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与北地之间有王国军队驻扎,而且缺乏城镇,可能会影响正常通行,最好是从西弗吉尼亚森林避开这条线路,但新线路与大湖之间是大片的无人区,食物补给会有一定难度。”法尔肯说道。
“西弗...我们需要先回弗吉尼亚么?”
“森林属于王国地界,连通弗吉尼亚与都城,而弗吉尼亚以西的阿金维尔山口有重兵把守,若无关系,恐怕难以通行。”
“正常线路是从海波因特出发,一路向西,从阿什里尔山口进入森林,据说当地的堡垒已经废弃,大概再过两天就能到海波因特镇。”
“镇...”资金充足的现在,蒂帕露不想呆在镇上,“海波因特附近有什么大城市么?”
“附近最大的城市是夏洛特,不过...”
“好——就先去夏洛特。”她想起在协会遇见的栗卷发少女。
法尔肯看向她,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姐,夏洛特毗邻同盟的核心——哥伦比亚大区。”
“同盟会随意逮捕外人么?”
“想来是不会的。”
“这不就行了,看一眼——夏洛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话锋一转,反悔了。
“不知道,但附近有一个出名的温泉小镇。”
“我决定了,先去温泉小镇,夏洛特不会不能去阿什里尔山口吧?”
肯定能,只是会绕一个弧的远路,但她随时可能强调不缺时间,倒也不是任性,而是一路走来,线索几乎为零。
过了一会儿,蒂帕露见弗雷德闷闷不乐,所以单独拉到了一边。
“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现在是弗雷德最不喜欢的声线,也不知为何,她的娇声会使弗雷德产生不好的联想。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一字一句给出回答。
“还请别生他们的气,他们说话、做事有一定的立场,有什么问题直接对我说,实在不行的话,打我也行。”她恢复了正常的声线。
“如果你真出了事,最担心的只会是无能为力的凯洛斯,我知道这点,但法尔肯的性格与作风,我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打一顿。”
“还请不要这么做,我需要他,而且不能把他算作我的下属,即便你们有一定的感情基础,也请卖我一个人情——而且你们的关系算不上牢固,我不想因为我而破坏这段还有成长空间的关系。”
弗雷德叹了口气,回道:“我答应你,也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个问题——他的逞强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好处。”
“好啦,我们一起回去,然后泡个温泉放松心情。”蒂帕露挽住他的手臂。
“还是你比较清闲。”
她巧笑一声:“你以前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按照法尔肯规划的线路,一行人还是在海波因特住了一晚,毕竟这条线路不用野外露宿。
“你来看看有什么特别之处。”法尔肯对弗雷德说道。
“前装改后装,枪管与弹仓之内有少量结构固定的水魔力,理论上还是只能单发。”
“虽然数量不多,但她是连发,而且称之为魔王遗物。”法尔肯描述了战中的情况。
“附加透蓝的魔力...”他本想与自身的能量关联,但颜色这种东西本身是可控的,大概说明不了问题,“或许重点不是枪支。”
“你的意思是——或许子弹才是魔王遗物?”
弗雷德点头回道:“我只能确定一点,如果少了特定的发射物,这把手枪如同废品,甚至不一定能使用常规的火药与弹丸。”
天亮后,一行人花了几天的时间,来到夏洛特附近的温泉小镇,镇上几乎是商业,只有少量民房。蒂帕露给每人都买了一件质感不错的浴袍,不过某人还是只穿了缠腰,她开了一个单独的池子。
“忘了问,你们体表上有伤痕吗?”弗雷德问道。
“你这是希望我受伤么?”
“我还没说完你就接了,如果有伤痕的话,最好不要直接浸入泉水。”
“不用担心,再说了,我这不是买了浴袍么。”
穿过衣帽间,里面是人工改造地形后的露天温泉场地,周围是基岩与大型灌木,而池子外部搭有屋棚,可以用来避雨、休息。
“你不换衣服站这儿发什么愣?”蒂帕露本打算进入衣帽间,回头见法尔肯一动不动,又折返回来。
“小姐,你们去就行,我守门。”
“你的伤势如何?”
