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虹膜异色锁定目标,污秽的红光率先开道。
现在的身体情况无福消受两发光束,弗雷德连忙闪躲,并以爆炸方块回击,眼见不成,又以硬化方块试探。
这只怪物与先前的不尽相同,虽然偶有方块命中,但更多凭借红色浮游物来消解攻击,姑且不能在短时间内看出端倪。
是时,数条触手伸向自己,但见弗雷德右手旋转方块,拟作转轮尽斩来物,不给对方可乘之机,然而切开的触手在落地瞬间消失不见。
就算加上触手,它的攻击手段还是很单一,好像不比先前两体一般喜欢使用光束。现在的它暂无攻击意图,只有腹部轻微蠕动,这对弗雷德而言是种煎熬。
心知久战必败,他以能量绳勾连转轮,连番攻击目标,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都会被红色浮游物所阻挡,轴线还多有缺损。
既然软攻不成,姑且搏在一击之上,他收回转轮,增幅过后扔了出去。
结果不单是阻挡而已,就在浮游物多次闪光之后,构成转轮的能量湮灭无形。
如果号角在手,说不定能突破这道难关,可惜它尚未回归,而且根据先前的经历来看,号角内部似乎存在某种主观意识,就是回来也难为自己所用。
弗雷德在犹豫是否使用鹿角,这东西能通过感应控制,他虽已有所感知,但还不能自如操作,而如果想保留杀招的话,就不能继续消耗能量,可光凭观测难以解开浮游物之谜,现在的局面相当被动。
也不知怪物意图为何,竟然释放了蒂帕露,不过她的后背有触手嵌入。
这或许是个契机,也可能是雪上加霜,毕竟她的状态看上去不太正常。
只见她目光浑浊,此时根据怪物指引,摇摇晃晃地走向弗雷德,可走到一半时眼神忽而清澈,还故意眨了几下眼睛。
怪物自然是看不到这番场景,不过嵌入后背的触手可以操控意识,它通过反馈察觉到了异常,所以强迫她停下脚步,却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就理论而言,受到干涉的对象会失去主观意识,任由自己主导。
鹿角些许浮躁,似乎想要攻击敌人。
弗雷德确认了蒂帕露的目光放在鹿角上,虽然她的投掷能力有保障,但没人能保证鹿角真的有效,而一旦失败又会发生什么...
不过他明白变化的必要性,所以在做完准备后使鹿角离体。
一对鹿角兵分两路,其中一只飞向上空,吸引异色流转;另一只后发先至,到了蒂帕露手里。
她接过鹿角的同时旋身转步,以最大的力气投向怪物眼部。
弗雷德趁机射出光刃,切断触手之后把她带了回来,但结果仍是不可预测,二人依旧处于危险境地。
倏然间,一发风刃斩击而至。
法尔肯已在先前的战斗中解开浮游谜团,一直留在沙漏里等待机会,而封印在黑衣人追击前就已解除。此时风刃受阻,当是浮游回退之际,他因而身披旋风,瞬身浮游之间,顶着透体电流强行打开缺口。
鹿角在下一秒击中虹膜,释放出火焰蔓及怪物全身,法尔肯也因浮游失控得以脱离险境。
他方才脱困,就以附魔长剑切割下半柱身,正下方是眼光死角,再有弗雷德掩护射击,几番来回之下成功砍断半身。
怪物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眼部落地时,解放了全部红色浮游物,逼退近身之人,同时攻击更远处的二人。
弗雷德张开屏障,抵御连番撞击,趁法尔肯再行纠缠之际祭出杀招。
光冷剑再现,击破屏障飞贯而出,所过之处遍地冰晶。
怪物感知到即来的威胁,虹膜异色瞬定,射出红光与之对冲,却无法阻止一分一毫,遂在顷刻间完全冻结。
冰柱冷光不消,持续摧折目标,直到固化身体结构,怪物应声而碎,又经鹿角焚烧,不留丝毫余迹。
弗雷德力有不支,不由得跪倒在地。
蒂帕露抱住他问道:“你还好吗?”
他勉力笑道:“呵——我大概,没什么问题...”
“抱歉,是我对风险评估有误,还二度成为人质...”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们的...的...”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蒂帕露把他抱在怀里,心情很是复杂,见法尔肯落地,于是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见对方摇头,她又问道:“是否存在一种快速恢复伤势的魔法?”
“小姐,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魔法,而且你看看他的伤口。”
大恶魔造成的伤口是平滑、焦黑的柱面,可不见血肉,也窥不见深处。
“既是非人之身,或许有特殊的处理方式。”
“特殊方式...”蒂帕露确认了他还有心跳与呼吸。
“你说——他能不能以自身魔力修复这具身体?”
