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二人穿过通道,来到另一处空间,这里一片昏黄,耳边传来翻涌的海水声,眼中是微弱却刺眼的夕阳。
天上是乱飞的火球,漫无目的,但见号角缓缓飘出,直向坡顶,弗雷德叫住了他:“保护好她。”
“不行,这次我非去不可。”
博斯帝独对黄昏,若有所思,弗雷德摇了摇头,打开异形空间,发现还是不能装人,甚至莫名的斥性愈发强大,只好放出火造物。
“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大恶魔的情况如何?”
“还挺稳定的,只要不发生战斗...”
“算了,帮我照顾好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呼叫支援。”
弗雷德牵起她的手,一同来到坡顶,放眼望去,数不尽的连山之影,还有一片水天相接的场景,夕阳倒映下的波光粼粼——还是太刺眼了,光度也不太正常。
他屏蔽过于聚合的黄昏之光,还原出一道似有若无的形体,形体之后,是大规模融化的冰川与贫瘠的山体。
霎时间,无数翻飞的火球受到牵引,回归本体,塑造出一个高达数百米的火巨人,他黝黑的皮肤散发出不详气息,天地也为之愁惨。
火巨人不再去看濒临崩溃的国度,转而迎向敌人,以守护自己的领地。
“这里怎么会出现巨人?难道是...”忧心忡忡的博斯帝也飞向战场。
环境急剧升温,弗雷德设下屏障,一个大跳踏上水面,手中是旋转的风压核,背后是牵引而动的海水。
火巨人连续挥动手臂,打飞接连不断的风压核,庞大的身躯似乎不影响他的行动自如。风之后还有水,大量海水一时间淹没他,转化为侵蚀性极强的液体,试图从内部瓦解躯体,然而毫无用处,反倒是为他所用。
只闻火巨人一声怒吼,振动身体之后,特殊的火焰点燃液体,随之化气反冲,削平了附近的山峰,还使得海水越过坡顶。
弗雷德瞬身至对方头顶,手起转轮,自上而下劈砍,尽可能大的出力砍出大量火星,却只造成微不足道的击退,还崩碎了全部轴线——离散的火星不过是他身体的最外层,如角质一般的东西,转轮的杀伤无限接近于零。
虽今非昔比,但这具身体的常规出力跟过去大差不差,只能说聊胜于无,给人毫无意义的心理慰藉。几番交手后,他感觉瞬间出力远远不如对方,纠缠再多只是徒劳无功,然而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呼唤,告诉他只要抵达那个地方...
一瞬的分心使他挨了完整一掌,火焰燃烧体表,持续的劲道迫使他撞碎了一座山。
火巨人乘胜追击,两手摊开,聚合出一个大火球,砸向原先的轨道。爆炸能量瞬间目标蒸发区域内的一切,残余的热量还暂时阻止了水填充,却不见人影,只见一抹复合的透蓝。
他一掌盖下,却见对方一跃而起,于是散射大量火流线,迫使目标降下,随之一掌挥出,试图拿捏而不是拍飞。然而过程中打碎了另一座山,大小不一的碎石飞向坡顶,影响了战局进程。
这之后,他感觉关节遭受不明事物切割,虽无影响,但已丢失目标。
“快趴下!”火造物集合体烧毁一堆碎石,击破一块巨石后,感觉自己有点用,可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巨石似乎早就裂开了...
不好的预兆随即应验,巨石之后是一团离散的火,个中魔力远非现在的自己所能企及,一旦击中,无论屏障如何,反正自己是没命了。
“大哥——救命!”火团逼命之际,一道蓝白魔力追赶而至,压制目标的同时冻结周遭,之后持续蔓延,吓得火造物钻进屏障。
“走——”弗雷德以最快的速度,带他们离开了这个空间,然后加上一层封印。
好在通道是双向的,他们回到城镇以西的谷地,见到在此等候的水魔导。
“如何,有见到火球之后的真相吗?”他听完火巨人与冰山的见闻,“隐藏在黄昏之下的火巨人,有意思...”
“通道最多持续几天?”弗雷德问道。
“以过去的经历来看,一到两天,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
“我需要从长计议,你来吗?”