“小伤而已,不用挂怀。”
“行吧...”蒂帕露见他背身说话,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她莫名瘪嘴,嘀咕道:“感觉还是家里更舒服...”
“嗯,氛围完全不同。”弗雷德回道。
“我想说不在家不敢脱衣服,泡温泉穿什么浴袍——到底是人在泡,还是浴袍在泡?”
弗雷德忽然想给自己来一下,还想着下次一定不要随便接话了,好像自己就是猜不中她想说什么。
“嗯,有监督的清洗工作更有保障。”他故作镇定,补充说明。
“你穿这个与不穿有什么区别?”蒂帕露走到对面,扯了扯他的缠腰,“还不如脱了。”
他制止了对方的行为,回道:“虽然我不介意,但你还是太随心所欲了。”
“你不介意,我不介意,这不就行了?再说了,又不是没看过。”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拒绝,而且你一点也不淑女——每次以为更加理解你时,你就会做出令我意外的举动。”
他见凯洛斯只是笑了笑,再无其他情绪,不是很能理解,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对方高职业素养的体现,毕竟侍奉对象过于随意、捉摸不定。
“淑女给不了我任何优势,只会影响我与人磋商的进度,我十分钟能谈完的事,他淑女得花一个小时,简直不能忍——至于另一个问题,只能说你相对注重表象,我听了很伤心...”
“小姐,酒来了。”法尔肯送来柠檬酒,然后离开了。
几十分钟后,蒂帕露附在凯洛斯耳边:“如果他心情正常,可以随意行事,如果他心情不好,就想个办法把他换进来。”
凯洛斯出门见他在想事情,而身边什么都没有,所以回去拿了杯酒给他。
“喝过了,这里的酒发酵太足了,可能会误事。”
“喝,”凯洛斯不做理会,直接放在他手上,自己一饮而尽,“一杯酒放不倒你,而且...”
“味道不错,现在没什么事情,小姐不会听那么多理由的。”
“也是...”他也一饮而尽。
“小姐叫你进去,你可以拒绝,但不能说给我听。”
简单粗暴,行之有效,见他随即走向衣帽间,凯洛斯继续说道:“进去时最好换身衣服,不然我只好添油加醋了。”
亲信与亲信不能一概而论,这就是贴身侍从的优势所在。
“我看看,”蒂帕露见他的左腿留有伤痕,“你转过身去,蹲下来,慢慢后仰。”
“小姐,我会摔到头和背。”
“这池子不深,快试试。”
他还是照做了,失去平衡后被对方接住,慢慢放进了池子,之后肩部有了按摩的感觉,他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对方抢先。
“你闭嘴,我说合适就合适。”
“是...”她的手法十分特别,简单来说就是哪里容易痛就按哪里,如果不是关系明确,说她伺机报复也没什么大问题,可适应之后似乎...还不错,近日以来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
蒂帕露看了弗雷德一眼,感觉他的眼神怪异,偏头说道:“布兰卡,给他按摩。”
“是,小姐。”这位的手法就像是经验为零者的正常手法,力道方面不能说很小,只能说根本没有,或许只是欠缺握力,又或者只是对弗雷德而言。
或许在她看来,即便法尔肯忠心耿耿,也终究不是她的部下,无法在真正意义上成为她的部下,所以才对现在的关系十分上心,弗雷德如此想到。他认为这是正常的事,可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夜间,弗雷德二人的房间,布兰卡畏畏缩缩走到床边。
“弗雷德先生,想拜托你一件事,”她缓缓提起裙子,“我担心以后...所以想请你...”
看来加纳的遭遇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他一把拉过对方,搂在怀里。
“或许你不在意,但我...想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以前说过,等你真的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而现在的你只是为了逃避未知。”
“谢谢,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吗?”