“等他醒来就知道了。”
而在这个时候,失踪的号角自上空归来,停在蒂帕露身边。
她握住号角,脑海中顿时生成了一段符文,虽然认不出来,但似有体会,故而将号角内的液体倒在伤口处。
“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号角似乎说了这么一句话。
“谢谢你...”蒂帕露在心里回道。
“但是其他人怎么办?右使有解除他们的封印么?”
“实在人,只把我放了出来,估计事后还会回来。”
法尔肯继续说道:“小姐,他有告知过什么情报吗?”
“以后再说,你得再辛苦一会儿。”
“我了解。”法尔肯开始顾守周边。
未过多久,最后一体怪物坠向大地,已全无生息。
“哎呀——这该死的畜生终于没了,看来你们也解决了。”
“他怎么就躺下了?”右使瞥见晕倒的弗雷德,“行不行啊?”
“你闭嘴,解除封印,然后滚远点!”法尔肯斥道。
“你凭什么凶我?就凭两个伤员一个人质?”
“我现在还有杀你的能力。”
“哈哈——你差点儿就吓到我了,就现在的身位你根本不敢动手。”
蒂帕露此时说道:“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意图。”
“既然无从干涉,理应顺其自然,”黑衣人解除了封印,然后离开此地,“等你们破开结界,我也能出去了,希望后会无期。”
“弗雷德先生!”布兰卡焦急赶了过来。
解封的三人对现状一无所知,可由于情况复杂,蒂帕露并未做出说明,让他们等弗雷德醒来就一起回泽城。
正午时分,弗雷德醒了过来,身上还有痛觉残留,但并无大碍。
“身体感觉如何?”蒂帕露问道。
“感觉你的怀抱令人安心。”弗雷德笑了起来。
“还能开玩笑就说明没事?”
“早说了,我没什么问题。”
蒂帕露摇了摇头回道:“相较于你的谎言,我现在更相信号角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在你晕倒后,号角找上我们,还对我说话...”她讲起当时发生的事。
“我还是没有相关印象,或许它跟你比较投缘。”
“别开玩笑了,你没事就好,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呵——是不动脑的结果,好在怪物也不怎么动脑。”
“快试试用魔力修复身体。”
弗雷德一脸莫名,但并未多想,尝试之后发现确实能修复,不过确切来说是重塑身体。
“亲爱的克拉尔小姐,以后只有仰赖你了。”
“这方面的事我不可能比你更了解,况且你的大脑...”
“现在不行了。”他摇了摇头。
“你想表达什么?”蒂帕露皱起眉头。
“大脑已生变化,不再攫取已知的信息,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说过,我的情感早已恢复,或许现在的我就是原本的我。”他得出了这个结论,可没人能给出回应,包括他自己,不过他希望如此。
一行人向屏障移动的期间,又遇见了钓鱼佬,蒂帕露便向他打听一些事情。
“请问你知道屏障的事么?”
“我猜你其实想问结界的事,”他这会儿没在钓鱼,已经开始吃午饭了,“前几天才有的,应该是你们来之前发生的事——走着走着就撞墙了,我当时还纳闷儿...”
“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偶尔会去泽城买点东西,虽然他们对我有意见,但也不是不卖。”
“准确来说不是对我有意见,而是对那边的村庄,但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
“好肥的猫,不过挺可爱的,它叫什么名字?”
“斯图卡,我随便起的名儿。”
弗雷德走上前去问道:“是不是轰炸机的名字?”
“哦?难道你也是穿越者?”钓鱼佬一时来了兴趣。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兄弟——这就没意思了。”他摇了摇头。
“话说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我就一普通人,没什么特长,对政事不感兴趣,所以才不去哥伦比亚。”
“哥伦比亚同盟么?”
“你还不知道吗?同盟是穿越者的大本营。”
“原来如此,”弗雷德点点头,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你很喜欢钓鱼?”
钓鱼佬回道:“确实,这里有钓不完的鱼,光靠捡都不会空军,不像我在老家的时候,动不动就钓到蛇跟空瓶子。”
他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说起这个,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能力的话,可能就避灾了。”
“怎么个说法?”