“还是不了,我只想等一个结果...”他离开了现场,“祝你们好运。”
博斯帝心情欠佳,停留在结界外一动不动,弗雷德知会后,与布兰卡先行离开了。已是下午时分,二人在旅馆休息,次日凌晨五点左右,收到博斯帝的通知。
“火巨人的能量反馈在夜间最为微弱,原因不明,但不像是在睡眠。”
弗雷德寻思了一会儿,与布兰卡来到街上,发现教堂已经开门了,于是把她安置在教堂,之后与博斯帝会合。
“你在想什么?”见他仍是闷闷不乐,故而发问。
博斯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感受到芙蕾雅的气息...”
“这正是我们的目的,说明来对地方了。”
“不,我的意思是——我从你体内感受到芙蕾雅的气息。”
“这又能说明什么?已经到这里了,一起揭开最后的答案吧。”
“唉...希望我的预感只是一厢情愿。”
弗雷德取出鹿角,挂在身上,二度造访黄昏下的海洋。这里一如既往,只有水声与冰川断裂的声音,但不是火巨人所为,他不过是一方破碎国度的见证者。
火巨人感受到敌意,转过身来,拍飞所有方块,随即一掌盖向入侵者。接触之际,手臂寸步不近,还颤抖不已,但见一道混合多元素的暗光之后,对方完成了巨大化,与自己的体型大致相同。
原始魔息萦绕的弗雷德一记翻手摔,使目标在地上滚了几圈,溅起大量水花,然后凝水为冰,如锥子般射向火巨人,在体表及手臂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创口。
弗雷德的能量通道已扩张至对等水平,可以放手一搏了,不过巨大化之后的身体不符合原身特性,牺牲了本有的优势,属于强行改造,不知风险如何,需要小心应对每一次攻击。
蕴含大地之力的一拳迎面而至,火巨人架起双臂,格挡的一瞬间暴起上身,结果撞到对方的手肘,导致起身失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火巨人见他注意力集中,全身发出火流线,却见对方不为所动,直到点燃他残破的斗篷,才改变了意图。
弗雷德握住上臂,一瞬发力,把对方甩上天空,打出一发转轮,留下明显却无足轻重的切痕,又瞬身至对方身后,提起小腿大幅度后仰,做出一个完美的下坠动作。担心对方中途逃离的缘故,他尽可能冻结了小腿,还在下坠过程中,以零距离的木精灵之力破坏身体结构。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之后,附近的小山崩塌,海底倒只是开裂,以头抢地的火巨人毫发无伤,甚至已经有了动作。看来这里的地层比外面坚硬不少,弗雷德想不明白,如果这种内外部同时作用的下坠毫无效果,对方先前受的伤又是什么...且不说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种肉体——比如魔王,而不是能量聚合物。
从对方手中发射的高热光束擦身而过,弗雷德又一次抱起小腿,空中旋转几圈后,把他扔至冰川遍地的区域,触及之后,融化出大量的水,如飞瀑直下,抬高了海平面。
弗雷德冰封滚烫的创口,再对眼,天色倏然一变,昏黄的光线本就耀眼,还从黝黑的云层中透射而出,在昏暗的环境下极为炫目。
或许对方做了什么,导致空间在他眼前开裂,一道无可比拟的火焰斩波袭来。弗雷德瞬身而走,回首一看,斩波分开海面,在海底砍出一道深渊,还在切面发生反应,形成一个怪异的平层——像焦炭,像石油,强势阻隔海水的交互,甚至落点附近的空间出现了裂痕。
这点程度的空间损坏无关紧要,很快就自行修复了,另一边就没这么好运了,火焰似在撑持缺口,以至于修复效率极低。
火巨人手持破灭魔剑,狂乱挥舞,路径之上破碎不堪。弗雷德抽出鹿角,以闪避为主,避无可避时才挥出鹿角,可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因为空间碎裂,从不同层叠空间而来的混乱引力正在破坏一切,严重影响了双方的行动,无论火焰斩波或是自己的力量,释放后均有一定的偏差。
