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他出现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沙漠上,符合水魔导的猜想,这里正是从梦境投射至现实的西部沙漠,甚至下面是海水,处于一个漂浮状态,只是早已固化了。
时已入夜,整理好的心情弗雷德快速回到城镇,却感受到不友好的视线——十几发箭矢从阴暗的角落中飞来,在风的影响下贯穿发射者的胸口。
对恶意的加害者而言,弗雷德在城镇展现出的全部平和,都成为致命的陷阱,或许他们能在地狱中讨论现在的遭遇。
他屏蔽了光的反射,瞬身至教堂,敲了敲紧闭的大门,然后一脚踹开——男人的呼声,女人的叫声,连同亵渎的场面一同传来,或许只是一种嗜好,但给人一种不好的猜想。
修女或司祭在正中,两名男性一前一后,现在停下动作,露出惊疑的表情,未及反应时,被弗雷德扔了出去。
“修女小姐,你知道布兰卡所在么?”
然而对方衣衫不整,一脸痴态,似乎还在回味,甚至摸上自己的裤腰。
弗雷德转过身去,吸回一个跑路功夫不行的人:“带我去见布兰卡,一名金发少女,也是我的同伴...”
“是是是...”连滚带爬的男人把他领入内院,穿过一堆木板迷宫,出去时跌倒在地,发出不小的声音,之后进入第一个房间。
“好小子——动手,不用跟他客气!”
弗雷德一脚踹飞引路人,使他撞在墙上,大概是死了。无声的风折断了所有兵器,砍飞了大部分头颅,只留下三个活口。
他吸来两人,当一人的面捏爆另一人的脑袋,吓得对方脸色苍白。
“带我去见布兰卡...”他重复了刚才的话,无语气的现在使对方更加胆颤心惊,“若她相安无事,还可以饶你一命。”
从这里开始,一路上都能听见稀松平常的声音,这座教堂远比外面看上去更大。
“就...就是这里了。”这人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擦拭脸上的碎肉与血渣。
“嗯?”然而是一个空房间,弗雷德以木精灵之力检索周遭一切,之后有了结果。
“把衣服脱了,以后吃穿不愁,反正你也出不去。”
“我...我已经结婚了。”面对眼神凶恶的男人,布兰卡畏畏缩缩,在不经意间退至墙角。
“啊?谁管你结没结婚,脱——别让我说第三遍,”见她不为所动,男人不再磨叽,给了她一拳,直接上手扯开了衣服,“小女表子,我看你等会儿还装不装纯...”
这人就要得手,一块天花板急速下坠,他连忙躲开,只是擦伤,然后见到一名金发男性,未及开口,已是身首分离。
“弗雷德先生——”布兰卡不顾形象狼狈,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弗雷德面无表情,搂住她的腰身,一个大跳撞破房顶,离开了这座幸存的城镇,不过或好或坏日子也快到头了...
二人来到城镇以北的山上,给她换了一身衣服,只等她心情平复,就一同回到现实空间。
就在这时,唯一认识的人赶了过来。
水魔导上前说道:“还好你回来得早,我反正快看不下去了...”
“一句实在话,我对你很失望,”弗雷德心中有了更多的波动,但按了回去,“虽然这一切与你无关,但你可以明明白白告诉我,为什么不呢?”
“我有我的理由,现在你已经看见这座城镇的真面目了,感觉如何?”
他见对方不回话,补充道:“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教堂,因为矿工营地出现时,中央高地就明确反对王国修建教堂,不过是一帮恶趣味的渎神者后来修建的妓院。”
“后来,异空间移走了城镇,知道出不去的人日渐堕落,部分矿工联合几个监工推翻了旧秩序,他们平等制裁每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人,所以你看到的左拥右抱的,多是宽膀子大哥。”
“现在又发生了变化,你解决了异变,解除了空间限制,他们自由了,但早已堕落的他们配得上这份自由么?”
“他们不配——我有一个提议,让我们一起杀掉陷入黑暗中的人吧,放这里的人出去,只会祸害老实的平民。”
“现在的你像我一个朋友,”弗雷德听完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但只是像。”
水魔导问道:“你的这位朋友,又会怎么做呢?”
“他不会问别人,会直接杀掉想杀的人,无论男女老幼,而你作为一名魔导,屠灭城镇不过喝杯酒的事——现在的你很虚伪、很不安,只想寻求一种无意义的认同,我不会予以认同。”
“再见,我打算离开了,这座城镇的是非与我无关,我要杀的人已经死了。”
望向他们的背影,水魔导思考了一阵,心中有了决定。
“好点了吗?再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布兰卡依偎在他怀中,感觉十分温暖,“可以教我武术吗?”
“布兰卡,常规的武术需要长期积累,且难以帮你摆脱困境,魔法倒是行——很遗憾,你没有魔力资质。”
“可是——”她坐了起来,一脸无助地看向对方,“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如果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就...”
弗雷德见她缓缓提起裙子,按住她的手回道:“以后再说吧,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加重了语气,“你明明就能接受埃琳娜小姐,为什么我就不行?”
“何必呢?你不是她,也不需要变成她。”
“就算这么说,我已经不想接受这种说辞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略带哭腔,心情也陷入低谷,“明明我一直是累赘,还要把我带在身边,还不愿意我做出改变...”
