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区域以东,一片乱石滩涂之间,赤狐王察觉怀中人的异状,仓促停下脚步,脸上写满了担忧。
“我的女大王,看门狗的气息尚未消失,这里说不上安全。”
“不对劲,你看...”只见弗雷德的身体在膨胀与收缩之间反复更迭,极不自然的现象。
圣魔以圣力压制对象的异状,却感受到一股愈发壮大的张力在排斥圣力,使得周边的湖水沸腾。他解析出张力的真面目,遂语出不满:“令人厌恶的气息...”
赤狐王问及详情。
“血气贯通,生息反转,以及弱水的形态...”虽然二者毫无关联,但他看见水,就想到了伊莲。
“叮——提示,这是不死者的反应。”
语音提示后,湖泊水位骤降,地下水喷涌而出,在周围形成一道透蓝的方体水幕。不死者借体重生,甫睁眼,蕴含三大生命之源的一击霎时逼退二人。
“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弗雷德的形貌,蒂帕露的声线,不死者的意识,她随即起身转向赤狐王,“这不是我的好姐妹么?”
“不死者...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
“不至于,几十年不见,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红狐狸,你好生绝情呢...”
“虽然不情愿,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说一声谢谢,若不是你们封闭他的意识,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圣魔搞不懂赤狐王的脑回路,原本的话,他不介意看两个女人打架,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只好主动出面。
“不死者,我们有合作的空间么?”
“合作...”不死者瘪了瘪嘴,玩味般看向赤狐王,“红狐狸,这是你的新情人么?我可真为魔王感到不值呢...”
“闭嘴——”赤狐王一尾扫向对方,强行停在不足一厘米的地方。
“停下做什么?继续,难不成你对弗雷德也有情有意?这可不行,他是我的人,你可不能恬不知耻呢...”
赤狐王强压怒火,圣魔小声劝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火尾。
“这就对了...不对,但无所谓了,他是谁?我只想听你亲口说明呢。”
“圣魔,解开伊莲封印的人,也是救我的人。”
“原来如此,抱歉呢,是我误会了,不过你也是够倒霉的...不对,按照你的性格,大概是主动上门自取其辱才对。”
“无关紧要,我有一事相求。”
不死者笑了笑:“你还能有事求我?魔王么——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复活魔王?”
“你可知魔王曾劝我对你手下留情?”
“所以呢?大概是因为魔王怜香惜玉,毕竟我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呢...”
赤狐王怒火中烧,攥紧了拳头,看来她们二人难以正常对话。
圣魔此时说道:“不死者,你刚才的一击只是虚张声势,你需要安全的环境来恢复自己。”
“手无寸铁的女人真是可怜,一个不想要我活,另一个想要我死...”她认为对方想逼迫自己就范。
“复活魔王不需要你的牺牲。”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不过魔王的身体不在掌握,你们是想复活空气么?”
“你的说法从何而来?”
“喏——”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最亲爱的亲爱的迫不及待想与我分享一切呢...”
看来对方已知悉城堡之事,但她心性不定,圣魔在思考该不该明示计划的细节。
“你们不想说就换我来说,圣魔,复活魔王对你有什么好处?”然而他默不作声,不死者笑了笑,重新转向赤狐王,“红狐狸,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合作,我真担心你的未来呢...”
“你不妨换个思路,既然复活计划需要我的支持,又何必与他合作?你我本是同源,魔王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只要你愿意勉为其难地低一下头——心系魔王如你,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又何必与一个外人...”
“挑拨离间没什么意义,我有我的需求,她亦是如此。”
“哈——哈!你怕了?害怕我拆穿你的阴谋?欺骗涉事未深的姐妹,可是你们的拿手好戏,但红狐狸的难题轮不到我来关心。至于你圣魔,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死者收回笑容,继续说道:“或许你感知不到,我就不同了,毕竟我是生命之源——与你相互纠缠的东西早已成为独立的生命,你确定还属于你么?”
“嗯?”她大概是指系统,多半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不要岔开话题,提出你的需求。”
“罢了,我的需求很简单,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如何保证你恢复后不会逃之夭夭?”
“如何保证你们不会过河拆桥?”不死者反问,“不过这种对话没什么意义,我才是弱势一方,可以自退一步——帮我找回大恶魔的本体。”
她知道大恶魔的去向,可对方不知道,所以才提出这个条件,试图让对方主动开出筹码。
“大恶魔下落不明,但水形的生命之源在我们掌握之中。”
“嗯——圣魔啊圣魔,你真坏,说明计划的细节。”
“现下最适合魔王的备体是弗雷德...”
不死者打断了他的话:“我改主意了,不可能。”
“你现在只是回光返照,离死只差一步。”
“要我与亲爱的分开,绝无可能——”
火尾怒而拘束她的身体,缔约出,王令现,一道回响于世界的强大异力震慑不死者,首先剥夺她站立的资格,但只有能够接收的原始魔息才会受到影响。
“红狐狸——”她咬牙切齿,跪倒在地,正极力摆脱异力的影响,“你今日的态度,决定来日的败亡!”
