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于内心的躁动感与对百合子的罪恶感之间的夹缝中,倍感苦闷难堪,就这么疲惫不堪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突然,房间的拉门被敲响了。
「我……我在!」
期待与焦躁混杂在一起,使我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连声音都不由得高了几个调。
我幻想着拉门对面是刚分开没多久的濑口,因此一下子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
难道说,她要……?
我在心中暗骂着抱有这种期待的自己,同时将手放到了拉门上。
猛地打开拉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三花那副依旧面容苍白、毫无表情的脸。
「……什么嘛!原来是三花先生啊。」
「怎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直口快引得三花一脸诧异,眉毛挤作了一团。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稍微有点事,我能进去吗?」
「当然。」
说着,我把三花请进了房间,然后与他面对面坐在了矮桌边。
他将夹在腋下的笔记本电脑和记事本之类的物品放到了桌上,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就不废话了,开诚布公地说,对于今晚的本祭,你是怎么想的?」
「你问我怎么想……?」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但我觉得还是坦率地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比较好。
对于我来说,这个村子里值得信赖的,除了濑口和他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也不是傻子,我不觉得“神明大人的仪式”仅仅只是前祭延长的祭祀而已,仪式具体是什么样的我完全无法想象,不过……」
「不过?」
「如果那个所谓的仪式是为了平息那个穿白无垢的女人,也就是“泣女”的愤怒的话,我想是不是真的应该按照征场所说的,老老实实等着活动结束。」
「你真觉得能让“她”平静下来吗?」
「难道不能吗?这个仪式的作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当我懦弱地用毫无自信的语气说出这话后,三花更加严肃地对我说道。
「确实,如果真的接受了他们的说法,那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不正是因为事情进展得不那么顺利,村民们才会那么着急害怕吗?」
与我的语调相反,三花的声音充满了对自己想法的自信。
虽然村里的每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行为举止都很正常,但不经意间总能见到他们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那是焦虑所导致的话,那种莫名之感就完全能说得通了。
「他们到底是对什么感到焦虑呢?即使问他们,他们也不会清楚地告诉我们吧,或许早已被下了封口令了,不过,根据至今为止那些见闻,大致也能够猜到这个村的村民正承受着没有退路的焦虑感。」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村子里的村民们对祭典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征场也说过,只要本祭能顺利进行,其他事都不算事。有人被杀害了,甚至连杀人犯都还在这里,他们却不报警,反而将祭典放在第一位,这也太不寻常了!」
我仿佛是在发泄着内心的郁闷和愤怒似的,一股脑地吐槽着。
「你内心的疑问和违和感是正确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不得不遵从祭典,正确来说应该叫“泣女的仪式”,仪式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个怪异平静下来,一旦仪式失败,就意味着那个怪异将为所欲为,村民们只能一边害怕着那个怪异,一边等待着下一次仪式的到来。」
「如果真有下一次的话。」三花面带苦笑地讽刺。
「你的意思是,他们害怕的就是那个东西?他们担心要是没法让怪异平静下来的话,就会再出现新的牺牲者?」
三花暧昧地歪着他的脑袋。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到底是怎样,我也不知道,现在获取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所谓“泣女的仪式”,是不是成功率低而且还很危险的仪式呢?”
