折伤,弗雷德选择直接松开手,反正她现在也摔不下去。

先前一幕本来让布兰卡有些忧心,但看着她现在的行为,忧心解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讨厌、沮丧与自责等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心情。

又见她绕过脖颈,自下而上凝视弗雷德,垫脚的同时伸出颈部,而舌尖不时扫唇。

不过对布兰卡来说,无论是她印象里的蒂帕露,还是从弗雷德口中听到的都不是这样子。眼下场景已不适合继续待下去,毕竟自己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是负罪之身,布兰卡想到这里,内心充满了迷惘,默默离开了房间。

弗雷德伸出手想留下她,却因蒂帕露的举动中止了行为。他此时也很纳闷,虽然对方较为随性,但不至于如此才对——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说不定她只是在捉弄自己。

他避开了对方的亲吻企图,却好似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把她甩了出去。只见她身体后仰,在踉跄中倒向地面,弗雷德等到她近乎倒下,才握住一只手臂。

“你可以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她讪笑以对,语气轻佻。

“什么新欢旧爱,别乱说。”弗雷德愈发确信她不过是在捉弄自己,只是这次用力过猛。

她借助手臂的支力缓缓起身,凑到近处抬头问道:“她不就离开一会儿,你却直接把我放倒?”

“我没有,是意外。”

“你变了,你甚至不愿意好好扶我起来。”

“我——”弗雷德一直叮嘱自己不要上当,而后转移了话题,“对了——游隼现在如何?”

“情绪已经稳定,恢复得还不错,他还承诺会一直保护我呢。”

“那太好了,我也能轻松点了...”弗雷德正为对方保持适度距离而松了口气时,转眼间,竟又凑了上来。他只好推开了对方,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怎么——对我有意见,始乱终弃了?”

弗雷德摇头回道:“你统筹我战斗,还能在我不想说话时应付局面——很好的老东家,不至于让我劳累过度。”

“既然如此,”蒂帕露一手揽过腰身,一手游走于后背,“就不能让我也轻松些么?”

她又开始了,两手似乎在摸索什么,虽然感觉不太对劲,但应该算不上异常。

“那怎么才能让你感到轻松?”

“你说呢?”她媚眼如丝,缓缓滑下自己的肩衣,“你当真没有想法?”

弗雷德的思路短暂失控,开始胡言乱语:“你可以找他们,好歹是两个人...”

“不行——部下是部下,而你可是要成为我丈夫的男人。”

这下全完了,弗雷德为一时的失智感到后悔,但胡话都说出来了,后悔也没用。

蒂帕露见他不做回应,蹙眉问道:“你是不是变心了——暗地里找别的女人?”

“是布兰卡还是女佣?又或者我不知道的其他人——还是说我过于保守,让你提不起兴趣?”她的手越过裤腰,打算伸入里面。

她又开始提女佣了,说不定真没异常——不过这让弗雷德回忆起不好的事,反倒是促成他的镇定,从而制止了这一行为。

“我们开始形同陌路了,已经找不回最初的感觉...”蒂帕露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揽上肩衣。

“没有的事,我一直想进一步了解你,这个过程很困难,但我从未想过放弃。”

“我说过,女人而已——睡几觉就懂了。”

她确实说过,但有显而易见的前提,弗雷德此时应道:“下次再说吧,我送你过去休息。”

“不用了,落寞的女人只能依赖自己。”

然后她离开了房间,临走前拍了下弗雷德的腰身,让他感觉一阵莫名的刺痛,但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看上去没怎么用力。

弗雷德不可避免地陷入沉思,感觉她很奇怪,却又时不时说出符合常态的话。他想找个人讨论情况,但另外三人都不是合适的对象,现在只能闷在心里。

木门“咿呀”合上,陷入迷茫的布兰卡没有提前注意到,在蒂帕露经过时吓了一跳,对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回到了房间。

