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独行独不公(一)

作者:Raincht 更新时间:2025/6/27 0:30:01 字数:4243

离开巴图鲁格后,蒂帕露一行人向西北行进,原本她不想进入同盟地界,现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小姐,再不改变方向会进入什里夫波特,这里仍属于巴图鲁格地界。”

见她不做回复,法尔肯补充说明:“王国有一句俗话,生人不入卡利加纳罗利,外人不入巴图鲁格,这两个区域的运作方式异常,治安方面的程序问题严重,尤其是后者。”

“编——”她转过身与之面对面,音量整体不高,但持续走高,“我看你能编出什么来。”

法尔肯垂下目光,回道:“抱歉,确实是编出来的,但以我从属公国时的见闻来看,这里不是可靠的停留点,或许我们可以直接取道公国。”

“如果你准备好面对一切,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公国,你的意见呢?”然而对方在心里纠结,不愿给出答复,所以她换了一个话题,“另外,我打算去一趟王都,不顺路。”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疑似进入一片甘蔗园,见四周无人看守,于是从预留的道路中穿行。

甘蔗已经成熟,四野林立,有不少工人挥刀去叶,走的路一长,发现里面有不少皮肤黄黑的人,说不定来自中央高地。

“有黑烟...”法尔肯嗅到风中残留的烟气,像是一种火烧过的味道。

不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他们走了过去,发现两名佩刀者一人持鞭一人检查,翻遍工人全身上下。

“记住了,不许私藏火石,逮住皮都给你扒了。”

见对方恭恭敬敬点头,却只是看着自己,他直接一鞭子下去,斥道:“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偷懒?”

他又见外人来到,气冲冲跑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私人领地?”

蒂帕露回道:“我们未见围栏,误入此地。”

“废话——这么大片地,什么围栏围得住?”

“我们想进入什里夫波特,请问是这条线路么?”

“是——不是!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里是私人领地!”

“但你们家的甘蔗园太大了,绕路的话,晚上大概到不了城镇。”

他握紧鞭子,正欲发作,却为同伴制止:“这是大场主买的地,一切道路都是我们在维护,想过路,就交钱。”

蒂帕露问及金额,他的同伴打量了一番,感觉对方不像有钱人,但一般的护卫身上不会有这么多兵器,于是回道:“每人两科特尔,一共是六科特尔。”

“我们原路返回就是了。”六金币够佃农家庭过一整年不错的生活了,摆明了是抢,蒂帕露故而回走,却遇见另一组监工。

而与此同时,前两人也围了上来:“站住——跑什么跑?让我检查有没有火石。”

不知地方法规,这种情况下讲不了理,蒂帕露一口回绝,甚至示意动手,不过还是对方先动的手。

“哪儿来的丑八怪?跑到别人的地盘撒野,”一人抽出鞭子,跃跃欲试,“一起上!”

凯洛斯硬挨两鞭子,迎面肘退另一人,而后擒住他的左臂摆至后背,正想踢腿时见另一人恢复过来,于是勾住肩颈以他为盾。

对峙十几秒后,他在人盾前扑的一瞬一把推出,虽然未能击中另一人,但给了他快速近身的机会。

凯洛斯左内旋,上背扛勾拳,立马接一个右旋步,摆肘击左肋,对方痛觉方出之际,右肋又遭肘击,一时痛苦难当。他趁势下潜,以头撞腹,同时抬起对方小腿,使对方后脑着地。

就在这时,人盾打算扑倒他,结果被顺手投了出去,栽进甘蔗丛里。

这一人情况不明,另一人晕倒在地,而法尔肯负责的两人识大体,不多与他纠缠,此时一边跑一边叫嚣:“丑八怪你等着——”

“闯进别人的地盘杀人,准没你好果子吃!”

蒂帕露轻轻拭去凯洛斯脸上的血迹——是鞭子所致,而后转向法尔肯:“什里夫波特可以走直线去么?”