同一张床上,布兰卡翻来覆去,想了想问道:“我能提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怎么看待蒂帕露小姐?”
弗雷德反问:“你又如何看待呢?”
“小姐是我见过的人中最特别的女性,跟小时候听说过的以及后来见过的贵族完全不同,但...又好像不是很特别,原因说不上来。”
“因为你不需要通过别人来了解她,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判断,下不了结论说明你还在进一步了解。”
“也是——弗雷德先生怎么看待呢?”
“她是复杂的人,但或许是我把她想的太复杂。”
“你...”布兰卡冒出几个零碎的音,之后扭扭捏捏,小声把话说完,“你喜欢她么?”
弗雷德沉默了几秒回道:“说实话,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嗯...”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嗯”了几声后不再言语。
“怎么了——不是刚才还聊得好好的?”
“没什么,只是...”她转换了话题,“突然想起埃尔梅小姐说过,吸血鬼的传闻来自西弗吉尼亚森林,我们过几天就会经过。”
“我倒想看看传闻的由来与外来者有无关联。”
“真的是外来者吗?”她瞪大了眼睛。
“说了白说,到时候再说。”弗雷德摇了摇头。
“你的记忆...有好转吗?”
弗雷德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回道:“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从未失去过记忆。”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种假说,如果我找回记忆之后独自离开,因为有不得不做的事,那在此之前,你会如何选择呢?”
“我...”实在难以抉择,事到如今,她早已失去不理智的独占念想,只想尽力维持现状,即便有机会也不愿破坏现状。
“所以我怀疑起了真相的意义,”他的脸上几分苦笑,“失去所有跟从未拥有的界限还不够分明。”
另一边,莫妮卡一行人在讨论后续的安排,她让一名队员去打听下次四级会议的时间,结果队员才刚出门,转头就回了房间。
“队长,联络员来了。”
她见联络员是个熟面孔,问道:“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什么事?”
“莫妮卡小姐,大臣叫你尽快回去复命。”
“小姐么...私事有什么好急的?”
“国王已经批复,本次案件暂由特勤二队与四队接手,已抽调部分七队的人手,所以需要你当面交接。”
特勤二队的队长是莫妮卡的前上级、师父,要比她大二十岁,不过平时以师兄相称。四队也是老资历,至于三队——经历某次重大事件后人员严重缺损,至今难以独立外出任务,现在主要负责对接与转送特勤的内部情报。
“这么大阵仗,看来不回去不行了,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预计一个月之内返回,就劳烦你先行回报了。”
“没问题。”联络员说完就离开了。
队员们窃窃私语,有一人故意放大了音量:“一定是大臣找好对象了...”
“肯定的,回去后可以蹭一顿饭了。”
“没完没了的,这么想结婚也没见你们去找个女人。”莫妮卡回道。
这之后过了二十几天,莫妮卡回到宫廷,让老队员与文员先行交接,而她本人来到政法大臣的办公室。
“大臣,我回来了。”
大臣放下公文,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起了公文,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种时候可以换一个称呼。”
“不是你教我要在公开场合叫职称么?”
“这里不是公开场合——不对,现在不属于公开场合。”
“无所谓了,什么事需要特意叫我回来?”
“唉...小时候的你就不会这样,越大越生疏了。”
莫妮卡也有话说,语气还有点委屈:“我这不是怕惹哥哥不高兴么...”
“他是家主还是我是家主?”
“迟早会变成他的。”
“没大没小的——你可真会说话。”
莫妮卡认真回道:“学会认清人与人的关系,只要是你教的,我都铭记于心,这个家现在是你说了算,是你在庇护我,等你离开之后就没办法了。”
“所以你需要提早换一个家庭,我已经物色好人选了。”
“果然,还是你比较会接话。”
“他的性格比较适合你,后天我会安排一次见面。”
“听你的,但我不保证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