她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进入房间,而弗雷德竟也不做理会。她默默坐在床边,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2)约见很快就有了回应,小少爷听说蒂帕露要来,表现得格外兴奋。于是乎,二人与各自的侍从共进晚餐,之后来到他的家里。

凯洛斯守在门帘外,时不时就回头看里面,虽说什么都看不到。

他估计这种莫名的交际是因为刚好遇上了,还因为支付违约金后旅费不足,所以她打算在离开前骗点旅费,不过最近的她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旁边的侍卫观察他有一会儿了,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没你的事。”凯洛斯回道。

“诶——你家小姐特别漂亮,哪个男人看了不犯迷糊,再正常不过的事。”

“要我说,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他凑到凯洛斯的耳边,“她看上去那么随和,换我的话都不敢想。”

蒂帕露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有件事我不敢说出来,生怕惹你不高兴,但一想到那是你的心意,我就追悔莫及,还是决定告诉你为好。”

“少爷,听完后可以不要责罚我吗?但毕竟是你的好意、我的错误,如果一定要罚,我也甘愿承受。”

“怎么会罚你呢——我就听听,到底什么事能让你为难。”

她回道:“其实前几天,我不自量力去了赌场,把少爷的心意都输出去了——是我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去赌场了,还差点——差点出不来!”

小少爷听到这急了,拍桌问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跟你动手?直接跟我说,明天打到他满地找牙!”

“没有,好好交涉后我还是安全离开了,只不过签了契约,如果期限内无法还清就要...要用身体...”

“嘿——这帮不长眼的杂碎!”他猛然起身,差点儿把桌子撞翻。

“不要!我怕你受伤,还会惹上麻烦,”蒂帕露连忙安抚情绪,但用处不大,于是摸出了一条项链,“少爷你看!”

“这——你不是?”他的情绪缓和不少,不过多了几分疑惑。

“这是少爷的心意,还是我收到的第一件贵重礼物,可不能抵押出去。”

见对方笑容满面,小少爷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因为从珠宝饰品的角度来说,这东西算不上值钱。

凯洛斯见侍卫发笑,故而问道:“你笑什么?”

“我家少爷总是这样,但我这次忍不住。”

“这话是否不太合适?”凯洛斯象征性地看了看周围。

“这有什么,人总是需要成长。”

“看来你经验丰富。”

“也就见过六、七个,我在这里快十年了——对了,我还调查过你们。”

“了解到哪一步了?”

侍卫整理好思绪回道:“你们在圣胡安的时候是三个人,到这里后多出一个人...”

“又是圣胡安。”

“在圣胡安遇到过大麻烦?”

凯洛斯摇头回道:“这次真没你的事。”

“诶——不要那么重的戒心好不好?我们只是私下闲聊,工作时间偷懒而已。”

侍卫继续说道:“你们在旅馆预订过一个厨房,但不知什么原因终止订单以至于违约,所以我猜你家小姐是来找人当冤种的。”

“有跟你家少爷提过么?”

“没有,我要是敢提这茬,他应该不至于被那几个**欺骗,属于是少爷过不去的坎了。”

“虽然你家小姐也是欺骗,但张弛有度,不是那几个贱人能比的,而且这次经历之后,说不定能把少爷胃口养刁,长远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凯洛斯听完问道:“或许你家少爷性格挺好的?”

“这不是坏事,”侍卫点了点头,“但可惜了。”

是时,二人同时为里面的动静所吸引,不过侍卫只是继续观察凯洛斯的神情。

“原来就输了这点儿钱,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

“虽然数额不大,但我给少爷添了不少麻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不说这些了,今晚你一定要好好放松心情!不用为小事烦心。”小少爷说完就抱住了对方,打算换个房间。

“少爷真好,不过请留到下次,”蒂帕露按住他的肩膀,赶在对方情绪变化前绕至耳边,“下次我会用全部的热情来回报少爷,请少爷好好期待。”

“好好——我感觉蒂帕露小姐越来越漂亮了,”虽然没有喝酒,但他明显是醉了,一脸深情地注视对方,“下次跟我一起去珠宝店,我要订制一套配得上你的饰品,可以完全按你的喜好来。”

侍卫再度发笑:“是不是没有下次了?”

