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光破封而出,火与光精灵之力灭绝傀儡之兵,而后一向极恶之蛇。一时间,火光摧天折地,地幔蹿升不止,使目标没入其中。
如飞瀑落崖,火帘退却之后,极恶之蛇一分为二,分作两个集合体,是脆弱的连接部分断裂所致,也导致亡灵四散而去,两个部分混乱不堪。
紫黑不尽交闪的空中,恶毒的绿火与亡灵的哀号相融,一转为纯粹的能量振波,翻涌明亮的地幔,涤荡双蛇的躯体,使凶性更上一层。反复如此,振波更甚,但蛇不以为然。
极为恶劣的战场环境中,黄昏之光无畏穿行,一坠亡灵,二迎恶蛇,有如英勇的战士,也如天上的太阳。然而太阳会燃尽,战士会殒命,紫黑之气勾连高墙怨力,形成困阵之锁,反制其身。
又见双蛇先后开口,紫光回转,蓄势而出,誓要黄昏行至终末。
而在此之前,高墙之间,隐隐有风声回旋,水气失而复来,驱散恶性、填充墙体,竟生发出根茎片叶...大地与生灵共鸣,震颤不止,驳回四散的原始魔息,盘桓墙体之上。
黄昏之光见状,穷尽其力,突破困锁一时,归还保管已久的橙色晶体。
“我亲爱的弗雷,是时候醒来了...”
倏闻铭心之语,高墙轰然崩塌,原始魔息重聚,一道绚烂无比的七重虹光碾碎紫光,破灭蛇形。
至此,六大精灵之力重归己身,带回最为原始的弗雷德,不过尚差一成。
橙色晶体经由暴力手段回反黄昏之光,顺便击破困阵之锁。他虽是恼怒,却也欣慰,还按照对方的意思撤离战场,保护场外众人的安全。
因为战斗尚未结束,经年累月怨力浇灌而成的极恶之蛇不死不灭,存在方式极为特殊——单体亡灵与自身以外的事物产生诸多联系,这种联系性会保留亡灵的存在性,而极恶之蛇本是由复数基础的复数联系才出现在事实层面。
一道巨大的方体圈出战场,上抵大气,下至地心,任由复仇之火不尽蔓延,终是止步于此,不得僭越。
一片幽绿火光中,极恶之蛇各部分重归一体,虽是脆弱无形,但不减其力,而口中蓄势,再行未竟之击。
值此之际,弗雷德强制平息地震,又运使大地之力,抬升地幔吞没对方,一转为固态形式,使之坠入地幔。再现时,极恶之蛇已有岩熔物覆盖的躯壳。
现今的极恶之蛇无比沉重,却在地幔中来去自如,不似笨重之物,只是由于躯壳太过庞大,动作一目了然。它还在适应新的躯体,暂无攻击意图。
弗雷德亦在等待——集合体相融之际,就是终焉之时。
不一会儿,紫黑之气与哀嚎同出,意在混淆视听,然二者已无作用。弗雷德无视紫光散射,平气接下撞击,翻手一拳正中上颌,使之升向天空。
又见天上地下,两根木锥突如其来,同时贯穿双颌,接连一体逼停恶蛇。精灵之风自口而入,攻入内部,加速亡灵融合的进度,却导致躯壳开裂,幽绿之火迸发而出,点燃木锥,以夺生路。
成也败势也,极恶之蛇燃尽木椎,以混沌之气震破躯壳,却不觉亡灵已至一体。紫黑光球所在,便是核心所在。
七重虹光一闪,顿时光华璀璨,引爆核心之余,解除亡灵之间的一切联系。
弗雷德指旋水珠,射入云层,甚至影响结界之外,以至于整个回魂谷沐浴雨下,而亡灵漫天飞散,接触之际顿化虚无。
而在此期间,一阵不起眼的旋风扫过,以腐蚀自身为代价救走微不足道的红光。好在雨水轻和,又有针对之效,才不致人危难。
可即便如此,极恶之蛇的意识仍未溃散,于是固定离散的亡灵,强行连接之后豁尽全力,不计代价做出反扑。
紫光铺天盖地,取路径合为一体,以前所未见的狂暴之态席卷而来。却见弗雷德伸手一挡,紫光凝结,化为冰柱,最终反噬了发射源。
熟悉的光冷剑以不熟悉的态势封冻战场,了结一切残存的旧怨。
弗雷德眺望天空,降下金色之雨,把丰饶播撒在回魂谷,不仅修复了原本的地貌,还带来了全新的生命。
“弗雷德...”蒂帕露见他回归,无以言表,只是握住他的手,眼中透露不可多见的情愫。
他回以一笑,转向黄昏之光,语态平和:“朋友,坏我屏障,把法尔肯送回战场,你胆子不小。”
“法尔肯还好吗?”蒂帕露问道。
“他...”他顿了顿,想起第一次回魂谷的经历,“或许在做自己的事,不用担心。”
“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她回了一句莫名的话,从语气上听不出来什么怪异。
“别装了,”弗雷德退却黄昏之光,展露对方的真实相貌,“唔...我道歉,的确不能怪你。”
众人身边多出一只金鬃野猪,一脸憨相,好似在困惑他的言语。
“好俊俏的野猪——”蒂帕露一时欣喜,蹲下去直接上手,见对方毫不抗拒,大胆揉捏起来,“这就是号角本来的面貌么?”
野猪乐在其中,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感觉自己与她十分亲近。
“号角还在你身上呢,他是我的老战友。”
“好伤心,我终究只是外人...”莫妮卡见弗雷德看了她一眼,主动离开了现场。
“他是光精灵一族的战神,天生骁勇善战——博斯帝——黄昏之子。”
“精灵——已经很久没见过精灵了。”
倒是弗雷德产生了疑问:“你曾见过精灵?”
