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月光下的应答(十)

作者:Raincht 更新时间:2025/8/13 0:30:01 字数:2870

过了十几分钟,二人就找不到可以正常步行的路了,埃索伦取出登山工具,缓步上行的同时寻找缓坡,中途遇见一名不友好的人——或许是人,周边存在似有若无的红黑之色。

这名男性特征的人拥有一头耸立的红发,形若一个又一个山尖,两只眼睛一凹一凸,比较吓人,更吓人的是他现在张开了嘴,上下颌的跨度比蛇还夸张,以至于见不到脸。他伸出一只七指的手,指甲如铁爪一般尖利,又一个起跳砸了下来。

蒂帕露见埃索伦神色怪异,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身体还微微颤抖,立马推倒了他,回身时与对方擦身而过,过大的力使自己转了几圈才停下。

这之后只闻一声震响,不见人形怪物的身影,她想要唤醒陷入异常的埃索伦,一番尝试无果,心一横抽出小刀,直接对准他的喉咙划了过去。

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反应,好事,代价不过是为他反手擒住,导致手臂、手腕有一定折伤。

“克拉尔小姐...”他清醒过来,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连忙抱住她后仰倒地,躲开自下而上的扑击,捡起铁锥全神以对,“多谢,多加小心。”

二人站在悬崖边一个不大的平台上,稍有不慎追悔莫及,而对方压身在一个大斜坡上,面目狰狞、身体异化,暴露出部分骨骼,表肤还时不时渗出血液。

之后的战局,对方固定了攻击目标,只攻击埃索伦,原因不明,但无疑是好事,使蒂帕露有机会策应。交战过程中,二人发现对方体表坚硬,只有脖子相对脆弱,需要固定双方的动作,才好针对性攻击。

尽管险象环生,还是做到了,他横起铁锥,抗下对方两爪的同时挥压,就是膝盖骨隐隐有点错位。蒂帕露借机刺入对方的喉咙,这远远不够,对方竟想转过头去咬她。

埃索伦感觉对方的力量有所转移,奋起一推,阻止了咬人企图,还侧身入内,改变铁锥的方向,趁其反应不及时刺穿了喉咙,然后与蒂帕露一同把他推到山壁上,连踢带踹,结束了这场战斗。

二人松了口气,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见对方身体向内挤压,化作一条黑色的猎犬,还硬生生把铁锥挤了出去。

这条猎犬张开血盆大口,一个前扑与埃索伦相持不下,后者腾空膝降压住下颌,同时用双手撑开上颌。

蒂帕露见状,拾起铁锥自下而上,意图刺穿双颌,结果无功而返,于是改变了战术,通过大口攻击它的体内,一连捅了几十下,终于叫它咽气,场地上遍布黑色流转的血液。

还不到高兴的时候,埃索伦用力过度,正打算坐下,却闻一声高昂的犬吠,不及眨眼间,一柄通体血红的短矛刺入他的心脏,迫使他倒向悬崖之外。

蒂帕露来不及阻止,又见短矛异化似与体内勾连,连忙握住停滞的短矛,打算把他拉回来,可对方感觉不对劲,用尽最后的气力,经由二人发力相持的一瞬,把自己送了回来,代价是为短矛穿透了身体。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短矛上暗藏了不少倒刺,出体必死,但保持现在状态的话...他感觉短矛与身体发生了某种反应,生命力并未流失,只是疼痛仍在,所以在完全晕倒前给出一个动作,希望她能够理解。

由于不见他的心脏出血,蒂帕露不敢拔出短矛,只是扶他坐稳,确认呼吸与心跳,不过很微弱。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等待,这种等待是痛苦的、漫长的,令人欣慰的是,最后收到了结果。

这期间,她为了避免黑色猎犬死而复生,把头颅与四肢切断,又生拉硬扯把它推下悬崖。

是日夜,埃索伦终于醒了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见到一脸欣慰的她,以及膝盖上的包扎。

“感觉如何?”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因为手上满是污血渍。

埃索伦微微一笑,回道:“我做了一个梦,我们就快找到答案了,但在这之前...克拉尔小姐,请帮我取下魔枪,顺向出体。”

“魔枪...”蒂帕露按照他的指示,握住短矛尾部,一点一点深入,然而对方的触感近乎真实,使之痛苦不堪,面色扭曲无比。

“请...不要停下,我不会死,”他吐出零碎的字词,“但尽快...”