“我不好回答。”

“我看少爷得伤心好长一段时间了。”

片刻功夫后,小少爷送蒂帕露离开,握住她的手好几分钟才松开,依依不舍地目送对方远去。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一早——”蒂帕露顿了顿,“罢了,明天找人留封信给他,吃完午饭再走。”

“你感觉这人如何?”

“早说了,他的性格不利于事业,我感觉他的消费模式很是怪异,说不定以前被骗过。”

“哦...”凯洛斯的神情出现几分犹豫。

“你在想什么?”

“小姐,没什么。”

“我说过,你们几个都藏不住心事,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行吧——如果心里不舒服,也可以与弗雷德或法尔肯交流,反正他们都有事瞒我。”

凯洛斯不做回应,只在心里说了声抱歉。

当晚,蒂帕露收到了小少爷遣人送来的大袋银币。

次日上午,她来到写信小屋支付了委托费用,委托写信人压信一周,再由他亲自送出。

中午这一餐的氛围有些奇怪:法尔肯的气质远不如初见时,面上甚至有几分怪异的痴呆;弗雷德仍在思考昨天的事,但又不好说出来;布兰卡倒是相对平常,不过眼神愈发落寞。

用餐结束后,一行人收拾好行李离开城市,沿路向西。

“蒂帕露,你打算去哪?”走了一段时间,弗雷德问道。

“我们似乎还没去过利提亚伯国的核心区域。”

“可你上次还说要直接去德伦格林尔,怎么突然改变线路了?”

“他几乎走遍了北方,”蒂帕露看向法尔肯,“然而一无所获,趁这个机会,我们得在美卡特未涉足过的区域调查一番。”

她还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说道:“你我之事不能心急,目前仍是毫无线索。”

见对方不说话,她讪笑起来:“要不我们先去找沙海或高地的麻烦?反正还有几笔账要与他们清算。”

“不行——”法尔肯抢先回复,“请小姐不要随意靠近中央高地。”

“我开玩笑的,这两股势力或许牵连甚广,不像是目前的我们能够应对。”

“对了,德伦格林尔与高地有贸易往来么?”

“一直都有往来,王国大量进口棉花、铁矿等商品,尤其是后者,王国内部铁矿资源匮乏,相当依赖高地出口,而不是来自美卡特的高价矿石。”

蒂帕露听完问道:“你说高地有矿脉开采,何以出现铁制兵器列装率低下的问题?”

“实际上,高地的铁矿都是由早期的德伦格林尔调查队开发的,当时的王室不惜与美卡特交恶,也要与高地签订长期的矿物勘探与开采协定。”

“然而双方关系始终不太稳定,一旦开战就会断绝所有贸易,这个过程会持续几年甚至几十年,因此王国仍会定额进口美卡特的铁矿,”

“王国的铸铁锻钢技术比美卡特与高地更为成熟,严格控制相关行会,会不惜代价杀死意图流向高地的铁匠,也长期对高地保持适度的技术封锁,但高地似乎不太依赖铁器。”

历时一天一夜,他们来到利提亚伯国治下的城市,蒂帕露先到银行售卖项链,换到上百科特尔,然后写了一家大旅馆。

听说旅馆白天会有舞台表演,不过今天没有,而演员似乎来自高地。

当晚,用餐结束后,蒂帕露去预订好的房间洗澡。布置上没什么区别,也是大木桶底下置有火星台,只是房间大得能塞下一个乐队。

“按摩。”蒂帕露闭上眼,靠在桶壁上。

凯洛斯开始了服侍工作,经长期的经验累积,好多原本不会的都会了,毕竟是全天性的贴身侍从,除了如厕时有一门之隔外,非特殊情况下必须保证蒂帕露人在近处。

他没有假期,但可以随时请假,前提是蒂帕露近来没有行程规划,也没有外出游玩。不过他几乎没请过假,因与家庭不甚和睦,只要没有丧葬事宜根本不回家,也没有需要请假外出的兴趣爱好。