弗雷德解放七重虹光,充斥整个空间,比天空中的昏黄更为夺目的闪光,以及不知有无的能量爆破,使火巨人一阵迟疑,一时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之后,他推聚大量海水,以水精灵之力融合为球体,高速推了出去,感受到炽热与强劲风压的一瞬,瞬身而走,而水球轰然一爆,余下的斩波摧残路径上的一切。
昏黄的光色重新出现,一部分七重虹光在火巨人周身爆发,打击效果显著,只是不减战意。弗雷德双持鹿角,重击对方腰身,砍出深度不一的伤口与击退,直到这时才发现,对方的身体密度不断变化——这是弱点吗?显然只是一种特性,由于不存在经络、关节等部位,即便身体千疮百孔,也能行动自如。
弗雷德抢占先机,在近身格斗中持续压制对方,不同属性的能量,以不同的形式攻击对方,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先天的不足,现在收手,为时已晚。
两名巨人的战斗对环境影响极大,每一次交击都在引燃空气,每一次步踏都在震慑大地。
长时间的震动导致地面四处开裂,就连远方的群山也在动摇,更是加速了冰川区域的灭亡,导致海水暴涨,一度漫过二人的胸口。
黄昏之海,黄昏之海,从孤立的山坡上远望,下面是烈焰与浮冰的温床,不再有不同区域的界限,只有水天相接的粼粼波光,却也成了原始力量下的蛮荒。
弗雷德感受到鹿角中蕴含的勇气,也明白现在的不堪,一次又一次交锋下,鹿角已承受不住破灭的威势,体表遍生裂纹。
自从第一次对撞以来,鹿角就在展露自己的顽强,实际上每一次的撞击都生出裂纹。既然它执意如此,自己也要坚持到底。
从凌晨战至下午,二人你来我往,绝不错失任何一次机会,现已狼狈不堪,只是战意抖擞,绝不退让。不过先天性的缺失难以弥补,胜利终究倒向了火巨人一边,甚至出现令人意外的存在...
另一把魔剑自海底而出,血红的底色上覆盖突兀的黑色条纹,有如血色幕布下带刺的阴影——剑身上分明有火焰流转,却在出水的一瞬冻结水面,令人不寒而栗。
“莱瓦汀!”博斯帝认出洛基从不使用的魔剑,然后关联出火巨人的真实身份,“妈的——是火巨人的守护者苏尔特!”
魔剑莱瓦汀悬停在上空,剑尖直指两名巨人对战的场地,随时可能予以其中一人致命一击。
博斯帝一边射击,一边以最快的速度飞行,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弗雷德绝不可能在这两把剑的夹攻下全身而退。
蕴含大量怨怼的魔力来自上空,弗雷德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正是因为注意到这个问题,使得自己一瞬分神,被迫承受一次全力的下劈,右手的鹿角顷刻破碎,失去阻力的剑还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划痕。
“弗雷德——快跑!”博斯帝豁尽全力,也难以动摇苏尔特与莱瓦汀分毫,二者早对这般的痛苦习以为常,甚至能将部分痛苦转化为力量。
战友的呼唤愈发使他不甘,催化了埋藏已久的怒意,决心战斗到底。本属的力量集合众精灵之力,他刺出左手的鹿角,迎向破灭的魔剑,见鹿角一块一块碎在魔剑横面上,又见不可阻挡的魔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大局已定,另一把魔剑决定为众精灵之王宣告死刑,世间一切的诡计化作力量,集中在剑尖之上,或是秉持天性,或是报仇雪恨,此刻已无关紧要,莱瓦汀誓要取下第三方之神的首级。
“弗雷德——”呐喊规避不了终焉的命运,既然天意如此,博斯帝与他共存亡就是了,至少能挣得一点渺小的希望...
值此之际,天空呈现一片熟悉的光景,抚平他心中嘈杂的情绪,同时压制了他的力量,令这位故人流下一滴眼泪。
只见彩虹铺路,一时间驱散阴霾,紧随其后的是一把闪耀七重光的短矛,目标直指莱瓦汀,打断了这场无谓的宣告。
“弗雷,打倒苏尔特,结束这段与你无关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