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主以木(生死)为属,风扬甘露,火融大地,衷心之语,蔓及世界...”
“梦的第一声是欣慰,是水色交错,圈养万物,引返生途...”
“梦的第十二声是不解,是伏日大蛇,碎土成殡,地母显心...”
“梦无穷无尽,第十三声是轮转,是同轭共生——圣独行,丰饶灭,魔独世,晨星毁。”
翠鸣山东部谷地,一片团雾之地,众亡灵围在一起,耐心听取预知者的十三预言,可他们无一不把目光停在上一句。
“预知者,伏日大蛇是你之前提到过的东西吗?”
“是,他(第一勇者)是极恶之始,却不能终结自我,他将吞灭地上的生灵,撕裂地母的佑护。”
“这要如何是好?”众亡灵惶惶不安。
“有朝一日,最原始的生命会凿穿世界,而在此之前,与我一同,我们亲如天地...”
梦的第三声是喜悦,第一勇者回到故乡;梦的第五声是混乱,第一生命的触角打开了封闭的宇宙...
亡灵众是多么微小,这一切与他们无关,惶惶不可终日,兄弟相继罹难,预知者不再睿智,取而代之的是诞生之初的野性,夺取了银发女性的身体...
时间回到现在,弗雷德二人回到埃琳娜的住所。
“布兰卡,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离开。”
“好,你...真的没事吗?”她一脸担忧。
“放心,我从未感觉如此清醒。”
“无论如何,”她握住对方的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嫌弃,所以,也请答应我...”
弗雷德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是时候了,事情终有结束的一天,但我希望身边的人一成不变,晚安。”
“嗯,晚安。”布兰卡独自进入房间。
埃琳娜听见了对话,一脸玩味地凑了过来,可什么也没说,牵上弗雷德的手进入她的房间。
“你明天就离开了,是不是...”她反复轻刮对方的脸,一直用眼神暗示。
弗雷德回道:“抱歉,我心情不好。”
“你什么时候心情好过?但我从一片浑浊中,窥见了几分清澈...”
“再说了,主动跟我进来,还嘴硬,”一声巧笑后,她移走对方的上衣,用手指轻抚身体的同时缓缓转圈,一个圆周后滑至腰身以下,“你啊,你啊...”
“嗯——”恰到好处的紧逼之下,她的小腿撞到床边,倒在了床上,惊喜过后,展露出期待的神情。
“或许你说得对,我也是不知廉耻的人,可以吗?”
“嗯哼——当然,满足不了我,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弗雷德按下了一切情感,沉浸在一夜欢愉之中,直至夜半,心满意足的二人才停下了所有动作,不谈心事,不动声色,紧挨在一起,仿佛久别重逢的故人,相顾无言。
黎明到来之后,埃琳娜压在他身上,开始了第二轮的交接。她惋惜仅剩的时间,意识到需要更多的动作,才足以释放尚未退却的火。
这之后,他们一起进入浴池,因为布兰卡已经睡醒了。在此期间,埃琳娜交给他一片魔力充盈的花瓣作为信物。
早餐之后,埃琳娜把他们送至郊外,离别话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结果只是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能做出任何保证,你希望我回来吗?”
“嗯...如果你真的回来,只能说明事情有变,我不希望如此——当然,我还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回来看看我,但你真的会走回头路么...”最后一句话压得很低,留给自己。
弗雷德叹了口气,又回过身来,亲吻她的脸颊,做出道别:“祝愿一切随心...”
十几天后,弗雷德二人穿过东部商路,回到北边。这里已有行人车马通行,虽然现在不多,但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一旦南北的陆上要道重新连接,时局恐会发生变化。
这无关紧要,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脸色微微变化,决定无视对方,可对方穷追不舍,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
她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终究避不开沙海的行动,要确认她的意图吗?弗雷德不愿如此,却又不得不为。
埃尔梅里希见他停了下来,连忙跑至正前方,酝酿了很久,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接连说了好几声抱歉。
然而对方不做回应,面无表情,她犹豫了几秒,意识到自己需要更直接一点,于是小声说道:“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从一开始就心怀欺诈的人,想做一笔迟到的交易?”
“我——不是,不是这样...”解释毫无意义,不过她想起师傅的交代,感觉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所以抛出关键的人与事,直言来意。
“是沙守命我前来,事关幻想魔女与圣魔...”
“圣魔...”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冲击他的内心,再度引出不明由来的心声,“不管你是谁,杀了圣魔...”
见他神情不对,梅里希睁大眼睛大声问道:“你还好吗?”
“说说你的事——你的任务。”弗雷德伸出手掌,示意她莫再靠近。
“好的...上次回去之后...”她有点难受,可还是先按下心情,以正事为主。
困石村一行后,埃尔梅里希回到赤沙之境复命。
“回来了,直接接触之下,感觉他如何?”
“他...很厉害,”她的心怦然一动,随后一转为空虚,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摇了摇头,语态也恢复正常,“沙守大人,为什么问这个?”
“你师傅拜托我关心一下——难道还有别的可问?”