凯洛斯出生于蒂帕露家族治下的大男爵领地,从小接受骑士训练,但成绩不甚理想。他不好动也不喜武艺,性格相对温和,从未展现出过人的一面,以至于不受家里重视。

家里有三个兄长,二哥早早离开了故乡,长期以佣兵身份在法国或北意活动。因无法继承哪怕一个村庄的领地,三哥也在数年前离开,打算另谋出路,只有凯洛斯没什么想法,因而受到长兄排斥。

男爵原本对他的印象不好,却在某个契机下与女伯爵(蒂帕露长姐)达成协议,让凯洛斯成为她的仆从,之后因利益诉求,对凯洛斯的态度好了许多,但当事人不怎么愿意配合。

女伯爵不需要这个仆从,所以交给二弟调教了一段时间,最后任命为蒂帕露的贴身侍从,以避免二人因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小妹。

凯洛斯的主要工作是服侍不是护卫,可处境十分被动,抛开蒂帕露时常欺上瞒下的行为不说,他的效忠对象是且只能是女伯爵本人,也作为间谍般的存在监视蒂帕露的一举一动,因而不得不就相关事情与管家或上级周旋。

好在伯爵(非同级头衔,蒂帕露的二哥,与长姐一同行政)深知蒂帕露的脾性,还对二人的关系存在特殊的看法,所以不怎么为难凯洛斯。直到蒂帕露上任地方,铲除所有刺头、改组财政之后,他才得以摆脱困境,转而单向效忠蒂帕露,这正是伯爵所期望的发展。

与蒂帕露相处的时间里,除部分家政技巧以外,还学到了财政、交际相关的知识,虽然武艺有所生疏,但受蒂帕露的行事风格影响,他提升了不少实战经验。

大约一个小时后,蒂帕露忽然站了起来,大腿以上的部分暴露在凯洛斯眼前。

“帮我擦拭身体。”

虽然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感觉,但困惑已经压倒其他情绪。以过去的经验来说,蒂帕露不会在女仆不在场的情况下让别人擦拭身体,可由于大多时间都没让女仆服侍,她普遍是自行出浴,而自己则背过身去持剑警惕。

“等到我受凉了才来么?”

“抱歉——小姐。”凯洛斯连忙拿起浴巾。

纤细而紧致的肌肤,盈手可握的胸部、凹凸恰到好处的线条尽收眼底,他虽尽力克制,但无比熟悉的果香却莫名冲昏了大脑,使两手做出越界的行为。

“凯洛斯,目前没有具体安排,”蒂帕露偏头看他,在极近距离下展露担忧的神情,“你大可以请假去好好放松。”

这话让他清醒过来,他连忙放开手,退开几步大力甩头。

“小姐,我——”作为贴身侍从,这本是最不该发生的事,他十分懊恼,但当时好似不受控制。

“你们都是男人,再正常不过的事,”蒂帕露微笑以对,“可你要始终记得,我虽然关心你们,却无法猜透不语者的心思——好了,把衣服拿过来。”

凯洛斯为她穿好内衬,然后问道:“小姐,要不要洗头?”

