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一年有余,哥伦比亚同盟的部分要员收到一则消息,要求他们今日参加小同盟会议。
所谓的小同盟会议是指,以某个世界的发展进程作为标准尺度,至少公元十九世纪标准之后的外来者,且在同盟内外有话语权或基本盘的人——他们会优先尊重彼此的意愿,共同维护同盟的利益,而参会对象仅限于这部分人。
是日,同盟首都白银城的政府大楼,以圣魔为发起人的会议开始了。
“各位,今天邀请各位前来只有一句话。”
“数年以来,我尊重你们的意愿,不对封建势力采取过分的暴力行动,但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毫无建树不说,还放任一个无良的本土世界演说家搞背调舆论。”
“我不是政客,不关心他会干出什么危害同盟的事,但我忍得太久了——从今天开始,我将不再按照各位的要求行事。”
“听好了,等我解开封禁,就会按照自己的意愿重整秩序!”
其中一人回道:“看来你已经有方案了?我需要提醒一点,虽然你的存在方式特殊,但从表现形式上来看,并未脱离能量学的范畴。”
“同盟成立至今,我已多次确认本土世界的多种传闻,均无夸张成分,从效忠于同盟的魔导推导来看,甚至保守了。”
“就是就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另一人附和道,“圣魔,你家小冰棍(指系统开发商冰山)现在用不了,少了花里胡哨的能力,可别高估了自己。”
圣魔回道:“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问题,我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何不告知我们一些细节?说不定能帮到你。”
“少来,这次行动定会引来第三方——名声、风评稳中向好的势力,你们不会愿意与之为敌的。”
“大场面的脏活交给我就行,反正我也不是人,只要你们事后还当我是自己人。”
“第三方势力,你的意思是...”这人已经有了眉目。
会议结束后,圣魔邀请线上线下的朋友一同参与,结果对方拒绝了,二人好好吃了一顿饭后,他独自回到房间,想在出发前复盘一下现有的情报。
“叮——已为你自动切换为仿生人模式,圣魔,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老友,梦想神教会支持我们复活幻想魔女吗?”
“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即便以我收集到的相关教义为准,他们也不可能支持。”
“我不理解,复活自己供奉的神不是好事么?他们也不像是以幻想魔女为幌子,行经典骗术的骗子。”
“梦想神教有诸多教团,不能一概而论,这个问题对你我毫无意义。”
圣魔叹了口气:“也是,准备出发吧...”
“在出发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一句,你缺失的能力众多,切记小心行事。”
“比如自动闪避、分裂攻击、时间穿梭、言灵术等等,甚至是道心这种以心理学为基底的...”
“停一下,别报菜名了,不如帮我想想跑路的一千零一种方式。”
“总而言之,一切与本土世界观冲突的能力完全停摆,你现在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
“包容不存在的神系,却不包容时间与因果,怎么想都是一件怪事...”
一段时间后,圣魔来到传闻中的幻想魔女陨落之地——零星山丘与树林包围的狭小平原,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周围见不到居民点,也不知什么原因。
“圣魔,请打开荼罗综摄门,尽可能与环境建立联系。”
综摄门之下,周边隐隐出现变化,一片又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影明灭不定。
圣魔问道:“检测得到幻想魔女的存在吗?”
“不行,远远不够,但不可知的力量正在生长,静待一段时间,如果进度缓慢,可以用综摄门强行统合这片区域。”
“统合异世界、异文化甚至异能量的区域,这可是个大工程...”
为了安全起见,圣魔张开结界隔绝了区域及周边,结果反倒是暴露了位置——幻影虽有景象,却远非常人所能察觉,他误判了这点,导致幻影越过结界,投射至天空,而结界内部看不见这东西了。
“已经几个小时了,我有不好的预感——无视统合的过程,直接抵达不相容的结果,这种现象是否与幻想魔女有关?毕竟违背了我们的理论知识。”
系统回道:“无论如何,这是一次宝贵的经历,或许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已经晚了,有人来了,我去看看情况,你持续关注...”
多种魔力混合的招式轰向结界,已经打开了缺口,但一众魔导踌躇不前,因为缺口的崩裂由内而外,像极了一种诱导。
正当他们讨论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周边回响:“想好了,你们不进来,我可就出去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一人发问,但对方不做回应,“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可轻敌,做好准备再出发,我们如此如此...”
众人入内,见到一名傲立空中的白发男性,轻挥手便是万剑来袭。众多屏障堆叠、重合,一时间光影交错,空气与水火相融。
这期间,一名光魔导发现无尽之剑近水属,可打击感近乎真材实料,于是暗中释放强大的定向电流,透过屏障生成磁场,把万剑全数奉还给它的主人。
圣魔微微张嘴,却不闪不避,任由万剑攻击身体,甚至伸了个懒腰,把头枕在双手上。
“我们有对话的空间吗?”剑雨尽时,为首的魔导问道。
“当然,对话又不是强者的专利,我想听你们多说几句。”
“我就直接问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不知道的话我根本不会来——幻想魔女,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
圣魔一记修罗斩打断了他的后话,然后问道:“我倒想听听,你们作为幻想魔女的信徒,有什么理由阻止我复活她?”
第一个回话的不是他,是怒气冲冲的另一人:“荒谬——你在侮辱梦想神的意志!”
“你说话挺好笑的,神不在视界,神如何予世人祝福?”
“再说了,你见过神吗?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说话?妄行越俎代庖之事,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为首者制止了他,代为回复:“梦想神赐予世人美梦,却知反人理,最后是交错的人理撞碎了美梦,她为一切存在的延续,主动结束了这场月夜花的梦,以自身融入世界,保全了世间的一切,还给世人留下一个终生奋力的方向。”
“复活——是对她的不敬,是对她的最大背叛!”