“师傅真是多事...”她小声嘀咕,“还可以问问核心...十分抱歉!本次任务因个人能力不足以失败告终,辜负了沙守大人的厚望,我会好好反省!”
“别这么正经,我从不指望你收回核心。”
“但核心事关重大,我...”她瞥了一下对方,目光马上垂了下去。
“我知道核心的去向,不用再管这事了,过段时间给你另一个任务。”
而在不久前,沙守再次召见梅里希,交代了具体情况。
“我...还是算了,可以换一个任务吗?我做不到...”
沙守反问:“是做不到还是不想做?”
“是——他现在一定很讨厌我,我不敢再去。”
“在我看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大概只是安慰的话,以前听多了,可还是给了她一点点信心,故而问及详情。
“不太好解释,反正就是,我和你师傅都揍过他,我还差点儿打死他——总不能让我俩直接出面。”
“啊——沙守大人为什么想杀他?”她大吃一惊,虽然担心已经过期了,可还是很担心。
“如果他变成魔王,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屠龙者终成恶龙吗?”她想起右使给弗雷德胡编乱造的故事,又想起一些经典桥段,不免自言自语。
沙守有所疑问:“你在说什么怪话?”
沙海上下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左右使而已。
“啊啊——没事,没什么...”听见过去的他没出什么大问题,梅里希还是松了口气。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见过他一面,有再次接触的契机,至于信任问题,不是需要担心的事,回去找你的师傅教教。”
当然,她并未提及无关紧要的事,而是把重点放在幻想魔女上。
“或许你早已明白,幻想魔女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禁忌,她的影响力不可估量,遍及世界每一个角落,根据可靠人士分析,其影响范围大于天体本身,延伸至宇宙之外,远非魔王所能企及。”
“不过现在,却有不安分子妄图染指这份难以控制的力量,一旦过程中出了差错,危及的恐怕不止这个世界...”
弗雷德皱眉回道:“你不是埃尔梅里希,你是...安朵斯?”
“是,我们又见面了,可事到如今,我仍旧不能排除你是魔王的嫌疑——毕竟伊莲保护的人不是你,为了避免无谓的冲突,我找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无论身体动态或是声音,均是埃尔梅里希,不过是安朵斯在说话。
“你现在的行为愈发使我愤怒,抛出足够的筹码,我们才有合作的空间。”
“我已掌握第一生命的触角具体所在,正是他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乱,但如果没有幻想魔女的存在,估计它难以随心所欲。”
“相信你不会拒绝这种筹码,另外,我还要简单讲一个故事——赤狐王。”
“狐妃...赤狐王。”混乱的记忆开始苏醒,激化他内心深处的恶魔烙印,“杀了圣魔...”
埃尔梅里希讲完故事笑了笑,问道:“如何?我们有合作的空间吗?”
“我答应你...说出你的计划。”炽热之后,涓涓细流抚平了心中的哀恸,但这种感觉不属于他。
极近处偶有行人穿过,似乎注意不到对话的二人,或许早已身在不同的空间。弗雷德意识到这点后,才发现蓄意隐藏的点点红光,绽放出深蓝矢车菊的花焰——梦想神教的标志,不存在于这片土地的花种。
深蓝矢车菊的底层含义是幻想魔女吗?又或者安朵斯“背后”之人?
“不急,先捋捋最简单的事情,”空间通道打开,一片赤沙之下矗立着一把长剑,转交至弗雷德手中,“这是我在祂的祝福下打造的长剑,暂时借你一用,其沐浴祂的恩典,我称之为神恩。”
“总感觉你缺一把趁手的兵器——别在意,只是一种无端的感觉。”
她继续说道:“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带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最好的情况是帮她回家,这是第一点要求。”
“情报太少,我不能保证,再者,第一生命的触角胡作非为十几年,必有其过人之处。”
“谁又能保证这种无厘头的事呢?从其他世界甚至宇宙而来的旅者,找出罪魁祸首就能回到故乡么?反正我不敢确定。”
“至于她,我只希望事情结束时,你还能记得她——小梅里希手无寸铁,确实需要一个人品过关的人来保护。”
“想不到你还会信任我的人品,我自己都不信。”
梅里希点了点头,回道:“对我来说,伊莲不杀你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或许有其他原因,但不值一提。”
“她是一个很好的人,通晓世俗,厌恶世俗,可即便如此,也不会对惹怒自己的普通人痛下杀手,但幻想魔女是她的底线,魔王是我的底线——这么说好理解吧?”
弗雷德摇了摇头:“原本想坐等伊莲出手,解决一切与我无关的疑难杂症,看来你执意把我推向火坑。”
“这不是有我在么?虽然你讨厌我,可至少不会孤军奋战。”
“不扯题外话了,常规手段杀不死圣魔,但圣魔必须死,连同魔王的遗骸——这是第二点要求。”
“为什么多一个我就能杀死他?”弗雷德问道。
“我在回魂谷见识过你的特殊之处,或许你习以为常,但在我看来,是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梅里希伸了个懒腰,变出两根条凳,坐下来说道:“现在是最复杂的事情——圣魔的实力,以及他与伊莲之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