这次不再有意外情况发生,他一开始觉得蒂帕露不对劲,现在反而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是啊,她依旧如平时那般随和,可能真的只是自己不好。

洗浴结束回到了房间,蒂帕露裹住湿发后直接入睡,凯洛斯坐在自己床上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心有不安地陷入沉眠。

(3)次日中午,凯洛斯感觉到脸部的触感,可大脑尚未苏醒,无法做出回应,触感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他才从昏睡中醒来。

原来是蒂帕露在捏脸,他连忙起身看向窗外,发现阳光分外充盈。

“抱歉——小姐,是我的失职。”以过去的经历来看,自己不至于在寻常时期睡过头才对,毕竟自回魂谷归来已有一周的时间。

“是不是状态不好?可以请几天假,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小姐,我没什么问题。”

“可疲劳是会累积的,你不一定会有所察觉,况且现在有法尔肯在,不需要过于担心我的安全。”

她的语气、神态都很正常,却莫名让自己感到不安,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蒂帕露见他神情怪异,还没有回应,于是说道:“诚然,你能自行一种营造舒适感,但精力长期集中,并未得到真正意义上的休息,从某种层面来说,是一种自我欺骗。”

“可我真的...”

“你看——”蒂帕露按住他的嘴唇,“现在无事发生,情绪却不由自主上来了。”

“现在的你需要一个人静心,先让法尔肯代替你的工作。”

“是...”凯洛斯合上屋门,向法尔肯说明情况,然后独自离开了旅馆。

他带上行李来到这边,确认无事发生后,继续改造面具。

蒂帕露看了一会儿,突然握住他的手,对方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小姐,虽然你可能不在意这点,但我还是感觉不太合适。”

“嘴上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老实。”语气有些俏皮,说完还“哼”了一声。

“理论上来说是你——不,是我不能强迫小姐改变行为,我是你的部下。”

她抽出一只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埋怨道:“就在那儿改造你的破面具,也不来关心我的安全问题。”

法尔肯露出疑惑的表情,可转念一想,每个人的要求不同,可能是这个原因。

“抱歉,是我的问题,我马上改正。”他收完东西,左手按在剑鞘上,如门卫般原地立正。

“你这是在做什么?”疑惑的反倒变成她了。

“小姐,我在站岗,保卫你的安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

蒂帕露伏在他的耳边,诉说昨晚的遭遇,说她担惊受怕,怕他不在的话自己会出事,还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

“这...”他听完感觉不对劲,也不愿意这么做,“请让我先观察几天,这期间...”

“不要——”蒂帕露直接抱住对方,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你真的放心我与不安好心之人呆在一起么?”

看来她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她真的会做这种事么?这引发法尔肯的思考,现在的他神情复杂。

另一边,凯洛斯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

“小姐是不是不要自己了?”这似乎不太可能,以他对蒂帕露的了解来说,她不是这种性格,只要是她选中的部下,即使对方能力不足,也不会直接舍弃。

在她看来,能力不足是历练不够,重要的是能力与忠心无关,与对她的态度无关,但现在的情况真就只是不安感作祟么?凯洛斯对此抱有很大的疑问。

他一时想起昨晚入睡后,闻到过很重的果香味,是蒂帕露身上的味道。

可在正常情况下,即使二人近在咫尺,也闻不到这么重的气味,除非她埋在自己肩上,如同回魂谷时一般——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明明前几天的睡眠很正常,偏偏今天睡过头了。

想到这里,一股郁气结在心头,加剧了他的不安,混淆了他的思维,但促使他回到了旅馆,想与蒂帕露当面确认情况。

凯洛斯来到房间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推开没上锁的房门,一进门就发现不得了的事。

眼中的场景模模糊糊:蒂帕露时而化作漆黑的影子,想要攻击法尔肯,可下一秒又变了回来,强迫自己收手,两种情景反复交替;法尔肯右脚后踏、左手出肘,而右手在汇聚风魔力试图反击。

见势不妙,他飞速上前架住蒂帕露,迫使对方转身,在保护她的同时对法尔肯说道:“小姐不会做这种事——她在与影子争斗!”

现在的情况是,凯洛斯死死锁住她的左臂,大力擒住她的右臂——对方力量大得惊人,一旦收力就会让她挣脱。

“先用绳子捆住小姐——然后再想办法!”