时间一长,她习惯了这种作用,虽无力抵抗,却故作镇定,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思来想去,王令在你手里没什么用处,大概只有魔王才能让我体验强迫的味道,可惜了...”
“我的女大王,算了算了——”圣魔也习惯了劝架,“魔王之事要紧。”
“哼——”赤狐王收回了王令。
她缓过神来,开始吸取地下水,同时说道:“谢谢,我先喝口水...”
“话又说回来,我有我的底线,至少让我看见弗雷德复原的可能。”
“不死者,你已经失去讨价还价的资格了。”圣魔回道。
“但我真的没有后手了,与其任你们宰割,还不如与亲爱的同死。至少你要保证事成之后,我能收回一种生命之源。”
“不需要担心这一点,生命之源对我们没什么用处。”
“好啦,信你一次,不过先让我确认水形的真伪。”
赤狐王出示水滴之后,不死者近距离观察了一会儿,展露出少女一般的欢欣,然后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夺走了水滴。两种生命之源的联系尚未完全断绝,所以她能直接使用水形的力量,而现在又正好处于她的结界之内...
“恬不知耻的贱人——”
赤狐王不再保留,火尾首现实体,惊见黑红之色隔绝天地,巨大的残影是昏黑中的唯一光景,此时从天而降,令震颤的大地无以平息。
数不清的残影越过水幕,势不可挡,直取不死者,即便对方有双生命之源加持,也无力回天。只见水形消散,不见黑火式微,不死者的处境十分被动。
她不再纠缠,寻得一瞬空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水幕,却撞在光彩夺目的真言九字上。此招对拥有魔体的目标有极强的压制作用,然而不死者是灵非魔,这属于圣魔的误判,却也足以拦截她的去路。
圣魔叹了口气,对系统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调整飞剑路径了,不死者就是一个诈骗犯...”
“赤狐王的实力比我预想中更强,而且不死者的力量不完整,我真的怕她会被打死——魔王备体也有损坏的风险。”
“快教教我,这场面怎么劝架?或许她们已经很收敛了,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误伤我。”
“警告——计划需要保留不死者的基本意识,警告——”
“别吵了,复读机么?开启本地录像功能。”
“已为你开启本地录像功能。”
赤狐王击破九字,收回火尾化作剑形,准备给予动弹不得的不死者最后一击,却遭一道气劲强行转移。
圣魔的拳风掌劲看似柔和,实际上浑厚无比,强势引导她与趁虚而入的不死者的动作。一时间水火交融、白气弥漫、黑红中空等景象同时上演。直至她们的外部能量近乎解体,双方不再动作时,圣魔才分开她们。
“你真坏,还把人家推倒在地。”不死者瘪嘴说道。
“你先换个女性的身体再来说这话,”他转向赤狐王,“女大王,气也消了,该做正事了,这事越早办完越好。”
“哼——是这个贱人没事找事。”
“话可不能乱说,明明是你们有事求我,结果呢?不仅骂我,还打我,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女人要如何是好...”
“不死者,”圣魔摇了摇头,闭上眼不再看造作之人,“生命之源已在你手,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不死者笑了笑,回道:“真直接...我也不讨厌就是了,就一个问题,弗雷德有复原的机会吗?”
“计划本质上是恢复魔王的意识,所以才借助弗雷德的身体。魔王复苏后,想来他自己会有重塑身体的办法,弗雷德也能有复原的契机。”
“我同意了,毕竟我也没本事反对。”
“叮——开始执行复活魔王的计划,不死者,请好好坐下。”
“第一步,赤狐王,请取出魔王的手臂与心脏,然后请不死者以生命之源的力量融合两个部分,如果介入不了心脏或大脑,就置入任意位置。”
不死者不愿严格按照步骤来,只在心脏与大脑位置简单试了试,就把融合后的心脏置入后背以内、胸骨以外,然后问道:“你确定有用?我可感觉不到魔王的存在。”
“第二步,请圣魔以十二天日月轮连接三大生命之源,然后请不死者放行。”
“第三步,备体有一层混合血气的水形躯壳,躯壳的存在会导致...”
系统叽里咕噜了一大堆,圣魔不知道它想表达什么,于是回道:“说人话。”
“已为你切换为仿生人模式,圣魔,基本工作已完成,现在有一个最为稳妥的方式——杀掉不死者。”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
不死者扔出垃圾话,转而逃向破碎的水幕。
“十二天回反式!”强悍的吸力旋回不死者,而后以阿修罗之力一掌盖顶,破坏水形躯壳的同时重创对方以至昏聩。
“这...”赤狐王见备体茫然四顾,悬不下这颗心。
系统说道:“赤狐王,无需担心,清醒的不死者只会严重拖慢进度。”
“现在,请尝试以原始魔息的力量与融合后的心脏共鸣——圣魔,请以道魔合一的力量与生命之源交融。”
过了一段时间,备体蓝光通透,以后背为始遍及全身,又见三大生命之源的力量化形离体,交织出一片奇异光景。
“圣魔,用十二天极反式逼回生命之源。”
三大生命之源以日月轮为中枢,以道魔之力交融的拼凑态归于弗雷德的身体,天地未见异象,一切如此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