“大概...也许...”法尔肯见她隐隐生气,叹了一声,“可以。”

一行人离开之后,附近的工人聚在一起,围观喜欢挥鞭子的人,直到对方醒来后骂骂咧咧,直接一刀接一刀砍在他身上,确认死亡后,回到丛中去杂叶。

过了好一会儿,道路未见开阔,遇见一干持刀者,而在他们身后,有一名装束良好的中年男性,这人身边有几名穿轻甲的护卫。

“就是你们杀了几名监工?”由于道路较窄不便出面,有人代为发言。

蒂帕露回道:“不是,有人私下收取过路费,眼见不成,谋财害命,我僭越处理,还请见谅。”

“混账!闯进别人的地盘杀人,还自诩合情合理,乖乖束手就擒——”

“你家主人还未发话,你有代为执行的资格么?”

大场主穿过人群,说道:“罪证确凿,你们有三种选择。”

“第一,赔付死者及家属各一笔金额,留下来做几天工,再诚心忏悔!第二,我会把你们移交给法院,接受公开判决。第三...”

由于迟迟未见下文,她直接回道:“我选择第四种,动手吧——”

“找死——杀!”大场主下令,人群纷纷上前。

凯洛斯双剑齐出,左摆肘,右扛肩,一连斩杀数人,游刃有余,而道路不过三人并肩,未有侧方之险,还有尸体阻挡。

大场主吓得连连后退,同时催促众人上前,却未见响应,气得他连推带踢,还是无人上前,只好命令众人退开,好给护卫让出道路。

这几人外皮甲内棉衣,主要是为了防护性的轻负重巡逻,毕竟周边只有雇工和自己人。虽只是皮甲,耐得住刀剑劈砍,倒是有一击穿刺的风险,但延长的回手时间很是致命,进攻者通常不会如此。

考虑到现场情况,只有两人上前,可即便如此,也是施展不开,仅以上下劈挑刺为主。反观凯洛斯,双短剑动作几乎不受限制,可以轻易偷手,一来二去之下,对方一人利手见红,另一人掉刀退了回去。

蒂帕露大声说道:“大场主,给你一个回家休息的机会,因为我们真的只是路过,不是来...”

“胡闹——罪证确凿,给我上!再不上,一枚银币也别想拿!”

“砍了。”她一声令下,法尔肯瞬身冲散人群,一剑斩首。

众人见大场主已死,四散而逃,却为暗中观察的一干雇工追杀,原来他们早已心存不满,早前有人点燃甘蔗顶部,或许只是为了发信,火势迅速蔓延,滚起阵阵黑烟。

总而言之,甘蔗园的情势在一片有序的混乱中发展。

蒂帕露三人行至大场主房屋周边,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名疑似雇工的人,还挟持了两名女性和几个小孩,或许是大场主的家人。

其中一人认出蒂帕露,跑过来道谢。

“何必如此,你们造反与我无关。”

“你可能不知道,大场主对我们就像对奴隶,根本不像对雇工。”

“这里的雇工是不是有中央高地的部族人?”见对方点头,她又问及来源。

“好像...基本是翠鸣山公国运来的。”

倒是让她几分惊讶:“公国也从事人口贩卖么?”

“战俘,”法尔肯抢先回道,“蒙特雷利尔也俘虏了不少公国之人,拒不归还,也不交换。”

“行吧,”她重新转向对方,“现在大场主已死,你们后续打算如何?”

“这...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想想办法?”

“我又不是你们的领主——再说了,你们早有预谋。”

“相信大家也愿意听从你的意见。”

蒂帕露不想蹚高风险低收益的浑水,背过身去回道:“至少先听听你们的意见。”

“我们想交给城市接收,但直接交出去又...”他说不清楚,只是感觉有风险。

“建议你们组成一个团体,重建管理秩序,以合作或附庸的名义与城市进行交易,而不是谈判,更不是请他们接收,毕竟城市想强行接管轻而易举,但不一定划算。”

“对,就是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能不能请你...请你做领主也行。”

“自治庄园,这是你们的第一步,”蒂帕露迈出脚步,对方也跟在身边,“另外,我建议处理掉大场主的家人,尽可能杀死原有的监工与护卫,关于前者,你们自行评估风险。”

“如果你们真的感谢我,一切与我无关...”