万万没想到的是,法尔肯竟握住自己的手臂,进行持续压迫。因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他不过是用行为戳破了这点。

“你——”正当凯洛斯为他的行为感到愤怒时,大脑抽动了一瞬,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越界行为。

而在此之前,蒂帕露放弃了挣扎,却见凯洛斯的右手伸进她的衣袖,以摸索态势不断深入,而左手在颤动中扯下了肩衣。

眼看下一秒就要触及胸部,法尔肯制止了这一行为,不过他本人尚还抱有疑问,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小姐,我——”凯洛斯连忙放开了她,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现在的情况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

蒂帕露脱离的同时推了他一下,然后躲在法尔肯身后,怒目以对:“调节是无用的,建议是不听的,看来我平时过于纵容你们,以至于忘记自己的身份。”

事实摆在眼前,申辩是无用的,他只好沉默以对,且不说对方的说辞还很含蓄,还在留情,若是换成其他人,自己已经能死两遍了。

“已经连道歉都不会了么?很好,乖乖站在那里,准备接受惩罚,至于你——”蒂帕露看向法尔肯,锐利的目光有如审视一般,“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小姐,他是你的贴身侍从,请让我先行观察。”

“你还想观察什么?观察我受到侮辱么?”她的怒火愈发高涨。

“方才的他对我威胁极大,你出手却有所保留,你的誓言一塌糊涂——事到如今不思变通,还想用狡辩蒙混过关。”

法尔肯不好接话,低下了头,而凯洛斯说道:“小姐,是我的问题,请不要责怪他——罪责由我来承担!”

“你给我闭嘴!”她又看向法尔肯,语气十分阴冷,“杀了他,别让我再说一遍。”

“只有一个办法了,杀了他...”法尔肯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但他始终认为蒂帕露不会说这种话,即便他把右手放在剑柄上,也仍是犹豫不决。

不一会儿,蒂帕露笑了起来,恢复平时的语气:“罢了,部下们总是与我犟嘴,总以为是在关心我,我都习惯了——既然如此,我自己来。”

她并拢了两指,抵在凯洛斯的胸膛上,现出漆黑之力,只轻轻一推,就把他撞向外墙,这之后攻向了另一人。

好在法尔肯保有最低限度的戒备,才不至于让手掌完全进入腹部,他忍痛说道:“抱歉——小姐,我做不到这事,今天的你很奇怪...”

“你做出了选择,又违背选择,不觉得可笑么?终究是个不忠不义的杀手,只能苟活于世,除了欺骗还是欺骗,却要装模作样保留情感。”

见对方无动于衷,蒂帕露加大手上的出力,可不但没能继续深入,反而离目标越来越远,她怒而骂道:“游隼——你这只配活在过去的懦夫!”

漆黑之力一时受阻,而后为风魔力所削弱,所以她引爆了能量,化作烟雾抽身而退,法尔肯尾随其后。

而在另一边,还在睡觉的弗雷德听到骂声,快速赶至现场,目睹了最后一幕。又见屋内凌乱不堪、碎片遍地,故而问及具体的情况。

凯洛斯捂住胸口,勉力答道:“小姐她...黑烟——库尔达佩克,很像...”

弗雷德让布兰卡留下照顾他,自窗边一跃而出,追踪二人的去向。

一场纯粹的追逐开始了,穿过屋舍、越过城墙,风与烟肆无忌惮驰骋在乡野间,甚至一度进入河流,导致河水漫过两岸。

法尔肯不愿承担风险,暂且不做追逐以外的想法,可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

或许是厌倦了无聊的追逐戏码,蒂帕露还作人形、空中骤停,让身体自行下落,诱使对方前来救援。

眼见对方上钩,她发出一阵吐息将之轰向高空,而后一跃而上、直取腹部,没成想对方竟能及时反应,又一次擒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过他这次是以双手擒握,还用魔力强行助推,而情急之下的附着不甚稳定,只需一次小小的对冲就能改变局面。

