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纳县东南的郊外,弗雷德二人持续奔走,距离城市足够远的时候停了下来。是时,蒂帕露低吟一声,头倒向一边,看上去失了力气。又见她目光浑浊,下一秒像是清醒了一般,可维持不了几秒就回到神色茫然的状态。
“蒂帕露,能说话吗?”弗雷德轻摇了她几下,然而没有反应。只好用能量检查她的身体,之后有了发现。
她的体内存在一种特殊的能量——让弗雷德感到熟悉的能量,而现在正作用于脑部,或许这就是她表现异常的原因。
弗雷德为了验证猜想,生成微电流接入她的脑部。
“蒂帕露,动一下左手。”
“为什么要动左手...弗雷德?”虽然提出了疑问,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左手,而且语气也说不上正常。
他又检查了一遍,发现作用于脑部的能量持续减少,而减少的部分正在流向左手,现在的能量比之前更为活跃。或许她并未受到控制,之所以对声音有反应是因为,能量在强迫她做出相应的动作。
且不说原理如何,至少可以明确是它在作怪,可无论驱逐还是吸收,均以失败告终,就在这时,异形空间内躁动不已。弗雷德打开空间之后,封存数日的号角掉了下来,看上去它一开始就在空间通道边缘。
“你有什么想法?”号角里明明住了什么东西,却从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号角一跃而起,似乎想去她的身边,然而距离有限,掉在了地上。尚不清楚原因,明明它在弗吉尼亚时会飞,总之,弗雷德捡起了号角,伸至她的近处。
金色的液体倾倒而出,之后包裹她的身体,然而这东西与其说是液体,不如说是一种液态能量,又是一种给自己熟悉感的能量。
不一会儿,二人腰间的银针发生共鸣,一股透蓝的能量在号角引导下,通过银针进入弗雷德的身体,还在体内与他的能量互相吞噬,最终以落败收尾。
真是启人疑窦的情况,但想不出结果的东西不如不想,至少她的神情已经恢复,而且在视线复明之后用力推了他一下。
“你什么意思?”弗雷德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动什么动?刚好我不受控制,就不能给点正常人会下的指令?”
弗雷德想了想,直接抱住对方。
“你没事就好,”不一会儿,他放开蒂帕露,却见对方处变不惊,“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脸红一下。”
“脸红?我看上去像什么纯真的少女么?”蒂帕露笑了笑,“你是不是对其他女性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可以偷偷告诉我,还为时不晚。”
“你怎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
“这是什么回答?懂了,你肯定做过。”
“别管这些了,说说你这几天的情况。”
“凯洛斯...不在么?”她皱起了眉头,“法尔肯呢?”
“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到。”
倏尔,一道热风吹过,布兰卡落至地面,而蒂帕露上前扶起倒向地面的法尔肯。
“法尔肯先生的身体很烫。”布兰卡对弗雷德说道。
“感觉如何?”弗雷德给他降了温,但他的神色不见好转。
“谢谢,我好多了,”他的目光转向蒂帕露,“我去别墅看看。”
“我不是瞎子,等你恢复好了再说。”
“不,他的情况未明,最好...”
“你闭嘴,听我的,”蒂帕露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看向弗雷德,“问一问号角。”
号角刚伸至法尔肯的近处,就见它释放出金色的能量,大约过了半分钟,号角中盛满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奶与蜂蜜的香气。
不过弗雷德似有印象,这东西还是酒,所以随口说了句不要酒,结果令号角大为不悦,灼伤右手的同时还给他脸上洒水。
“你——”这东西是不能要了,现在也为时不晚,她似乎没有再次拒绝的理由——蒂帕露前一秒捡起号角,下一秒就重新出酒。
法尔肯喝下酒,气色好上不少,体内的魔力不再如先前一般混乱,可以自行调整了。
“把他罩住。”蒂帕露说道。
弗雷德给出方体,欲言又止,他本想说由自己去找人,但在法尔肯负伤的当下,对方定不会同意,而且确实有风险。等法尔肯调理得差不多了,她又会让他去,反正自己是走不了。
“弗雷德先生,”布兰卡把他叫至一旁,“快把衣服拿出来。”
“衣服...”他竟忘了蒂帕露还是只穿斗篷的状态,斗篷还是在离开会场之前套上去的。
弗雷德见她穿好衣服,问道:“你认为他现在会在哪里?”
