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中雾气缭绕,弗雷德已坐在池子里。埃琳娜见他腰上缠了一块布,反手用魔法移走了,顺带移走了布兰卡身上的衣物,也不顾她的反应,直接把人拐了进去。
“你还是太暴力了,”弗雷德摇了两下头,又马上停下,“不,我是说有一种原始的美感。”
“不然呢?正经人谁穿衣服泡澡啊——再说了,这里是我家,泡澡时禁止穿衣服。”
“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短叹了一声。
“怎么?想到伤心的还是开心的事了?”
“还是说正事,池子里很适合聊天。”
布兰卡捂胸,一会儿直视,一会儿低头,显然不太适应,犹豫几秒后,抱腿坐在弗雷德身边。
埃琳娜说道:“该说什么呢?我想想...魂体有失,这么说好理解吗?”
“不过以你的力量,不至于受到周边的怪物影响,这件事发生在更早之前,仔细回想一下,有无全面影响身心之事?”
弗雷德想了想回道:“这不是我原本的身体,会对魂体产生影响吗?”
“怪不得...”她笑了笑,看向对方双腿之间,“不会,除非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
“关乎于自我的问题,或许更倾向于主观认定。”
“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就换一段回忆。”
“说到底,你口中的魂体指什么?”
“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认为魂体以物质形式存在,还有人认为魂体等同于生者的意识,也有人认为魂体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虚构说辞...”
“但我的看法是——心相的存在性,从一种上位的角度观测对象的存在形式,只可惜,我做不到这种观测。”
弗雷德摊手回道:“岂不是自相矛盾?还是说,你只是提出了一种独特的见解?”
“上位观测的前提是对象存在,既然存在,就会展现出作为基底的具体形式——生命因何而改变?意识与身体一同作用的结果,正是魂体的具体形式。”
“换一段回忆之前,我想知道你的理论甚至力量,从何演变而来?”
“你真坏,第一次见面就想探听人家的秘密...但你我缘分不浅,我就简单说说。”
“魔王战败后,估计我是第一个进入城堡的人,在主房间找到一本魔法书——这好像是城堡内唯一能正常打开的书。”
“然后这本书把我关了进去,几年后,我已经适应了无主的原始魔息,还夺取了书中的知识。”
弗雷德参考之前的感觉,提出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是另一种形式的恶魔,体内不仅有原始魔息,甚至有一部分魔王残留的力量?”
“答对了,但只对了一半——虽然当时的我是个小女孩,但本是魔女之身,无主的原始魔息不过是离散状态下无意识的魔王之力,不至于影响我太多。”
“魔女...你经常在克里斯-利提亚活动吗?”
“为什么不呢?我出生在这里。”
“所以你就是民间团体口中的老师?”
“哎呀,你现在才意识到?”埃琳娜迅速扑在他身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轻掐他的脸。
视线中,一时只有**晃动,弗雷德偏过头去,而布兰卡在生闷气。
“说起来,你有父母吗?”弗雷德转移了话题,有效却也无效。
埃琳娜“哼”了一声,回到原本的位置。
“据我了解,魔女是魔女之子,但不知为何,只能追溯至两百年以内,也就是说现在的魔女,最多不过第三代,更多的是二代。”
“理论上来说,魔女不是人,却与人的身体基底近乎一致,可以接受普通人的基底孕育后代。”
“至于我...父母某一次吵架后,这死女人回来就把我扔了,然后再也没见过她——不过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况是我猜的,不确定。”
“唔...”弗雷德说了声抱歉,然后见她哭哭啼啼的。
不一会儿,埃琳娜一把抱住他,埋在他胸口,呢喃道:“我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为什么没人愿意帮帮我呢...”
不过在弗雷德看来,她是天赋异禀的大胆者,年幼时就敢独闯城堡,再结合她的性格,现在完全是故意为之,但在一次瞥视中,发现布兰卡的眼神柔和了不少,颇有种怜悯的感觉,属于是上大当了。
“埃琳娜...小姐,”弗雷德抱住对方,轻拍后背以作安抚,虽然现在的场面是自己造成的,
但他不想话题继续偏下去了,“好好休息一会儿,之后再说正事吧...”
她娇声回道:“不要,我只想一直呆在这里...”
“你知道,重复的事情只会消磨情绪。”
“我不听,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另一边,胡安娜收到信号,迅速赶往相关地点会合,到的时候看见二十几号人,不过周围空无一物。
“队长,发现了什么?”胡安娜问道。
一名强壮的青壮年男性取出黑色花瓣,回道:“天亮之前,我们收到老师的通知,要我们调查这一片区域,然后发现这里存在无形的结界,时不时有声音传出。”
“难不成是怪物的巢穴?”
“谁知道呢,我们拟定了几个方案,需要魔导配合,还需要尽量回避周边居民的视线,总之挺费时间的。”
“现在开始吗?”她取出一截短棍,还原成法杖。
“不急,人还没到齐,你先休息一会儿。”
队长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居然穿裙子了,看上去还行。”
“没...”她一时想起事发当时,脸颊微微泛红,“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以后有机会再说。”
“我还以为你想明白了,想嫁人了,小女孩穿什么裤子...”
站在队长的角度上,确实是在关心她。美卡特王国成立后,对女性着装有明确的要求,虽然不强迫,但大多数人习以为常了,视作基本礼教的一部分,胡安娜也明白这点,不过这帮人在谈婚论嫁时,多少有点不正经。
人员到齐后,魔导张开结界,封锁了这片区域,然后依照方案进行,却是撬不开这道无形的墙,只好原地驻扎,再行研究。
入夜后的方案仍以失败告终,就在这时,一道七重虹光穿过周边结界,打在墙上,开辟出一条道路。
这之后,一只大箱子张嘴飘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群火造物。
胡安娜见状,爆火弹射而出,在近距离下射出一道火光,成功击杀大箱子,不过后者通体发亮,打算自爆。
“小心。”一名大地魔导封住了箱子,还暂时堵住了出口。
另外几名魔导合力,一击清出道路,所有人在队长的带领下进入通道,发现内部存在一个巨大的空间——燥热可见的气体、胡乱堆砌的层壁、不绝于耳的怪叫,数不清的魔物活跃在半封闭的空间之内,相互厮杀、相互吞噬。
外人的到来使它们停止争斗,在一片欢呼声中进攻不知死活的人。
队长下达了指令,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而这里的火元素异常充盈,对空间的探查将由胡安娜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