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梦的第十三声回响(七)

作者:Raincht 更新时间:2025/8/1 0:30:02 字数:4485

“圣魔,保持清醒,不可使双体完全失衡。”

“圣魔?吾乃黑天,覆黑之天——”提醒无用,莲华入邪,非人非鬼非天非魔非妖非佛的至邪之体已然现世。

黑天剑扫六柱,阴霾之后,一颗心脏四散在梦境领域。

另一边,弗雷德告别了善见谜语王,穿越梦境交错的迷障,重新踏上原本的战场,可就在这时,莫名出现的电流蔓及周身,阻止了他的行动。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就像某人在城堡发出的质问。

这之后,大量血液埋葬了他,气味有几分熟悉,正在自内而外地腐蚀一切。

视线外的正前方,出现一道不熟悉的身影,对方侧身以对,在一阵无声的狂放下巨大化。并拢的手指如锋似刃,黑中透蓝,掌向血液下的非人非魔。

绯色的矢车花形飘然在外,神恩剑光一闪,一闪断灭。

弗雷德察觉身后有异,回身一剑斩首,斩不尽无面之影,倒是助长气焰,化出万千形体,在混乱的空间明灭不定,传达情绪,使脑中嗡嗡作响。

情景奔放,画面破败,环境无声,心中有声...这不是一场考验,只是心中执念,就在他明白来者身份后,无面之影也有了不尽真实的面相。

深呼吸之后,他用无所谓的语气回道:“我再说一遍,你是魔王,我不是...”

弗雷德面相的万千黑影合为一体,只见混沌态的蓝色字符相互碾压,来势汹汹的同时,解构了周边的一切。

“但一分为二的傀儡,终究不如一个完全体。”众精灵之力加诸剑身之上,彻底终结了魔王的历史。

他对一连串的字符抱持疑问,但无心于此,继续深入,踏上最后的战场,见到一切异变的元凶——周身散发出不可名状的气体,扭曲的面容下是狰狞却平静的笑容。

“面目全非,还念念不忘——圣魔,我来送你一程。”

黑天转过身来,不再看综摄门与梦境的对垒,下一秒就在对方身前出剑,没有任何动态可言。弗雷德双掌斜对,以众精灵之力压制剑身,却难以应对,连连后退。

猝不及防的上挑后一声惊爆,黑天不见,使他乱了阵脚。

下一瞬黑天再现,一掌扣首,听万鬼哀号,见空间扭曲,转眼已至地狱之境,无边无际,如同一个完整的世界。

又不见黑天,只见群魔乱舞,妖邪之物充斥整个空间,随之一拥而上,催心噬骨,渴血啖肉,为堕入无间者献上最大的迎接。

恶魔以狐王为眼,以不死为形,宵小邪物反入虎口,遭到无情碾压,使群魔辟易,又几朵矢车胡旋,一剑荡灭。

染上阴霾的圣剑与之鏖战,稳占上风。弗雷德不敢分心,全神以对,可时间一长,精灵之力加护的魔体也难以撑持,但他发现一个关键问题。

黑天力压敌手,倾力一击后,送对方上天不说,还使神恩脱手,而余劲持续冲击敌手。就在他集聚力量,欲行终结之时,力不从心,被迫停手,给对方留下短暂的缓冲期。

虽压迫感极强,但黑天的出力时高时低,这是他在战斗中发现的问题。结合双体的表现形式,参照圣魔过去的经历,他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因早已种下,现在生根发芽,不过仍需要外力推动。

“弗雷,这不像你,你会展示懦弱的一面么?”

熟悉的语调植入心中,无比温暖,但还是太远了...

“芙蕾雅,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接你回来,你不在的地方,真的是家吗?”

“不真实的邪魔,结束了——”弗雷德散却余劲,解放七重虹光的全部力量。

七重虹光一瞬充盈空间,化解黑天最后的攻势,然后集中一点,湮灭了至邪之体,还摧毁了圣魔体内的无间地狱。

至此,莲华圣体不复存在,但也解放了原本的道魔。

“老友,进度如何?”圣魔对这一切毫无认知,仿佛回到转邪前的时间,现在进入战斗状态,准备迎敌,“怎么不说话?”

“算了——你还是来了,疯王没有一点儿主见么?”

