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我会死在火巨人手中么?这不可能——”
破灭魔剑刺入心脏的一刻,众精灵之力蓄势待发,他不顾伤势加剧,猛然挥出右拳,击飞苏尔特的同时,毁掉他三分之一的头颅。
因外力而出的魔剑造成二次伤害,心口受到不可愈合的创伤,最原始的火焰在他体内蔓延,意图烧毁一切,不过遭到众精灵之力的镇压,直至熄灭。
弗雷德步履蹒跚,想去苏尔特的身边,却是跪倒在地,喘息之余,又艰难起身,单手拍飞一发高热光束,张开旋转的屏障,以抵御后续的火流线。
是时,又传来一阵不熟悉的呼唤,重复的话语在心中挥之不去。
“只要抵达那个地方,你就能超越一切困境...”
难道是自己的心声?他不以为然,但见起身的苏尔特挥出一道斩波,故而击出屏障与之对冲——扩散的能量转瞬侵占视野。
这之后,大地隆动,环境愈发昏暗,又见苏尔特周边的地层快速抬升,封顶之后,把他围困在中央。
破灭的魔剑越过左臂,挥出一道巨大的环形斩波,导致封顶的地层倾塌,砸向残缺的头颅。又闻一声怒吼,爆发的火焰碾碎目标及周边,大地之力加持的地层也不过如此,简直不堪一击,只是不见敌人所在。
他环顾四周,脚下遭到握持,因而后仰,另一只脚裸也在敌人手中,又感一瞬上投,上行不过几十米,随之下坠,以头抢地。
二度发生的攻势不止与大地对撞,还在风的压迫下贯通地层,因为大地在早先的战斗中遭到严重破坏,致使他不得不与地幔零距离接触。
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做法毫无意义,不过进一步摧残满目疮痍的场地。
弗雷德别无他想,蓄出光冷之剑,行终结一击之余,乍闻一声怒吼,地层完全破碎,大量火焰裹挟地幔,以高速态势冲击而至。
他瞬身至上空,划出一个透蓝的圆环,以圆环为载体,释放全部水精灵之力,每一点同时发射一道水色之光,与火焰对冲之际,集中在一个点上,中空火焰之后射向目标。
击空的火焰如冲天之柱,转瞬蒸发云层。火柱之间,弗雷德收到了结果,转圆环为冰圆壁,用以抵御破灭的剑形,二者接触之际,冰圆壁处于融化、汽化与燃烧三重叠加的态势,虽是难堪,可至少阻止了攻势。
弗雷德引发地幔剧变,以为诱敌之用,随之降下无数的雨点,与风场共同构成一个巨大的通道,致使双方模糊了对方所在,混淆对魔力的感知——不需要任何感知,决定性的一击即将到来。
风与水的结合呼唤大气,聚拢残余云层,大地为之覆上坚实的外衣,火在压缩内部的一切,木在活化一切,最后凝聚成一团极为混沌的动态之光,高举过他的头顶,一如天地重锤般砸了下去,突破用于反击的原火,碾碎一道又一道破灭的剑形,予以苏尔特重创。
弗雷德降至地幔之上,旋身转脚,划出一块冰面,见对方有所动作,以光的暗面拘束其身。
“火巨人,滚回一切的原点,照亮过去的黑暗吧...”
语毕,光冷剑贯穿且封冻了苏尔特,破坏内部的一切,与无数暗影里应外合,一同湮灭他的结构。
最原始的火焰不会轻易熄灭,即便倒下,也要与世界同归于尽...
