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民间团队来到一块宽阔的平台上,侧前方是一个洞穴,而前方是间距较大、长短不一的岩柱。
这里的温度高了不少,队伍里的普通人无法长时间在这里活动,经由一番简单的侦查后,众人暂时躲在魔导的屏障之下,商讨后续计划。
“洞穴里是另一处空间,环境正常,开阔无比,遭遇袭击也能及时因应,”这名魔导的音量越来越小,“而且我们没得选,他们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不,”胡安娜反驳道,“洞穴另一边有问题,这里岩石、熔流的火粒子强度也低于预期,甚至有转移的现象...”
队长此时说道:“胡安娜,冒险是必要的,且不说我们身后是数不清的无辜民众,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算退一步,只为我们自己着想,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也需要保持行动一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分开。”
“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
“你是我们中相性最好的人,需要依赖你的观察。”
“那为什么不听我的?”她很是不解。
“你是这次行动的主心骨,需要保留体力和精力,还需要守卫我们的退路——你的任务很重,别以为自己在袖手旁观。”
她气上心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好咽下情绪,但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队长见到一名金发男性缓步走来,问道:“你是?”
胡安娜猛地回头,直接跑到弗雷德面前。她微微张嘴,虽一言不发,但心里多了几分欣慰。
队伍中窃窃私语,开始揣摩二人的关系,也有人一脸严肃,不愿在这种时候八卦别人。
“你们有想好计划吗?这里大概是怪物的巢穴,难免会有一场恶战。”弗雷德问道。
队长回道:“我们打算进入洞穴,朝深处推进。”
“恕我直言,这是不理智的行为,构成空间的魔力正转移至洞穴。”
“胡安娜也说过差不多的话——魔力的总量是有限的,如果转移至洞穴变成怪物,杀得越多,余量越少,我们吸引怪物的动向,再由她一举击破异变的源头。”
“你的计划漏洞百出,再者,魔力的残留量远超你们的估计,且不说巢穴诞生的怪物千奇百怪,贸然行事无异于送命。”
“难道坐以待毙吗?”队长的情绪高涨,双手半握向上,但音量从一开始就不大,还越来越小,“胆怯、不安与害怕是人之常情,但我们还是站在了这里,就算死,我也希望死得其所,而不是孤零零的死在慌不择路中...”
弗雷德平气回道:“敬你的气魄,但你的私心不能用在对他人的期盼上——她一个人承受不了重担,你们的胜算渺茫,计划需要调整。”
“如果你不打算帮忙,”队长缓缓把头偏向一边,平和的语气中包含了失望,“请不要说三道四...”
场面静默了好一会儿,胡安娜的情绪消沉,早就面向无人相对的一边,或是在埋怨自己,可即便如此,她之后还是出面缓和了气氛。
“弗雷德先生,我接受队长的方案,”她轻声说道,“而且在这时候争吵只会影响士气。”
“你考虑得很周到,我不干涉你们的计划,但在事情结束前也不会离开。”
几十分钟后,队长带领众人进入另一边,遭遇了大量魔兽,但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胡安娜,你能感受到具体的魔力走向吗?”
“暂时不行...”她瞥了一眼,马上收回目光,紧紧握住法杖。
“不行也得行,你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走向,寻找魔力的源头。”
“为什么...”她的语调顿挫,见对方目光冷冽,步步紧逼,故而连番后退,但对方不依不饶,“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太多压力...”
弗雷德按住她的肩膀,然后说道:“压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主动做出了选择,就需要为此担负责任——你选择成为所有人的后盾,但现在的你做不到。”
“很遗憾,你做出了极其错误的选择,你的妥协会杀死自己,杀死所有人。”
胡安娜不做回复,瑟瑟发抖,始终低垂目光,直到一声惨叫传来,越过空间直达耳畔,众人的对话在巢穴中清晰回响。
“冷静,快停下——啊!”又一声惨叫。
队长喊道:“先找出恶魔!这里我来处理。”
“小心,别碰到岩石!”一阵接一阵的岩石掷地有声,还与大地之力对撞。
“快顶不住了,魔兽也越来越多...”这人的声音消失不见。
胡安娜的瞳孔放大,拔腿就跑,却被弗雷德拽住手臂。
“放开——让我进去!”她的音调之高,前所未有,然而对方不为所动,任由自己如何作为,也是挣脱不能,“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安娜,现在你能感受到魔力的走向吗?”
“这种时候管什么魔力?我要去救人!”
“他们进退无路,你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弗雷德越是心平气和,越是令她愤怒,此时歇斯底里地吼道:“你难道没有一点感情吗?”
发难的右手有过一瞬动摇,但他毫无怜悯,反而变本加厉,试图用物理上的疼痛取代对方糟糕的精神状态。
“呜...”胡安娜泪流满面,还在努力挣脱限制,却是渐感力不从心,甚至点点浇熄心中的火焰,“为什么...你到底想...”
零碎的字词构不成完整的一句话,只是一种无力的宣泄,以及对自我的哀悼。
“胡安娜,感受温差的变化,捕捉风压的动向,恶魔在窥伺,在嘲笑,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不一会儿,她停止了恸哭,只是泪还挂在脸上,却面无表情,以至于火焰失去了温度。超低频的火魔力波纹自她体内而出,无声无息,冷若冰霜,但在逼近目标之后重新盛放。
她爆火弹射,径直飞向目标所在,手中的法杖蓄势待发,倾其所有的一击之后,把战斗推向尾声。
异空间解体之前,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周围是透蓝的花朵,而自己身处其间。闭上眼之后,意识渐行渐远,轻柔的触感从后背传来,隐隐有发光的事物...
异空间解体之后,大量无所遁形的怪物暴露在夜色之下。
是时,一座五光十色的彩虹桥出现在半空,轻轻托起了胡安娜,还在一瞬闪光后,湮灭了所有怪物。
或许是来之不易的胜利,或许是有心嘲弄的戏剧。总之,事情结束了,不再有盘踞在克里斯-利提亚的怪物,不过民间团体的心情五味陈杂。
有人独对旷野,有人举目明月,也有人望向渐行渐远的弗雷德,或多或少有几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