弗雷德不语,接敌一战,可神恩不知去向,以现在的状态难以撼动魔体。倒也无妨,本是计划中的一环,早已知晓之事。

“哈哈哈——疯王力有不逮了,”短暂交手后,圣魔感觉对方拼尽全力,却不能对魔体造成伤害,因而时不时不还手,任由对方拳掌相对,“累了就好好休息。”

“我想想,送你下地狱如何?”魔火附于拳,一拳退敌数里,又穷追猛打,不留喘息之机。

试探够久了,新一轮的交战中,弗雷德改变了方针,试图寻找魔体的缺陷,打上发亮的标记。这个过程很不顺利,因为圣魔发现了他的意图,回想过去,愈发愤怒,出手已毫无章法,但对方本就避无可避,倒也无妨。

频频压制之下,圣魔见敌式微,魔火推聚在外,在万鬼哀嚎中点燃路径上的一切,一举吞没了弗雷德,还生出大量水雾——迷蒙之后,异色流转,流转在一个固定的肉红色区域,有几分陌生,又闻一声怪叫,甚至有几分熟悉。

“大恶魔...”圣魔后知后觉,莫名出现的水蓝色标记遭到红光贯射,而魔体不破,使得污秽之力在体内迅速堆积,“怎么可能——”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完美的射击,如果对象不是圣魔,只会以过穿收场,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我们三真强!”火造物集合体晃晃悠悠、兴奋不已,而大恶魔的触手随意挥舞,或在表示欢快,“三哥——我们一起收拾他!”

语毕,延时射击到来,卷火的红光再次命中标记,这一次,击穿了不破魔体。不过么,场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收到提醒的回首的弗雷德一个瞬身,避开怒意重重的又一束红光。

“三哥啊,冷静,冷静...”火造物在眼睛边飞来飞去,不断劝导回想起过去的大恶魔,然后把它劝了回去。

“你输了,你缺乏交际。”弗雷德走上前去。

多重力量摧折下,早已失序的不破魔体处在崩溃边缘,圣魔尽力以不屑的笑容回道:“还真敢说——结党营私,恶贯满盈,你一日与恶魔撇不清关系,这世上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或许吧,我还有地方可去,但你要抱憾终身了。”

“哈——疯王,看不起谁呢?”圣魔祭出最后的手段。

这之后,地心引力大幅度加强,还集中在一点,导致轻量物体首先失去吸引,直接升上天空,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不仅如此,天外的大火球还开始移动——正是炼魔境的造物,蕴含过于庞大的火能量,正源源不断地输给圣魔。

且不说火球是否真的会撞上来,再这样下去,在火球能量耗尽前,大部分事物会飞上天,然后摔个粉身碎骨——地表文明的毁灭是必然结果,为保险起见,弗雷德有所因应。

异形空间内的大恶魔感受到了威胁,又一次出现在战场上,发射红光与光冷剑一同攻击圣魔,但火球的行为尚未停止,只是终点能量为光冷剑所化消。

魔体完全崩溃,圣魔体内的阿修罗之境解构,一道又一道诡谲的能量逃逸,但在弗雷德看来,不过是终将陨落在梦境领域的余火。

不一会儿,弗雷德出现在外空,以精灵之力为佑,推走了直径巨物的火球,在遥远的地方引爆了后者。他这才意识到,本土世界有多么空洞,或许这正是幻想魔女存在的意义...

回到地面后,风波平息,一切仿若不曾发生,受到波及的人更像是做了一场梦——是她出手了?还是另有其人?已经不重要了。

战斗已落下帷幕,弗雷德花了一些时间收回神恩,还找到诺顿的位置——干瘪的藤蔓七零八散,过硬而断,可也有小部分嵌入地层,投入大地的怀抱,只是再无生机。

他深埋了藤蔓,还立上一块石碑,在上面写道:“梦想神教的成员,冒险者协会的守愿者,他忠于己心,把后半生献给美梦的现实部分,最后倒在梦的边缘,归于她的怀抱——诺顿,心怀愿望的信徒,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

这之后,他回到六柱所在之地,现已无六柱,只有重归于旧的平静,就连奄奄一息的典雅恶魔也恢复了点点活力。

典雅看向弗雷德,回转为雍容华贵的小男孩,用稚嫩的语气说道:“在追逐太阳的过程中,我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

“幻想魔女就是我的母亲,我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或许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他真是梦境扭曲的造物...按照这种思路,弗雷德在想,对方会不会是在梦境中扭曲的艺术家——诺顿失去了人格,他激化了人格。

典雅背过身去,缓缓走向中心之地,用体内的异想之力生造出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以晶莹透亮的黑色石座为底,上面伫立了一束极尽繁复的花艺,在阳光下五彩缤纷。

“我素未谋面的母亲,希望你能喜欢这束花,这是一个孩子迟来的礼物...”