十几秒后,苏尔特震碎了冰封,无尽的怒吼推开地幔,使之如排山倒海一般挤开周围一切,还紊乱了空间内的全部气压,甚至影响空间之外。
破灭的魔剑掷向天空,致使天空一片火海。这之后,无尽火陨降下,点燃地表的一切,导致空间出现大量裂痕,随时可能蔓延至外面。
弗雷德打开空间通道,转移至上空,又封冻上空,形成一个平面,使大量火陨触之即冻。倒是有鱼死网破下的缺口,现已无关紧要。
无边无际的封冻态回转为纯粹的能量,以光冷之式二度聚合,坠向全身破败的苏尔特,结束了他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又至黄昏时分,弗雷德从完全融化的冰川中醒了过来,周围已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或许是已然灭亡的国度以别的方式重生,又或者只是一场梦...他站了起来,弯下腰,双手在海底摸索什么,来来回回,还时不时趴在海底观察,花了不少时间,找到一块鹿角的碎片。
他略感欣慰,持续摸索,可收到的失望更多。
就在这时,破灭的魔剑掉了下来,插在地上,蒸发了周围的海水。弗雷德环顾四周,定睛一看,终于发现余下的碎片所在,用风吹回了它们,捧在手中默不作声——鹿角已失去所有灵性,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废品。
弗雷德使碎片合为一体,赋予对方公鹿的形象,虽无生命,至少可以当做纪念。
似乎以魔剑为中心的大范围内,脆弱之物不可越界,倒也是一片奇景。
“世界不可承受之物,离开吧...”弗雷德拔出魔剑,见上面的火比苏尔特更为顽强,封冻之后重新扔向天外——或许冰冷的黑暗空间更适合它,它会成为一道无主的光辉也说不定。
这之后,他迎向夕阳的方向,寻找不知从何而来的呼唤。
另一边的战斗也已结束,七重光的短矛以无可匹敌的七重虹光制服莱瓦汀,又解放神性,击碎诡计与冷火的残留,抹除了不够真实的存在。
别处黄昏之下,一把失色的剑孤零零伫立在地面,这就是呼唤的源头吗?不,它毫无生命迹象,甚至从中感受不到半分能量,但经由“不可能”的相逢,还是展露出一段微妙的情感。
“是吗?你早已做出自我决断...”弗雷德握住剑柄,心生一股不属于他的落寞之情。
“我真的是他...这种戏言不好笑,只会扼杀存在的意义。”
失去的“记忆”开始复苏,还缺少最关键的部分。弗雷德收回失色之剑,退至正常体型,回到摇摇欲坠的坡顶之上,不见号角所在,只是感觉他安然无恙。
他独对黄昏,心中感念她的存在。不久后,他仰望天空,面露喜色,又马上收了回去,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默默等待虹光出现,用平静迎接她的到来...
是时,天空一转为无尽之海,金色在海面铺开,一如夏日的阳光,在凛冽的寒冬下给人温暖。
又见四只金鬃野猪踏空而来,两只引车在前,两只分列在侧。金丝白底的无轮战车上,是一名手持虹色短矛、身穿白色长缎的女性,端庄、高雅又不失勇猛,给人以希望的神采。她拥有一头太阳般耀眼的金发长发、一对烈焰般盛放的瞳孔。世界因她而焕发光彩,自叹不如,因她的到来而降呈单调。
“芙蕾雅...”毫无疑问,眼前与自己长相九分相似的女性,正是原始世界中象征大地与生育之母——掌握一切颜色的七重虹光之主——芙蕾雅,同时也是司掌丰饶的女神。
“弗雷,你终于来了,好久不见...”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一道极为黯淡的光辉出现在她手心,又听她说道:“看啊,丰饶的光芒失格已久,即将行至终末。”
“想来一直是你在细心呵护,但...这是什么?”
冗长的叹息之后,她回道:“你失去已久的神性——从我的视角来看,也就不到一年时间,可于你而言,失去太久,太久了...”
“神性...芙蕾雅,失去神性的我就不再是我了吗?”
她不做理会,自说自话:“第一次见面时,你认不出我,执意遵照内心的行动——是啊,这也是你,于是我从一个陌生人的角度观望,观望你找回自己的一切,然后失去自己的一切...直至今日,你毫无悔悟么?”
“我...众精灵留下的记忆,我收到的每一份回忆都是你,才试图找回一切,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过去,我一直...”
或是衷心的诉语,或是虚无的感叹,他沉浸在有关无关的想象中,空放全部的理性,直至语无伦次,最后停滞在轻声的陈述之下。
“弗雷...”心连心的魔力抚平了躁动,“你后悔吗?在一场旅途中迷失了自我,在一场内斗中放弃了自我,可无论如何,你选择成为弗雷德,选择成为一具空壳,意味着你不再是他,再无完整之日,但...你始终是你。”
弗雷德的心口出现点点虹光,温暖至极,唤醒了难以重生的丰饶之力,驱散了破灭魔剑的诅咒——坏死的部位开始复原,只有残缺的斗篷始终残缺,自分别之日起,写作了命运。
他从芙蕾雅忧郁的眼神中感受到热情,从衷心的话语中感受到违心,然而冰冷才是矛盾的最终结果,一眨眼天地冰封,令他不安,不由得退了几步,却也因此感知到世界之外的异常。
“我无能为力,但...我希望走完这段自己选择的路。”
倏尔一发单独的光冷剑飞来,停在距离额心极近的位置。弗雷德伸出颤抖的手,感受长久以来的极寒,感受蓄意隐藏的暧昧,而后握碎了宣告之物。
芙蕾雅的语调开始升扬:“我素来尊重你的决定,一步一步毁掉自己的神性,盲目接受她的影响,我希望你能从始至终,令不存在的人性完全生发。”
“亲爱的弗雷,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让我见证你沉沦之后的意志吧!”
语毕,倒悬的冰海上映射万千神采,虚无的世界陷入黑暗,无数光辉凝聚在短矛之上,足以颠覆一切的攻势直向另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