于是乎,蒂帕露将力量转移至足上,借上踢的反冲力脱离了控制,还趁机打出一发漆黑的魔弹,背身下坠时欣赏对方自寻短见的行为。

波形混乱的风魔力受冲击后不规律爆散开来,数道强度不一的锋在接触面烙下印记,使得当事人急速坠落,而在落地之前,法尔肯的背部还遭受过一次下肘击。

“我的素体开始心疼你了,”蒂帕露迈出自信的步伐,大步走向对方,“不对,她已经不在了,是我在心疼你啊——”

她面带讥笑,以半蹲姿势端起对方的下颌,舌尖还不时扫唇。

“可怜的游隼,忘记自己因何而飞行。”

“可恨的游隼,忘记自己因谁而飞行,”到这里,戏剧性的腔调一转冷声,所谓的蒂帕露不再掩饰,“不折不扣的叛徒——到地狱里为她忏悔吧!”

她正欲痛下杀手之际,却为奋起者扑倒在地。借由短暂的脱力时机,法尔肯环抱蒂帕露的身体,释出大量有序的风魔力浸入体肤,以逼迫侵占者现出原形。

“你这疯子——就不怕她会死么?”见对方不留余地,恼怒的侵占者不得不暂避锋芒,以避免持续叠加的锋将它与素体一同碾碎,“可恶啊...”

侵占者的形体自蒂帕露腰间探出头来,猩红的蛇信反复吞吐,浑身散发黑烟的蛇绕过对方后背,锋利的獠牙蓄势待发。

法尔肯抢先控住头颅,而另一手握住上段身躯,试图把它拽出来。然而行动无果,蛇身似乎卡死在腰间的黑痕上,任他如何发力都不为所动。

是时,黑痕之间出现新的头颅,或者说拟化为头颅的尾巴,拉伸至合适长度鞭扫对方。

法尔肯本可以擒住蛇尾,尝试反向拉拽,但之前的一系列行动都在快速消耗气力,即便双手还保有一定量的魔力助推,也愈发把持不住暴躁的头颅了,所以加大了魔力出量,以掌为锋、碾碎蛇头。

蛇身在碎颅后愈发狂暴,而蛇尾以此为掩护,刺穿对方的大腿,随后收尾刺向了腹部,可险些为对方所擒握。

连番尝试无果后,蛇尾转换了思路,不再针对法尔肯,转而缠绕素体以作威胁。

黑痕之间又有若干小蛇探了出来,就好比用于孵化的巢穴一般,如不能及时解决,将难以挽回局面。可对现下的法尔肯来说,任何行为都是轻举妄动,都存在素体即死的风险。

不过尚有一线之机,当下局面若是出自主祭,目标就仍是自己,也就有机可乘。

法尔肯捂住腹部止血,右手背负在后,主动跪下受击的大腿,头部随之低垂,而目光不再注视敌人,也不再关注蒂帕露的情况。

冒失的小蛇见对方气力不支,急欲出动,却为黑蛇所阻拦,后者观察了一、两分钟才让它们动手。

短暂的喘息时机不会让伤口愈合,法尔肯不过是在调整失序的魔力,也在等待黑蛇主动出击。不过来的只有小蛇,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做出应对。

黑蛇见他瞬间粉碎了一众小蛇,按下仅剩的一点躁动,进而缠绕素体的脖颈。在这种状态下,无论挤压还是撕咬,都足以在短时间内致命。

毕竟对它而言,时间无足轻重,倒不如说拖得越久越有利,等到毒性能量侵蚀法尔肯的体肤,就是他殒命之时。

法尔肯扭曲面容,主动打乱呼吸、抽动身体,试图营造一种摇摇欲坠的状态,可对方只是嘴巴微张,玩乐般看向自己。

可过度的拖延容易引发变故,黑蛇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有把握。

假如豹在就能一举消灭目标,黑蛇如此想到,可它不该有这种想法,解析素体太久使它产生了无谓的情感,它明明只该一心一意执行命令——猎杀游隼。

小型方块从暗处袭来,它不慌不乱地咬住目标,甩头扔向别处。它知道来者是谁,也大致理解他对素体的情感,所以加大了缠绕力度用以警告。

可对方非但不妥协,还变本加厉扩大了攻势,甚至有几发方块是直接对准素体来的。

终究是求生欲占了上风,它反而保护起素体来——黑蛇认为人质不可能无用,可人质一旦在狂轰滥炸中损毁,自己将无所遁形,且不说自己凭空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而这种念头恶化了自身处境。