“就——这里不是有触手怪跟鬼火剑士吗?它们从未找过我的麻烦,沼泽小狗也是如此,我和斯图卡睡在这里很安全。”
“沼泽小狗是什么?”蒂帕露问道。
“就是这里的鳄鱼,陆地上与其说是在爬行,不如说在跑跳,总之很异类。”
“哟——这不是土大厨吗?刚才还没注意。”钓鱼佬的语气藏着几分欣喜。
“不要叫我土大厨,可以叫我奥大厨。”
“好的,奥地利大厨,”他从筐里逮了几条鱼出来,“今天收获颇丰,送你几条鳕鱼。”
弗雷德又问及鬼火剑士之事,结果他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根本没关注过。
就在这时,一名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蒂帕露面前。
“大姐姐,你们没事吧?我感觉不久前发生了地震。”
蒂帕露面无表情,等待他的后话。这所谓的地震大概是弗雷德叩击地面所致,当时震感强烈,远比森林时更强,不过也就晃了十几秒,看来是向周边扩散了,然而这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一脸难为情地说道:“对不起,我当时很害怕,而且看到天上有会发光的怪东西在飞,事后才敢出来。”
“姐姐昨天说过,我的事以后再说,所以...”
“我可以先带你去泽城,但你不能自曝身份。”
“谢谢姐姐。”他的脸上充满欣喜。
“好了,该去找协会要个解释了。”
屏障上残留的魔息不再能转移能量,弗雷德摧毁了凹陷部的巢穴与结界,正是因为凹陷部的存在,现在无需解除黑衣人的结界就可自由出入。一行人回到协会,不过前台已经换了人,故而问及详情。
“她今天休假,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擅自发布禁区委托的事,也可以找你解决么?”
“抱歉,我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以详细说说吗?”
“我叫克拉尔——你看看前天的委托书。”
前台女性仔细查看委托内容,并未发现不合理之处,所以问道:“你们是刚从北边的村庄回来吗?”
见对方点头,她继续说道:“村庄确属于协会与魔法师团划定的禁区,如果你们已经完成委托,该项规定不会影响报酬。”
“大恶魔已死,区域及周边未发现魔物的存在。”蒂帕露大致了描述了三体怪物的情况。
“你们接取的委托属于特殊区域,按照规定需要驻扎在区域内部,等待魔法师团来检验成果,需要他们的签字才可获取报酬,这点在委托书上也有说明。”
“魔法师团什么时候来?”
“应该就是这几天。”
“禁区是可以自行进入或发布委托的地方么?”
“按照规定,在没有相关授权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进入,国王有权委派魔法师团逮捕违反禁令的人。委托与禁区的关系暂无明文规定,但从未有过先例。”
“你们的规定存在严重漏洞,请转告负责人当面一谈。”
“请各位回到委托区域,我会向负责人转达今日的情况。”
蒂帕露摆手说道:“我怀疑协会通过诱导方式,使被委托人违反规定——擅自进入禁区,所以立即让负责人出面,还是说你要对此事负责?”
“这...我的职责是前台接待,不能擅离职守,不过事后会帮你转达。”
“你这小妮子怎么不灵性?”萨菲忍不住接起话来,“上级才能管的事就踢给上级,你在这里给他找什么借口?”
“随便找个同事帮忙不就行了?要不你继续呆在这——我去找他。”
“萨菲先生,你不是协会人员,请按照规定的流程办事。”
“你看看你,又拿规矩说事,但你明明管不了这事,又要揽在自己身上。”
“协会必须做出合理的解释,”蒂帕露敲响桌面,“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叫该来的人来。”
此时,一名中年男性进入大厅,向围观人群打听后出面调解。
“你是协会的负责或管理人员么?”蒂帕露问道,然而对方摇头回应。
“不是的话就不要插手,这涉及我们的人身安全。”
还在与前台争论的萨菲瞟了一眼,随即转头说道:“这不是诺顿先生吗——”
诺顿回道:“我还担心你接不到委托呢,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你快说说,协会能不能发布禁区委托?”
“我不太清楚协会的规定,上次是魔法师团的指名委托,不需要文件流程,发生什么事了?”
萨菲大致讲了这两天的经历。
“又是那个村庄么...”他对此抱有疑问。
“你有什么看法?”
“不——没什么,不过那个结界是我几天前加的。”
“当时发现一部分屏障正在凹陷,有崩溃风险,我不知道屏障的原理,只能设下结界预防事故发生,但十几公里长度上的横向区域都加了结界,理论上不能自由进出。”
弗雷德说道:“原始魔息或与凹陷部分的结界融为一体,只进不出。”
“原来如此,听说你们已经击败大恶魔了?”
“我们杀了两体,外人一体,应该没有其他怪物了。”
“那就好...”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在此之前,遭遇过一名幽火剑士。”弗雷德故意把话分成两段,对方听完后神情有所变化。
蒂帕露见状说道:“诺顿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见对方同意,她拍了拍弗雷德,而后来到大厅外面。
“先生可曾在西部沙漠与伊莲共事?。”
诺顿不免感到意外:“令人怀念的人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