“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已经安全离开,我希望如此。”
“当时...”她讲起昨晚发生的事。
夜晚时分,蒂帕露回到房间,刚上二楼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与房间里的淡香完全不同,因而问及详情。
“老爷每隔一周就会在主楼洒上这种香水,是惯例。”家仆回道。
由于二楼的房间是打开状态,两种香气混合成独特的味道,只要轻轻一吸,就能顺入肺腑,甚至在感官上还有粉的残留,反正蒂帕露不太适应,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虽然有一种额外的松弛感促使她合上眼,但意识始终不能进入睡眠。
时间来到午夜,她穿上斗篷下了床,想去隔壁的房间看看,现在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能正常走路,也不能正常思考。
此前,十几名家仆在外等候,听到里面奇怪的动静,不由得纳闷起来。
“她不会还醒着吧...”一名家仆说道。
“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不至于。”
“你们小声点。”
“呃——”屋门突然打开,吓到了几名家仆。
虽然意识较为混沌,但蒂帕露在见到他们遮挡口鼻后,还是有所反应,所以怪叫了一声,而后关上门连连后退。不过一名眼疾手快的人抓住她的手臂转了个身,一手刀打晕了她。
“老爷说要完整的人,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这人反驳道。
“再说了,又不是我想动手的,手自己就上了。”
“别吵,看看另一个人的情况。”
就在这时,凯洛斯主动打开屋门,砍伤一人后进入走廊,见对方人多势众直接跑路,殊不知对方早有防备,埋伏在另一侧楼梯的家仆列队出现,手持短矛分为四行,毕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他不得不后退,可后面的人过几秒就会围上来,所以他躲进一个房间里。走廊两侧皆是墙体,主楼的小房间只有内部的推杆锁,但都没有窗户,现在处于坐以待毙的状态。
“束手就擒,可以保全她的性命。”
“你们想做什么?”
“少废话,我们可以守到你饿死。”
“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人见他一时不回话,从缝隙伸了一撮蒂帕露的头发进去,“识相的老实点,不要自讨苦吃。”
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凯洛斯只好配合,然后被蒙上眼堵住嘴带往别处。
“留着他有什么用?”一名家仆问道。
“现在说不上安全,多一个人质,多一份保障。”
“一定要严格搜查,对象不老实的话,就把他衣服全扒了。”
“其他人先待命,随时准备行动。”管家说完就离开了。
蒂帕露说道:“当时我还没晕,隐约听到一部分对话,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去别墅?”弗雷德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有需求。”
“总不能又是为了钱,你之前说...”
“是,但现在不需要了,如果身上的饰品真材实料,我们就一辈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这——”弗雷德犹豫了一下,“是好事...”
她不仅打断了自己的话,还自然而然地跳过了上一个话题,不免暗自叹气。
是时,法尔肯敲了敲方体说道:“小姐,我调整好状态了。”
“我来看看,”弗雷德看蒂帕露还是背身,又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于是上前装模作样检查了一遍,“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问题,常规行动可以自如。”
过了十几秒,蒂帕露对他说道:“如果他不在别墅,就先检查西边的城堡领地,而且我们也该换个地方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弗雷德对他详细说明男爵的城堡所在,选在附近的村庄集合。
而在昨晚遇险之后,负责收押的家仆骂骂咧咧地走在路上。
“神经,早知道混合迷香对他们没什么作用,直接动手就是了,白废这么多功夫,反正结果都一样。”
“大修会和梦想神教的人都说过,药与香对每个人的作用不尽相同,这只能说明你很久没去过教堂了,惹到神了,所以出现了意外的情况、意外的人。”
“去去去,你这是迷信,不符合什么学...学术运行!”
“我想想,外来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们对你来说是不是与神相似,这是否也是一种迷信?”