虽然它的想法不假,但已经失去考虑的机会,法尔肯趁它闪躲的间隙擒住了蛇尾,以适度的风魔力拘束,解除缠绕之后保持拉拽状态。

与上次的结果相同,即便有了魔力助推,也不足以让蛇身脱离黑痕。

弗雷德到近处观察黑痕,除了与库尔达佩克的黑烟予以的反馈相似之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鹿角挂在蒂帕露的肩上。

正当二人为处理方式发愁时,黑痕散发出怪异的雾状波纹,新生的黑蛇从内部拉直了旧蛇体躯,完全伸展时已吞食了半身。随着旧蛇体躯一分为二,局面也为之改变。

“游隼——死,弗雷德——死,”新蛇通过素体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但有别于此前蒂帕露的声线,“蒂帕露死——我也死,大家一起死!”

话音刚落,新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出黑痕,于蒂帕露周身回旋出数道黑色的弧线,尽管有部分因接触鹿角有所削弱,也不影响能量弧正在高速聚合。

弗雷德应激式地退了几步,而后构筑超低温的光冷剑。他认为黑痕内部存在一个可扩张的微型空间,以黑烟能量为架构,如果阻止能量活动,说不定能抑制这个空间。

不过烟弧内含高热能量,使他不敢贸然靠近。现下情势危如累卵,以弗雷德感知到的能量规模来看,夷平方圆数十公里绰绰有余,且不说这个能级还在持续上升。

游隼的观察有了结果,以全部可控的魔力附着周身,挡在烟弧行动路径之上,哪怕只造成一瞬的空隙,也足以让光冷剑达成目的。

剑入之余,新蛇即殒,黑痕空间近乎冻结,不过尚有残余亟待清除。弗雷德用方块禁锢外部的烟弧能量,尽可能把它们抛向天外,之后以振波驱散蒂帕露体表的残留。

事情暂告一段落,法尔肯拖着残躯爬了回来,勉强抱起了蒂帕露,而在他确认呼吸的一刻,顿时愁云满面,狂跳的心脏在脑海中反复重响。

“天父地母保佑,事情一定还有转机...”这不是他第一次祈求,却是第一次为别人而求。

“事情一定还有转机,只要能找到她,可如果连她都...”

他不敢往下想,转过身去,对弗雷德说道:“你先回去找他们。”

“你打算去哪?”

“翠鸣山。”留下目标的人乘风而行,很快就从视野中消失了。

本就担忧的弗雷德现在愈发放心不下,认为对方脑子不甚清醒,想给他两巴掌,但他已经走了,留在旅馆的人也不能不管。

弗雷德一回到旅馆就让他们收拾行李,而在此之前,凯洛斯就破坏旅馆设施的问题交了一笔赔偿金。

“小姐如何了?”

“我先确认你体内有无残留。”

“法尔肯已带她先行前往翠鸣山,我们收拾好就出发。”他在检查过程中给出回复。他不愿告知真相,不愿透露一丁点儿情况,至少不该让可能的情绪现在发作。

“翠鸣山?翠鸣山...”布兰卡似乎想到了什么,反复念叨这个地名。

弗雷德见状问道:“可以告诉我翠鸣山的情况么?你所知道的部分。”

“啊——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听说伊莲女士就隐居在翠鸣山。”

“伊莲...”他听蒂帕露转述过伊莲的事迹,心中莫名燃起一道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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