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克里斯-利提亚伯爵在首府准备了一场晚宴,用以招待民间团体,而在此之前,已经安置好牺牲者,结清了委托费用,还交接完联盟方面的补助。毕竟伯爵加入联盟的主要目的是减少军费支出,减轻边防压力,顺便找各种理由要钱。
当然,这与弗雷德无关,不过看现场的情况,团体方面事先未向伯爵明确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但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把不在场的某人推到台面之上——因为没人有闲心细究魔女的行为。
晚宴时,大多时间在与胡安娜聊天,后者进入状态后就收不了场,不过可能在抑制别的情绪,或者说取代。
晚宴结束后,侍者引众人去安排好的房间,可弗雷德不愿留下,回到埃琳娜的住所,发现她不在家,但她之前说过可以自行进出。
想来是寻欢作乐去了,毕竟她看上去不打算追查事件背后的讯息——正好,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见衣衫不整的她趴在身边,而布兰卡不在房间。
不妨往好处想,至少她穿了衣服,什么也没做,这种好的定义对别人不行,对她很行。
“你终于回来了...”她面色红润,说话时,颇有种醉醺醺的状态,“弄乱人家的衣服,真坏...我需要补偿...”
“我昨晚回来时,你可不在家里,别人造成的问题与我无关。”
她一时情绪激动,音调上扬:“什么别人的问题?我以为你不想回来了,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河边喝酒...”
“你...一个人?”弗雷德大吃一惊,虽然表情未发生变化,“就这身衣服?”
她拍了对方一下,一脸无辜的表情:“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还说风凉话,你不会真的希望我失身吧?”
“你还有失身的说法吗?令人意外。”
“这地方的人对我毫无威胁,我可以打十个——再说了,就算他们一起上,十个也拿不下我!”她自信满满,显然是另一方面的话题。
弗雷德微微一笑,但不是很明显:“这才是我熟悉的你。”
“你这么喜欢记住别人不好的一面?”
“或许在你看来不是不好。”
“对——”她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对方,上上下下反复磨蹭,“我就是这么不知廉耻...”
“你毫无抗拒,这要是外人看见,你也是不知廉耻的人...”
“谁在意外人的看法呢,再者,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说辞,倒是使人意外,你这么消极吗?”她转了个身,躺在弗雷德怀中,用他的双臂抱住自己。
弗雷德回道:“心性论、结果论、同行者论,总有一款适合我。”
“论心性,你在意胡安娜的成长与安危;论结果,你出手解决了异变——这不就是一般路过的大好人?论同行者...布兰卡是坏人不成?”
“这只是你个人的看法,你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同行者么...只能说人人手里都有血债,或多或少无视道德与法律,我不是人,但他们是,容易受此影响。”
“布兰卡...不对,我懂了,你在说另一个人吧——某个动作的源头?”
“她始终叮嘱我克制情绪,避免沾染过多的戾气,最后却在我面前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既然你主动提到她,不如回到以前的问题——你的心性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变?”
弗雷德陷入思考,直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的心性真实与否,一个失忆的人遇见她,受她影响之后形成的性格,是改变的开始吗?不,从零开始的变化不是心性的变化,症结点在于以什么为起点——回魂谷吗?
或许很合适,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芙蕾雅就回绝了她,虽然经受她的帮助,但主要是由自己的情绪推动发展。
后来在翠鸣山时,她说自己的情感早已恢复,可结合她的性格与思路来看,这只是她的想法或话术,不能作为前置条件。
卡利加纳罗利吗?第一次主动杀人,虽然有约定在先,但这是自我选择的结果,是一种主动行为。
到了这个节点,已经不怎么在意外部环境了,几乎只关乎身边的人,可戾气不减反增,这是关心的另一种形式吗?是,随性是源头,但她的随性属于客观条件,不能作为前置条件。
遗忘者的信息?魔王的问题?这期间,最令人在意的只有不死者的话——她的重现与自己的到来究竟何种联系?如果她所言非虚,自己是她重塑力量的最大推手。
可惜生命之源的历史已经终结,却留下悬而未决之事,如果放下当时的一切,接受她的邀请,或许就能收到问题的答案,甚至自己的由来——真的能如此顺利吗?不死者可是用了她的血肉,拷贝了她的模板。
不过想到这里,他明白了该从什么地方寻求答案,事情终要回到一切的原点。
“或许她对我的影响从始至终,从未断绝...”
