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恬静,睡得如何?”他双手枕着头问道。
“有一点伤心...不,有所欠缺的平静。”
他起身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回道:“无论如何,我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如果有什么按捺不住的心情,愿意的话,也可以跟我说。”
“多谢关心。”蒂帕露默默叹了口气,放空了一会儿大脑,然后见他站在一副画像边,一边看一边回头。
她第一次来就注意到这副画像,不出意外的话,画像上正是翠鸣山公国蒂帕露的侧身像,只是未曾过问她的画像为何出现在这里。
“嗯,侧脸真的太像了,难怪他会认错...”
“陛下,蒂帕露小姐的画像出现在这里,出于喜好或是其他原因?”
“没那么复杂,单纯是因为功绩而已——当然,也有父亲个人看好及作秀给他人看的因素。”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财政大臣对她十分崇拜,听说他在多年前,还是普通办事员的时候,受过蒂帕露小姐的多次指点,而当时的后者已经剿灭了没日花。”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小国王见她在思考什么,说道:“我认为,他对你不友好多半与蒂帕露无关,单纯是因为你的计划不符合他的利益权衡。”
“合情合理,我与他的职能本有重叠,不会对他抱持偏见。”
“挺好的,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要是再热情一点就好了...”
蒂帕露不解:“原来我给陛下的印象是冷漠么?”
“也不能这么说...不好解释,反正就是感觉你与周围的人事存在一层隔阂,即便你时不时表现得主动、亲切,这种感觉也挥之不去。”
“原来如此,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
“呃...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你是我身边第一个提出这种说法的人。”
“好吧,你还是挺在意我的,看来我们的关系可以超越合作。”
蒂帕露回以略微苦涩的一笑:“承蒙陛下关爱。”
“呃...”感觉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藏了太多东西,他倒上酒递了过去,“来,喝酒喝酒。”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有所恢复,随便聊了聊,又问起蒂帕露的性格。
“接触不多,以我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人性格真的很一般——父亲甚至私下叮嘱我,不必要的时候别跟她接触,但正常情况下,我又不可能不跟她接触。”
“这么说,想来你心里有数,两个心机重的人确实不合适,不是挚友就是大敌,又或者一种关系微妙的竞争型朋友。”
他的语气一时俏皮了不少:“诶——我看某人的忠信,有更深层次的更简单的原因...”
蒂帕露只是笑了笑,可小国王见她心情似乎变差了,于是坐到她身边,附耳道:“我等会儿就叫人给她一笔钱,叫她马上离开,让我们鉴定一下她的真实身份...”
“陛下慎重考虑,有的问题完全可以简单规避,但合适的人失不再来。”
“无论你信与不信,比起一个身体、外貌均出众的舞女,现在的我更在意你...”
舞女收到口信后,展露出伤心的模样,央求侍卫转告国王再见他一面,未果,悻悻离开了宫廷。她是不是杀手一点儿也不重要,因为国王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她,不过是一个有害无害的路人罢了。
第二天晚上,二人相约一起沐浴,不过蒂帕露在池子里等了一会儿,酒都喝好几杯了,小国王才姗姗来迟。
“唉,真烦人,我一个国王还要跑去劝架...”他在池子外有四方地缝的地方清洗了一遍身体,然后进入浴池对坐。
“需要国王出面的事一定相当重要。”
“你说重要吧,是很重要,可争吵的话题就...”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可以为陛下分忧。”
“这事你管不了一点,我告知财政大臣计划的细节,曝光了游隼的身份,然后他就跑去质问蒂帕露小姐的下落。”
蒂帕露灰了灰心,叹了口气:“陛下明鉴...”
“不用这么在意,天意如此,不是什么事都有普通人插手的空间,毕竟当年有如魔王一般难以战胜的存在,世界就是如此...”
话说完,他自己也开始不自信了,但不能保持这种状态,于是乎,转而安慰闷闷不乐的蒂帕露,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小国王半分真情半分虚假,即便他真的考虑过好好对待她,也难免在具体的事物运作中伤人。
“好香,”他转移至对方身边,近距离闻了闻,“比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还香,看来水能使你更加柔美...”
对方只是笑了笑,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碰了一下纱布,然后说道:“原因我就不问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伤情,帮你找一个合适的医生。”
“陛下不会想看见我的真实相貌,完全剥离,早已坏死...”
“可是...”他顿了顿,“我可以叫魔法师团帮忙。”
“魔力催生的皮肉真是我的皮肉么?”
“这很重要吗?”他的手指时远时近,最后弯曲,但目光始终未曾转移。
“或许不重要吧,陛下执意要看的话——”
她缓缓拆下纱布,露出一张溃烂后坏死的脸,露出一张不能结痂、参差不齐、暗红无光的脸。
小国王微微张嘴——她的面容越是平和,越是令自己消沉,甚至胡思乱想,反倒是她先开口缓和了氛围。
“至少现在的我们还能正常对话,其实我挺开心的。”
“确实...确实...”波澜不惊的一句话也能触动内心,但他不能沉溺于这种心情,只是背靠壁,长叹一声,然后提出不愿在此时提出的计划。
蒂帕露皱起眉头,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提出自己的看法:“太危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是这种安排。”
“亲爱的,你人在这里,根本没有选择的空间...”他说完这话,把头转至一边,避免对方看清自己的神情。
这是近段时间以来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么,只要哥伦比亚同盟一日在,他就不会让自己真正意义上闲下来。
圣维斯比及附近城镇下达了通告,国王打算召开一场小型比武会,以为一项至关重要的事情做准备,仅限魔导参与,守擂者为翠鸣山公国的游隼...
“不告知目的与奖品,参与者的数量只取决于他的名声有多坏...你看,这不就来了十几个?”
比赛当日,城外固定的场地上,魔法师团设置了多层结界分隔宫廷人员、观众及擂台。赛事要求参与者选出一个普通人指挥,如无对象,可在现场随机挑选一名观众。
要求参与者只能使用由指挥决定的固定且单一的战术,一分钟一换为一场,胜两场即胜,但在三场正式赛之前,会有一段时间的自由热身,好为普通人的指挥提供指导思路。
由于守擂者只有一人,为了公平及观赏性起见,不同对象上一场与下一场的时间间隔原则上为半个小时,如果发生意外,根据实际情况延后。
第一天的对决已经结束,参与比试的魔导各有目的,有胜有负,不过压根儿没几个人在意胜负,而是向宫廷方面打听他们的动机,解释一律交由财政大臣负责。
第二个比赛日到来,该来的人可算是来了,不过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观众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