“是,我见过与哥哥友好的月光精灵一面,克拉尔本是她的名字。”
“看来你与精灵颇有缘分。”他笑了笑。
“话又说回来,博斯帝与号角是什么关系?”
“简单来说,号角之内存在一个空间,是他养伤的场所,他甚至在里面种地、酿酒,”他忽然叹了口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是如此,现在的野猪是他背负诅咒之后的形态。”
蒂帕露问及详情,然而他对诅咒的印象甚为模糊,说不清楚。
“也就是说,你只想起他进入号角之后的事?”
“不,我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妹妹——七重虹光之主——芙蕾雅。”
“妹妹...”她的心一瞬落空,可下一秒重新展露笑容,“我的酒神先生,看来我眼光不错,你真的是神!”
“神与否不重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他也乐意陪你。”
“或许真的不重要吧...”这句话留在心里,“七重虹光是什么意思?七道彩虹么?”
弗雷德回道:“简单来说,至少四十九种颜色混合的状态方为七重,不过另有含义...”
“小时候,我时常与妹妹玩耍,也经常抱怨世界的光色过于单调,不好看还伤眼。”
“直到某一天在海边玩耍,她神秘兮兮地要求我入睡,在听到她的声音前不能醒来。我照做了,醒来发现万事万物焕然一新,颜色多重且复合,还会因光照自生变化,世界之景不再单调。”
“长大后,我们去了另一国度,发现这里的光色也如之前的故乡一般。她踏过彩虹桥时改变了桥的颜色,令一众迎接者惊奇不已。后来在国度之主的要求下,重新谱写天光,因而得到七重虹光之主的称号。”
“这是什么版本的故事?”蒂帕露疑惑不解。
“自然是我记忆中的版本。”
“有机会见到你的妹妹么?”
“一定有机会,我也十分想念她...”
蒂帕露一脸玩味:“现在只剩你的身份了。”
“我...”他眨了几下眼睛,转过身去,“你了解过的版本,不就有我的身份吗?”
“你居然害羞了?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呢...”
“行吧,我...我是众精灵之王。”他还是保守了一下,只说出对方可能不知道的身份。
“不,你是我的酒神先生。”蒂帕露抱住他的后背,久久不曾松开。
过了一段时间,她放开弗雷德,转而坐在博斯帝身边,撸起他的鬃发。
“弗雷德,想请求你送我一件礼物。”
“还不至于用请求,我看他一路上对我意见很大,送给你也无妨,但他现在已破封印,可能需要问过本人的意愿。”
“封印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叮嘱他好好养伤,但这层封印很玄乎...”
也确实玄乎,封印不会阻止能量出入,几乎只针对他的本体。另外,博斯帝一旦在封印存在的情况下送出能量,精力与能量的最终消耗值数倍于平常。
如今封印已破,影响不大,但过去的他恢复效率极低,故而与大恶魔一战后一蹶不振。
“博斯帝,你会陪我一起旅行吗?如果有一天...”
不成想对方先是点头,随后意识到她会说什么的时候,直接退回弗雷德的身边。
“你也要离开么?你不是一直保护...罢了,是我的问题。”蒂帕露一脸苦闷。
“对了,他的记忆或许只停留在号角之内,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认识你,我不确定,但看上去正是如此。”
“这是什么原理——难不成号角与他一体?”
“不,号角只是号角,这就是封印最玄乎的地方,我对此无能为力。”
“老朋友,回去休息如何?”见对方进入号角,弗雷德把它交给蒂帕露,“现在试试。”
然而对方毫无回应,理论上来说是在装死,倒也正常,不少见。
“博斯帝,博斯帝...”虽然不以言语,但号角自行立正,出了一杯酒,蒂帕露喝下后略感欣慰,轻轻捧起号角,“看来你还是在意我的...”
号角轻轻晃了晃,看来刚才确实在装死。
“酒神先生,我们先去看看法尔肯如何?你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方才的战斗中,弗雷德的衣物与身体一同销毁,再现时,理应赤身裸体,实际情况是最初的白色缎带绑在下身,还穿着皮革凉鞋——就很莫名,他之后翻找异形空间时,发现过去换下的缎带与凉鞋还是原封不动摆在里面。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愣了愣,打开异形空间。
“你是变态么?”蒂帕露偏了偏头。
“我看你刚才完全不在意,一时想不起来,说不定是你比较变态...”
“优美的线条,强健的筋骨,”她还直接上手摸了起来,“这就是神的身体么...”
“老实说,这只是异化的恶魔身体,扛不住大恶魔一击,好在容易修复,但我一开始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
而在另一边,难以窥见的飞沙在高空回旋,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通道。
“斩除邪祟之力...”安朵斯目睹了战斗全过程,若有所思。
“老大,现在可以对他下定论了么?”右使问道。
“超越者恶在心性,不在实力。”
“实力不足何以弑神?又何以成为超越者?”
“你喜欢说废话可以说给别人听。”
右使笑了笑:“不开玩笑了,他的实力比你如何?”
“如果以后的他还能维持这种力量,就不在我之下,或许...”
“我有新的计划,圣魔之死可以提上日程了,叫你的宝贝徒弟做好准备。”
“不是,她能做什么?她一个普通女学生...”
“因为她普普通通,战力为零,所以才是最好的执行者。”
不久前,翠鸣山西段上空,伊莲默默关注战局,见大势抵定之后,回到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