埃琳娜听到一半就回道:“你这么不讨喜的人心性大变,肯定不是受讨喜的人影响。”
“她不是讨喜的人,对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但跟她对话很轻松——立场明确,却少于成见,是一个不多见的人。”
“就只有这点原因吗?换一种说法,她的所作所为基本在你可以接受的范畴,如果再加上一个前提——比如你爱她,你包容她,如此一来,她超出范畴的行为不会对你产生太大影响。”
“还是算了,或许还不到时候,找不出答案也是一种答案。”
“唉...我也消极起来了,只希望老朋友能帮上你的忙,不然我会心怀欠疚的...”
埃琳娜靠在他的手臂上,换了一种乖巧的语气说道:“陪你说了这么久,一定要好好补偿我...”
“以后再说吧,我暂时不打算离开——对了,你为什么不参加宴会?”
“我说我会忍不住勾引帅气的小年轻,你信吗?”
弗雷德点了点头:“信,可大概不是真话。”
“庆功宴一定会走流程,流程会影响我的兴致,可至少这段时间,我更希望见到你。”
“不信,明明你前几天还找过别人。”
“好平淡的回复...要不要生生气?又或者直接按住我的胳膊,狠狠教育一番...”她的语调抑扬顿挫,搞得弗雷德连连摇头,连忙转移了话题。
“胡安娜是你的徒弟吗?我看你挺上心的。”
埃琳娜翻过身,目光自下而上,一脸玩味的表情:“回心转意了?”
“随便问问,你看上去很在意我跟她的关系。”
“很在意!你一介旅者,根本找不出停留的理由,如果有一个宝贝徒弟在,就可能担心她未来的发展,我不就能顺便把你留下来了?”
预估他人的回答毫无意义,弗雷德终于死了心,只回了句:“好,不愧是你...”
过了一会儿,埃琳娜起身,离开之前还原了房间的构造——熟睡中的布兰卡静静躺在弗雷德身边。
这之后过了几天,三人吃午饭的时候,穿裙子的胡安娜风风火火赶来求援。
“老师,大事不好了,请帮我们出出主意!”
“什么大事——男人死光了还是战争爆发了?”
“都不是,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有点脸红,“我们聚餐时,一只...一只窃衣贼顺走了所有衣服,而在此之前...”
“真是令人兴奋的场景,成功挑动了我的情绪!”
胡安娜想到不好的事,脸愈发红了:“请...请不要开玩笑。”
“听你的意思,典雅恶魔对男性也出手了?”弗雷德问道。
见对方点头,埃琳娜问弗雷德:“你口中的典雅恶魔伤人吗?好看吗?”
“百面千相,随心所欲,照我的经历来看,没有明确伤人意图,但对于着装问题执念不小。”
“这么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她摩挲轻薄的衣服,手感丝滑,还略有弹性,“我就不去了,好不容易改出来的衣料,栽在它手里多可惜...”
胡安娜有些着急:“请老师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本来想自己解决,但对付不了他!”
“别看我啦,看看你的师父...”埃琳娜微笑转向弗雷德。
“师...弗雷德先生,请问你有什么办法吗?我记得...你好像说过...”
孽缘,本来他快忘了这事,结果还是撞在一起了。
于是乎,弗雷德答应了请求,与胡安娜一同前往事发地点,了解完情况,又与她来到预设的陷阱位置,等待其他人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