“她就这性格与作风,我见她能力特别,还有求于她...”
漫不经心的解释毫无作用,他换了一种思路,轻轻端起对方的下巴:“布兰卡,你以后就是我的人,只属于我,需要陪我做任何事,你愿意吗?”
“我——我,愿意...”布兰卡捧起对方的手,把脸靠在上面,虽然呼吸不是很稳定,可渐渐平复了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空放情绪的夜晚总在混淆时间,月光下的山麓边,一对人影抱在一起,感受久违的平静,但环境不止是属于他们...
“这是...”布兰卡注意到跳动的火光,还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故而转过身去,看向山下,“城镇...起火了?”
二人来到山崖边,默默观望这一切,弗雷德若有所思。
城镇中一声高过一声,有焦躁、有呼喊,还有惊吓与恐惧,一同混合在充满血腥的火光中,另有一道狂妄的身影反复穿梭,最后停在街道上。
“你疯了吗?”火魔导终于截停大笑的他,可为时已晚。
“哈哈哈——疯?我第一次觉得杀人是件很愉快的事,可能确实疯了...”
水魔导引发水魔力喷泉,震碎了地面,逼退了对方,正打算转移时,察觉攻势到来,以水色覆身,高速旋转,又以螺旋态势强穿火光束,与对方鏖战一处。
“你是真疯了,这里的人可没对你做什么。”
“我是人,误入的倒霉蛋也是人,你们把他们当人了?”
“至少大家都活着,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内斗...”火魔导已显劣势,“人命关天,秩序更迭不过寻常之事。”
“确实,但大义凛然的话由你出口,毫无说服力,这么久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是啊,你不过是在保护自己的兄弟,而你的兄弟,一个普普通通的矿工,敲打有钱人的头目,现在么...只是一个住在别墅里的恶棍——护短就护短,还讲起道理来了。”
过不久,水光完全覆盖了火魔导,一闪之下,一命呜呼。这之后,他又来到一个起火的房檐下,拖出藏匿的女工。
“还敢藏这儿呢?火架子烧成水了,砸身上就没命了。”
“你——你想做什么?”然而对方不回话,只有火光下讪笑的阴影在跳动,“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水魔导见她语调还算平和,回道:“哈——好像每个人都能指责我一下,给。”
一大袋银币扔在地上,女工看了看,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至少在我看来,你是这里最特别的人,宁可挨打受气,也要保持尊严,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不对他们阿谀奉承。”
“你可以出去了,这里的空间正在收缩,过不久就不见了。”
“你——你呢?不打算出去吗?”
“哈?”水魔导见对方毫无动作,直接把银币袋绑在她身上,强行拽至街道,还踹了她一脚,“城镇以东,快滚吧——废话一堆的贵妇。”
“多谢...”贵妇不再踌躇,逃离了这里,隔了几层火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却已不见身影。而在此之前,水魔导悬浮在半空,喃喃道:“回去找你的家人...”
“我只是一名罪人,又何去何从呢?”水魔力压缩成型,夷平了城镇的一切。
最后的最后,他平躺在一片废墟中,不知是否离开。
异空间已收缩至一个点,不再能维持结构,轰然一爆,然而爆炸能量不及扩张,就为层叠空间所屏蔽。
另一边,赤色山地南山麓。
弗雷德找回失去的一切,一切有关或无关于自己的事情结束了,所以时候已至么?他正在思考,不过这时,感受一阵微妙的变化。
以中央高地以南为中心,散发出大量黑色的烟雾,不久后遮云蔽日,天地一片黑暗。
“不好,太阳熄灭了!”博斯帝再次出声。
弗雷德望向天空,目光穿透烟雾,确认了这一事实:“你有办法修复么——黄昏之子?”
“这种时候就别笑话我了,有,但以我现在的力量...”
“放手去做,我与你同在。”
“不是这个问题,或许我们...需要面对别的难题。”
“嗯?”弗雷德忽感腰身一阵刺痛,理论上来说,内中原本的能量早已不在,现在却孕化出一条黑蛇。
黑蛇不打算攻击他们,而是越过限制,逃离了现场,与蔓及世界的黑色烟雾融为一体。
“另一个黑匣子打开了...”弗雷德以不可见的手段击破云层,召来另一位同伴,“时候已至,动身吧...”
黑暗中,一匹天马扇动纯光的翅膀,穿越空间而来。
“好久不见,”弗雷德轻抚马首,牵起布兰卡的手一同上马,“博斯帝,不用等了,我还有别的事,随后就到。”
躁动的号角先行一步,天马一飞冲天,奔赴终结一切的新战场。
翠鸣山西段,伊莲面对黑暗的世界,一时陷入沉思。
“蒂帕露,愚蠢至极。”她面上的表情复杂,取出共鸣中的蒂帕露原本的心脏——无视冰封,竟又开始跳动。
“难道这也是命运么...”她发出一阵冗长的叹息,又转向一瞬闪红的天空,以幻想魔女的力量保全德伦格林尔、美卡特全境,等待最终的结果。
黑暗中危机四伏,暴动的魔兽与重生的恶意蠢蠢欲动,打算吞噬地上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