“诶——我知道你会认字、写字,可现在还跟我呆在一起,一定是这张嘴惹的祸。”
凯洛斯被带到偏楼一个空置的小房间关押,被收走了两根腰带、两把短剑、三把飞刀与一件斗篷。房间里只有一个桶,黯淡无光,灰尘也重,不知要在这里呆多久,但不是全无希望。
午后时分,作为雇工的少年收拾完厨房,发现别墅内的家仆比平时少了一部分,而且这几天老爷不在,所以从厨房端出一大份玉米卷蔬菜去了偏楼。
“你什么情况?”门卫问道。
“老爷吩咐过,不能把人饿死,要送饭。”
“一边儿去,我们没收到过这种命令。”
“主厨说的,不信你去问他,关我什么事?”
“嘿——你小子!”他准备动手打人,却见对方转过身去护住餐盘,“算了,跟我来。”
在他看来,主厨是暴脾气、小心眼,跟老爷关系不错,动不动就打小报告,因为这种事去叨扰他,白找一顿骂不说,还有被上级骂的风险。
少年在内部看守的带领下,来到凯洛斯所在的房间,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大致检查过的玉米卷,然后按照要求带走餐盘,
这几个玉米卷分量很足、很厚,不能完全握下去,不过是凉的。他吃了几口,把卷挨个拆开,发现里面藏了个很小的锥子。
下午时分,晚餐之前,少年见有家仆陆陆续续地离开别墅,于是溜进了厨房,点燃了布置多日的油脂,火势迅速蔓延,烧出滚滚浓烟。
少年一边呼喊,一边跑向偏楼,在引开主楼区域的家仆后继续纵火,点燃主楼后方花园的栅栏,然后才换了个方向来到偏楼。
“厨房起火了——快帮帮忙!”
“厨房的事自有厨房的人管,再说了,主楼的人肯定也发现了。”
“火势太大了,地上都是草,烧过来就完了!”
“不去不去,你快去。”
“真出事了,你们一个也——啊!”少年见花园的火势蔓延至主楼周围,发出一声惊叹。
这下换门卫急了,连忙跑了过去,还让少年赶快叫帮手。少年顺理成章混了进去,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通知火情,而后进入相应的房间,取走了当事人未带走的钥匙。
他打开凯洛斯所在的房间,丢给对方一把切刀,不等对方出来就先行离开,结果在拐角处撞上一个感觉哪儿不对劲,于是回了头的家仆。
“救救我——有人逃跑了!”
家仆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对象确实已经出逃,于是他上前与之搏斗,凭借小心的步伐与兵器的长度占到优势。
过了十几、二十秒,又来了另外一名家仆,现在的情况,理论上不是少年在做局,或许只是意外,凯洛斯不能避而不战,但也对方不是莽夫,手上这把切刀的长度难以施为。
正当他苦恼之际,一名家仆踏前直刺,却被身后的少年飞身撞了一下。他瞅准时机,侧身闪避的同时划开对方的喉管,而后用左手肘击颅骨,再夺下他的短刀。好在另一人被少年抱住,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伤到他或自己。
凯洛斯右手的切刀直抵喉管而去,但见对方用力甩开少年,胡乱挥了几下刀逼退了攻势,却也使得右臂来不及收回,被短刀砍伤。他忍痛握稳手中的刀,接下切刀的侧击,而后被短刀刺穿了喉咙,直到咽气前都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打算救我吗?”现场情况显然就是,但他需要一个明确的态度。
少年忿忿不平地回道:“我等这一天好久了,跟我来。”
话是这么说,但只有一个外门可以出入,二人躲在门边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发现一名家仆急匆匆赶了回来,像是携带钥匙的人。他快速跑进里面,好似见到旁边有人,于是一个急刹回头查看,却在回头的瞬间脖上添红。
凯洛斯打开方才被少年虚掩的外门,在他的带领下躲到大门附近的灌木丛里。这时有未走远的部分家仆回头救火,就在最后一人进入之后,二人快速跑出别墅,然后遭到追击。
双方相距不过几十米,二人始终在追击者的视野之内,过了一会儿,甚至看见有几人骑马追击。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树林,而后快速奔走,又伏杀了几名追兵,暂时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