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拉斯公国西南边界上,一群人堆在一起仰望,也不知在看什么东西,而且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此时,出现一名扫兴的扫盲家。
“任何事情都需要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一味求取他人!”一名青年男性力排众议、力压众人,当然,只是音量上。
“靠你大爷,你是否清醒?这是天灾——你知道什么是天灾么?赢不了的!”
“所以才需要摆正心态,集中一切力量发展,用自己的双手一步一步对抗自然!”
“集中你大爷,等你发展完了,庄稼都死了一万遍了,你不是人吗?你不需要吃饭吗?”
这人寸步不让,不过另一人寻思了一会儿,认出扫盲家,呵斥道:“区区一个同盟说客,还敢大放厥词,我看你是讨打!”
“对啊,你是不是想把人骗去同盟,充当免费劳动力?不对,你们就是阴险狡诈的奴隶主!根本不把人当人!”
“就是就是,同盟连物价都控制不了,还吹嘘什么自由平等,一点儿脸都不要了!”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然而他们的反感不无道理,达拉斯公国与巴图鲁格之间存在一道人为的权利真空地带,这里的人反对公国的高压统治,选择对抗公国,收到同盟的支援后加入同盟,行政区位上归属于巴图鲁格,然而这个行政区本就由复数势力拼凑而成,是同盟控制力最弱的地方,内部情况无比复杂,商业上各行其是,完全无视同盟的指导意见。
后来,本地居民经常与基础行政混乱的巴图鲁格发生冲突,不惜暴力对抗,甚至扬言回归公国的统治,引来达拉斯公爵的介入。一场规模不大的遭遇战后,同盟见好就收,与公国达成协议,划出一个边缘区域,双方均不可强行控制。
事后,同盟暗中遣人告知他们,只要他们拒绝与公国合作,仍会受到同盟的保护。这里的居民接收过同盟的理念宣传,也做出了一定调整,组成几个大型自治村庄联合体,拥有对应的组织机构,但拒绝对成员进行非主动的思想改造——组织中的几个学习代表把同盟内部的问题看在眼里,认为强行适应不可取。
换一个视角来看,外来者大量到来之后,以强劲的舆论、外交攻势分裂王国中部地区,以至于出现多个独立的政治实体,或城镇或区域,或防御或关税性质的同盟。
德伦格林尔老国王暴力镇压了其中一个区域,由于在后续的冲突中投入过多资源,他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转换了思路,与地方做了一笔交易:地方可支付一次性的赔款换取永久独立,王国会保障地方的自主,不对地方行政做任何干涉。
这一招屡试不爽,老国王空手套白狼,在公国周边收取了不少分手费。因为一个地区开了先例,也因为他们无力对抗王国,强行对抗有地方生态崩溃的风险,干脆妥协了,好在王国收取的赔款额度可以接受,但国王不可能接受所有地区的独立,例如弗吉尼亚一般的重要区域及大部分公国领土,只要有叛乱的苗头就会第一时间掐灭。
这种行为不是没有风险,除了同盟引发的叛乱外,还有部分地方势力认为国王无能,也趁机发动叛乱,意图削弱国王的权利或独立,结果遭到暴力且高效的镇压。
老国王把全部精力用在整顿内部之上,无论手段残酷与否,对同盟的成立视而不见,喜提国民屠夫、暴君一类的称号,与他的父亲——也就是斯韦恩的大儿子一个风评,可无关紧要,他对王国各地区的经济情况了若指掌,从一开始就卡了同盟的脖子。
再者,在他看来,若不是对方有几个出色的外交家,同盟甚至成立不了,遑论动摇王国
的根基。相较于同盟,他更在意达拉斯公爵的态度,想方设法维持双边的关系,还提供了一批大有能为的顾问,以避免公国的统治崩溃。
这之后,老国王给于国民更多的包容,缩减军队规模,降低赋税,严格管控市场价格,放松对民间的监管,致力于对民间人才的挖掘,重组了宫廷人员,要求他们主动了解同盟思想,解构夸大的舆论,还转调了大量用于监控民众的间谍,伺机轰炸同盟的内部问题,以煽动同盟民众用舆论强迫高层解决问题。
然而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也就造成了同盟内部的分歧。
大致上来看,老国王以最擅长的方式确保了对同盟的优势,只要达拉斯公国正常运作,王国一方无论人口、经济、军队规模皆在同盟之上,甚至对方的舆论攻势已无大用,想摧毁王国统治只能硬碰硬,但在这一层面上,同盟倒是遭受舆论反噬了,加之他们内部成分复杂,比美卡特联盟的纯度还低,难以在王国无明确威胁的情况下团结一心。
现时期,同盟对民众的整体赋税甚至高出王国不少,但后者和平征税的潜力本就不如同盟,甚至预期兵员上也是如此。
老国王行事态度坚决,不惜破坏儿子的名声,用自己的儿子钓鱼,好在二人关系良好,加之这个继承人天生聪慧,才不至于引发新一轮的内部问题,当然,这与现在的事情无关。
时间回到现在,扫盲家(同盟在民间政宣人员的俗称,不过这人是自愿参与,同盟只确认他的思想水平合格与否,不直接加入部门,也就不受部门监管)或是倒霉或是咎由自取,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差点儿就被众人殴打,好在这帮人只是把他架离了现场,还放了几个人看管,避免他再次进入。
“大柱神在上,请降下正常的暖雨,压制海上的风暴吧!要是再来一场暴雪,庄稼就救不活了...”场地中,所有居民都在跪拜看不见的山柱。
弗雷德二人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倒也确实,从陨落之地一路走来,这片区域动不动就刮大风,下暴雪,海上吹来的水气有一大半停留在这里,与周边的气候完全不同。
弗雷德把号角挂在布兰卡肩上,与这里的居民交流,了解情况。
“有什么觐见这位大柱神的方式吗?”他之后问道。
“有,还真有,如果老老实实只用手脚爬上去,就可以觐见大柱神——以前有几个魔导试过,失败了,于是就有人另辟蹊径,听说是被揍了一顿。”
“魔导都无能为力,更别说我们了,好在大柱神心地善良,会回应我们的请求,时灵时不灵,可能是因为有时候不在吧...”
“嗯...”弗雷德仔细观察了一阵儿,感觉这柱子确实有点东西,“我试试,不会影响你们吧?”
“有什么影响?这里的人巴不得有人见到大柱神的真身呢——”
这山柱的表面不算平滑,隔一小段距离至少有一个落脚点,可弗雷德在攀岩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爬了一会儿,意识到问题所在——山壁的摩擦系数异常,时而高,时而极低,还有难以感知的能量在混淆感官,自信心上来,一个不留神就会跌至地面,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失败后发现的。
这不是一件坏事,看在埃琳娜的担保上,还是走个流程吧...
他在山脚下寻思了一会儿,开始了第二次的尝试,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山下的居民给他加油助威——混乱的感官在加剧,倒也无妨,他已掌握摩擦力变化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