下午时分,蒂帕露三人进入什里夫波特。城门值守的卫兵视若无睹,不盘查、不提醒,倒是有几个热情的人上来打招呼。

“欢迎三位贵客拜访城市,”他取出三个做工简单的木环,“这是城市的传统,以区分远道而来的客人,店铺人员看见后会竭诚提供服务,还请各位收下。”

“谢谢,我收下了。”她见几人分列两边,心想是不是什么宰客套路,但理论上来说,这种交通便捷且有农业基础的地方,物价不会太高,真宰客的话多少能看出来。

她转而看向法尔肯,可对方的回答是闻所未闻。

一行人在街上问好旅馆的位置,可能是问的人不对,全是爱答不理的,倒也无所谓,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是时,有几名青年男性一边歪头,一边向这里走来,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为首者一上来就伸手,想抓住蒂帕露的手腕,为凯洛斯所阻止。

“哟——挺行啊,”他推了凯洛斯一下,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推完主动后退了一步,“你什么身份?”

“我是小姐的贴身侍从,请保持合适的距离。”

“侍从——等会儿,”他的语气和动作很浮夸,似乎有表演欲望,转向另一人,“他是你的侍从,所以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一名领主。”蒂帕露若有所思,几秒后才给出回复。

“领主...天呐,那不就是贵族?一个贵族居然敢堂而皇之出现在街上,还敢顶撞你大爷?”

她瞥了一眼近处的卫兵,发现他们不为所动,只是看戏,想笑又不好笑出来,脸上还挂有一丝无奈——这座城市的实际情况或许会比自己想象中更为怪异。

“看来阁下的身份无比尊贵,还展现出节制的美德。”

为首者感觉她在嘲笑自己穷,一时气岔,大声吼道:“区区一个国家的蛀虫,群体的败类,居然敢当众侮辱我——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就不知道我是你公民爷爷!”

他说话的时候转来转去,现在瞅准时机,一巴掌扇了出去,但还是被凯洛斯截下,反手扭伤了自己的手腕。

“你们怎么敢的?”其他几人围了上来,明明随身携带兵器,却是赤手空拳上场,还算有礼貌,“一帮过街老鼠,怎么敢伤害国家的公民?”

蒂帕露不以为然:“你们是什么国家的公民?哥伦比亚同盟还是巴图鲁格行政区?”

“你在说什么浑话?我们是高贵的什里夫波特公民!”

“原来是王国的罪犯,同盟的叛徒,也难怪你们如此。”

她说完这话之后,倒是围观的群众纷纷开始指责她。大概是因为巴图鲁格长期游离于王国之外,还是同盟的法外之地,若是如此,倒也正常。

不一会儿,巡逻卫兵在围观群众的谩骂声(骂卫兵)中走上来做做样子。

“等会儿,谁叫你们了?出去!”但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们意见相同。

于是乎,这一组卫兵在高贵的什里夫波特公民的吆喝中来来回回,反复奔走,不辞劳苦,言听计从,真是一副令人眼前一黑的温馨场景。

携带兵器的其中一人问凯洛斯:“你是她的侍从,这是你的职业,还有别的身份吗?”

凯洛斯心想,既然蒂帕露直接表明身份,自己也无所谓了,故而回道:“我是小姐授封的骑士。”

“骑士?”这人一时来了兴趣,“就是小说中的那种骑士吗?对主人一心一意?”

“真是一条好狗...”见对方点头,他转而看向围观群众,提高了音量,“各位——请停止你们的争吵,让我们教教这位对主人一心一意的骑士——什么叫做自尊心!”

“你说的这个骑士保真吗?”群众开始讨论另一个话题。

“你敢在擂台上证明自己吗?证明自己有能力保下聒噪的主人?”他伸出食指,指向凯洛斯,气势十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表演味。

凯洛斯与蒂帕露对视一眼,听对方说道:“空手也好,持械也罢,给他们看看什么是骑士。”

“好——各位,薇薇安格斗馆再见!看看下作贵族和她的舔食猎犬的实力!”

法尔肯摇了摇头,随他们一同去了格斗馆,因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以至于被当成单独的“贵族”客人,禁止进入格斗馆。他打翻几名门卫后,对侍者说明情况,才得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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