梦想神教的教义会强调“她”的称呼,以彰显她的人性,表示她与世人同在,在这一点上,所有教团均无分歧。
“原以为我们有合作的空间,但你把话说死了,你们没有退路了...”
在圣魔动手之前,梦想神教依照先前的计划排出阵式,制造各色强光幕,在短时间之内把他隔绝在一片魔力极其混乱的伪空间里面。
有几个人趁机接近事发地点,试图阻止一切的发生,殊不知,这是圣魔的观察方案,观察他们对幻想魔女的理解到了何种程度。
至于这边,他在伪空间之内休息,顺便与系统讨论现场情况,因为混乱的魔力无法伤之分毫,可如果换一个普通魔导来,大概率瞬间暴毙,即便不死,也是一场极其痛苦的拷问。
毕竟这帮人在魔力修行上,也有独特的见解,完全不在乎正派不正派的问题。可惜了,如果不是系统出了问题,能与他们成为朋友也说不定。
几十分钟后,系统提醒他发生重大变化,不可知的力量有成型态势,还把几名魔导剥离成一块又一块的印象碎片。
圣魔随即以太极掌式混合魔力,划分两仪之态,使魔力解体,回归自然,整个过程也就几秒,不过是悟道期间的修行掌法。
“就此离开,事情还有转圜之地,”不过他现身的一瞬,遭到大量绿色藤蔓捆绑,藤蔓上还有毒素,“哪来的触手怪——烦人。”
在对方下一步动作之前,他全身焚焰,火天之火应召而现,一如导火之线,一如天火之陨摧折地间。
众魔导以水攻之,遇之即逝,以地御之,触之即碎,无奈之下又生屏障,艰难阻挡。
是时,在火陨中穿行的藤蔓携雷电之力,引爆了圣魔近处的天火,仍旧无法伤之分毫,不过延缓了攻势。
圣魔又一次要求他们离开,不退也就罢了,还收到了辱骂,情急之下,阿修罗之力全开,给出死亡的宣告。
幽绿与幽蓝...一众幽色描绘出不详的画卷,以螺旋的涡流之态降下天罚,湮灭了固定宽度下的一切,击穿大地,为不定的幔层附上永世的烙印——不可聚拢,更不可重合,一道深不见底的坑洞下,缺损而躁动的地心暴露在外。
不过在此之前,一抹赤沙侵入战场,卷走了区区几人,保全了他们的生命,延续了他们的道路...
“提醒,地心有自爆风险,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已身在一片不可知的境域中,地心正在自行修复。”
“老友,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计划很成功,幻想魔女就快重现世间了?”
“不无可能,但不能盲目乐观,如果这种现象是由幻想魔女引发,她的作为已超出我搭载的逻辑程式,不能以常理认知。”
“无论如何,让这一切来得更猛烈,这种级别的魔女才能找回我的全部...”
战场之外,右使在沙守的帮助下,成功救回几名运气好,尚未直接接触阿修罗之力的人,现在他们暴躁不已,似乎搞不清楚状况,嚷嚷着回去报仇。
右使放倒了其中一人,说道:“想回去送死别带上你的兄弟,梦想神教如果在今天名存实亡,我一定会把锅扣在你的头上!”
“感谢阁下伸出援手,”诺顿阻止了同伴发作,瘸瘸拐拐走上前去,老几十岁的他一脸茫然,“他的实力远超所有人的估计,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我们老大说他能轻而易举毁灭这片大陆——等会儿,你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毫无疑问,右使在冒险者协会见过他,“诺顿?”
他拍了一下手,继续说道:“这不就好办了,你去求伊莲女士,只要她肯出手,这事就算解决了——你不是跟她一起战斗过吗?有点关系好办事。”
诺顿回复之前,另一个暴躁的人一脸震惊:“还有这种事?”
“你...”印象中,他并未对外人提及此事,姑且不论对方如何知晓,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这次的敌人太恐怖了,我不敢拿伊莲女士冒险...”
“诶——你这人怎么越老越不清醒呢?我们好好捋捋,要不是伊莲女士解决了幻想魔女引发的异变,你们教团还能成立?现在还能捍卫她?我可去你的吧——”
其他幸存者有所感慨:“这是一句实话...我们根本解决不了任何关于她的问题。”
“现在听我的,你们一起去翠鸣山西段求伊莲女士,现场情况由我来观察。”
时间回到现在,梅里希给出了结语。
“这是我从梦想神教成员口中知道的事,这一战折损了他们七成以上的战力,当然,我也在现场,只是来晚了一步。”
弗雷德摊手回道:“圣魔的威胁性如此之大,你当时不出手,现在也还坐得住,我真的能相信自己不会孤军奋战吗?”
“别看我百岁之人,一大半的时间如同真空——扯远了,关乎于幻想魔女之事,比起自己,我更相信伊莲能妥善处置。”
“结果已经明了,伊莲击败了圣魔,所以为什么要找我帮忙?你们是战友关系,请她出面不会太难。”
她叹了口气:“正因为她击败了圣魔,上次魔王问题时,我才意识到圣魔有多难缠。”
“别着急,听我细细道来,你有必要了解他的一切表现,我全程目睹了之后的战斗,我就是现场怪。”
故事听完后,安朵斯直接把埃尔梅里希带离了现场,环境恢复如初,布兰卡甚至意识不到异变发生,只是握住弗雷德的手,对若有所思的他笑了笑。
他想起丹特丽安的话,意识到事情终究难以回避,决定前往幻想魔女陨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