蒂帕露咬了咬牙,握住两端,一前一后同时发力,使短矛完全贯体而出。

“呃——”他身体前倾,倒在对方的手弯中,不一会儿,眼中闪过几道红光,又有红色粒子自心脏而出,铺出一条上行、弯曲的路,“好了。”

“不介意的话,还请帮我走完这段路。”他接过短矛,艰难起身,却是身形不稳,在蒂帕露的搀扶下缓缓上行,“这是一把不堪重负的魔枪,诅咒他的制作者,也诅咒他的儿子——后者传承他的力量,天生善战,却为疯狂所磨灭,堕落成一条漆黑的猎犬,乃至不分敌我,血腥恐怖,最后抛弃了自我...”

“光从来不在光之子身上,他的悔过延续了生命,他的傲慢毁灭了自我,所以...让我们来结束这一切。”

话音刚落,黑红之色转瞬覆盖神山上空,化作一条高可参天的猎犬,遮蔽乌有的月光,使大地笼罩在漆黑之下,二人眼中只有它一收一放的凶光。

“疯犬目之所及,一片废墟,这也是它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埃索伦把短矛交给她。

蒂帕露掷出短矛,贯穿巨大的掌爪,静止周边的风压,贯通单目,一瞬膨胀。

“宣告死亡的魔枪,切断它与世间的联系,显现它背后的伪造者...”埃索伦以宣告操控短矛,解构疯犬的残留,用乌有的恶血浇沃了神山之巅。

这之后,月光投射出伪造者的真容,一条无比巨大的触手连接两个宇宙,召唤星光状的粉色气团,打算一举吞没二人。

“宣告死亡的魔枪,终结已有,贯穿未有,抹除不存在的连接,覆灭光之子的神话。”

语毕,短矛为粉气团所吞没,穿越空间界限,从另一个宇宙回击第一生命的触角,解除了偏轴移动,抹除了神山邪魔,也终结了自己背负诅咒的一生。

第二次近距离接触下的蒂帕露目瞪口呆,一切结束后也是如此。

“克拉尔小姐...”埃索伦试图唤醒她,未果,于是拍了几下。

“没什么...”蒂帕露回过神来,发出一阵冗长的叹息,随后一转为平时的神情,“我们...要怎么上去?”

埃索伦伸出手邀请她,等她接受后,在月光的注视下踏空而行,直至神山之顶,在悬崖突出的一角见到一把红光流转的剑,牵动心脏,始终映照在他的眼中。

“克拉尔小姐...”他本想与对方一起拔出这把剑,然而这么做有不可知的风险,这一路未免也太任性了...他轻轻握住剑柄,缓缓出鞘,“克拉尔小姐,乌有的神显现了。”

蒂帕露先是一副惊喜的表情,惊喜过后又是惊怕,但见他拔出一把液态之剑,太阳般的金色覆盖在深邃的海色上层,他一挥手,神剑以旋转之态穿过自己的脖子。她仓皇转身,见到一条又一条熔化中的触手。

回过头来,一群金色蜉蝣围绕在二人身边,夜空是下垂银河中的无数天星,黯淡的月光如聚光灯一般分隔双方,而神剑直指自己的咽喉。

“你到底是谁?”眼中红光回转,语气已不再像他。

“埃索伦?我...”蒂帕露本能退了几步,却是一动不动,身体不由自主,甚至身体的一切都在逼迫自己实话实说,“我是出生在格拉的蒂帕露,法兰克尼亚人,是一名外来者。”

乌有的他收到回复,又问:“你爱过他么?”

“爱?你口中的爱又是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极大调动了她的情绪,使她气喘吁吁,脸上是挂不住的阴霾,“我只希望亲人(亲近之人)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你...”他或是受到影响,停顿几秒,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他么?喜欢埃索伦吗?”

蒂帕露轻声回道:“喜欢,很喜欢...但我是一名外来者,你呢?”

“我?我是...”神性隐藏了自己的存在性,解除了真言之咒,把这具身体还给他的主人。

一时间,金色蜉蝣神形俱灭,神剑也遁入虚无,天空回到原本的状态,使月光重新明亮。

“克拉尔小姐?”埃索伦醒了过来,却是一瞬昏沉,伸出的手随身体向后倾倒,就要跌下无底深渊。

蒂帕露阻止了这一切,怀抱对方坐在悬崖边上,沐浴在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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