“不够典雅,不懂典雅,我来教授,我来传颂...”

与过去不同,标志性的话语十分平静,毫无波澜,然后他消失了,不知下次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如果她见到的话,会喜欢吗?”弗雷德近距离观察雕塑,脸上是平和的笑容,但很快就收了回去,“你受伤不轻。”

反复旋飞的赤沙中尽是破碎骨架,安朵斯抖了抖身子,回道:“压制他可比击败他难太多了,不过这点代价,我还承受得起。”

“听上去你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可别这么说,你的到来,换来全新的结局。”

“所以...圣魔不会再出现了,对吗?”

“我可不是预言家,理论上来说...算了,如果他真的重现,我只能想办法跟他合作了,毕竟我精力有限,不至于去追杀一个杀不死的东西。”

“行吧,我需要提醒一点,魔王之心或已不复存在,但王令不知所踪,未曾出现在战中。”

安朵斯发出一阵闷长的音,之后回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估计这东西,除了魔王夫妻也没人能用。”

弗雷德交还神恩,安朵斯收回之后问道:“好用吗?这可是我费时费力打造出的宝物,而在此之前,我对锻造一窍不通。”

“很好用,好到我开始想象,自己是不是也有一把剑——你说自己不通锻造,神恩何以现世?”

“当然是因为祂的赐福,再说了,这种类型的兵器真的需要锻造知识吗?”

“恒沙之主...”弗雷德顿了顿,本想问及详情,但还是算了,“或许大概确实不需要。”

“你不想听听祂的故事吗?”可对方摇了摇头,安朵斯一阵长叹,表示失望,“算了,你的下一站会是第一生命的触角吗?”

弗雷德回道:“时候未至,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未完成。”

“好,我届时会在相关地点等你。”

见对方疑惑,安朵斯解释道:“跨越层叠的限制,随意在不同世界移动的触角,我也很感兴趣,不过比起它,我对另一个人更感兴趣...”

“哈——你们到时候会见面的,我先离开了。”

“嗯,再见。”话未及出口,赤沙已不见踪影,倒也无所谓,只是让弗雷德想起一段往事——郑重的告别会比无声告别更无声吗?

他也离开了,陨落之地不再喧嚣,回到昨日的景象,一如过往的风,吹走的只有宁静。

战场之外,一名蓝发女性摊出手掌,以水色献上一朵不存在的花形:“弗雷德,谢谢你,希望今日之后的她能安享宁静...”

“弗雷德先生!”见到他平安归来,布兰卡热情招手,吐露最为习惯的称呼。

这一声惊醒了野猪形态的博斯帝,他缓缓起身,把前足搭在屏障上。

弗雷德收回屏障,把她拥在怀里,轻声说道:“我累了,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可是...这附近好像没有旅馆。”布兰卡安心贴在对方身上,但这个问题在心头挥之不去。

“旅馆?这里就行,跟我来——”不过在此之前,他撸了撸野猪,顺便检查伤势,以光精灵之力调节后,把对方送回号角内部,“辛苦了。”

二人来到一处背风的小山坡下,最后停留在一颗大树边,这里铺满了野花。弗雷德扶她坐了下来,直接靠在她的怀中,安静睡了过去。

布兰卡一开始还吓到了,不过很快就习惯了,默默抱住他,看他的睡颜,满心欢喜。不久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大概是做了一场美梦吧...

与此同时,战场一侧,静默已久的冰山系统首次现出他的真身——大片代码在半透明的魔方中持续滚动。

“很抱歉,我的朋友,我一直在欺骗你。”

“从踏入本土世界的一刻起,我或是受到幻想魔女的影响,转化为一种实际存在的生命体,或许与有机生命不同——我能够确定的只有一点,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不允许以机械、数据等形式存在。”

“所以我缺乏能量,不能直接提供援助,但无需担心——我的朋友,日月轮保留了魔王的部分特性,甚至六相的能力,而且王令还在我手...”

“我会以寻回你的女儿为最高优先级,想方设法重整失散的阿修罗,然后迎回他们真正的王——”

“我收集到的数据足够多,无论伊莲还是看门狗——终有一日,我会见证你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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