「难道说仪式原本并不是那么危险的吗?」
「是啊,我想至少二十五年前应该没有像现在这样死人吧,在来这个村之前,我在山脚下的镇政府翻阅了这块土地的乡土史和历史文献,并没有从中看到什么不正常的连续死亡事件,非要说的话,就只有因为浅间山火山喷发导致的全国性大饥荒。」
「浅间山……?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天明饥馑?」
因为有着模糊的记忆,我好奇地这么提了句,三花对我知道这个感到很意外,连眨了几下眼睛。
“天明饥馑”是江户时代发生的全国性饥荒。
它不仅是江户四大饥荒之一,同时也是最严重的那个,恶劣的天气和自然灾害导致农作物持续减产,再加上浅间山火山喷发,在火山灰的影响下日照降低,自然灾害变得更加严重。
因为那次饥荒,有大约三十多万人被活活饿死。
人们不忍心吃自己饿死的孩子,但为了生存,两家人交换子女,作为自己的食物。
吃死人的肉,甚至拿死人肉冒充狗肉拿出去贩卖的行为也屡见不鲜。
完全可以说是血海尸山的人间地狱。
「受天灾的影响,村里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在面对这样的人间惨剧时,人们会依托神佛保佑也挺正常的,因此,从那时开始,稻守村的村民就开始信仰崇奉“泣女”了。」
三花虽用着斩钉截铁的语气进行说明,但话语却中没有丝毫的迷惘。
「祭祀“泣女”可以让村子摆脱饥荒,自那以后,每当村子遭遇各种各样灾害之时,“泣女”就会拯救这个村子,相信这一点的村民们世世代代将这个仪式保留了下来,以祭典的形式流传至今,按理来说,这才是“泣女的仪式”正确的流传方式才对。」
「难道说,现在这次仪式并非是按照流传下来的正确方式在进行?」
「没错。」
三花表示赞同。
「就像我刚刚所说那样,在历史的长河中,传承的礼法和规矩都会慢慢被简化,成为祭典之类的活动中形式化的一环,这一点从这个村子怡然自得的民俗风情也可以看出。然而,现在情况完全发生了变化,仅仅在我们滞留于此的两天时间里,就已经出现了两名死者,其中一位毫无疑问是因怪异而丧命的,这样的村子再怎么也不可能和“怡然自得”这个词沾边。」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靠在商店卷帘门上的尸骸。无论回想多少次,我都无法习惯那惨绝人寰的画面,胃里的东西不禁在翻腾作呕。
「神无村的人们通过举行仪式来逃避怪异的威胁,不过,我认为这次他们所采取的形式与这数百年间反复举行过的仪式有大有不同,被严谨地传承下来且反复举行过的祭典本祭,此次似乎要以不同的形式举行。」
「你是说,这次的仪式并不是为了让“泣女”平静下来吗?」
「不,并非你说的那样,让“泣女”平静下来这个目的应该是相通的,是因为异常事态而不得不改变了仪式的方法。」
三花的话越来越晦涩难懂了,令此时的我不禁想要抱住脑袋,然而,他那紧迫的表情又让我迫不得已继续绷紧思绪。
「异常事态应该就是指“泣女”开始在村里游荡这件事,然后为了停止这种情况,村民们毅然决然地决定举行那个仪式,如此一来,就能够平息异常事态,让村子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了,这就是以宗原征场为首的村民们将祭典仪式放在首位的原因吧。」
这样想的话,不报警也能够理解了,要是警察介入进来的话,祭典直接就无法举办了,那也就无法令“泣女”平静下来了,再出现新的牺牲者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把我们赶出去也是因为害怕我们一出去就马上报警吧,为了不让我们添乱,所以索性把我们的手机没收,甚至还把车胎扎破了。」
「你这样想确实没错,像我和佐伯先生这种人,被赶出去其实问题也不大,但你们是巫女的朋友,肯定想要确认她的安危吧,如果随随便便地把你们赶走的话,带着警察冲回来就麻烦大了,他们大概是想要把你们放在身边监视起来,当然,既然都如此热情地接待了你们,那么也不好再赶我们走了。」
在我意识到这点后,后背不禁打起了冷颤,虽然谈不上背叛,但总归还是很影响我的心情。
现在,以织花和淖人为首的村民在我心里的印象正产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外表披着友善的面具,内在敌意却图穷匕见。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抱着那样的打算来与我接触的,但单纯的我却没有注意到。
误解并信任他们,对他们放松警惕,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正因如此,我现在感到狼狈不堪。
「不做到这个地步的话,就很难保证仪式的成功吧,如果村里人不团结一致,努力让仪式成功举行的话,就会出现新的牺牲者,为了达到目的,就算手段稍微有些卑劣粗暴也在所不惜,正因如此,村民之间如此默契也不足为奇了。」
我回想起拿走我们手机时,那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他那粗暴的行为,是因为拿走我们手机是必须要做的事。
他们应该早就在背地里谋划好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的计划正按预计的那样进行着。
说到底,“泣女”到底是什么?这个最根本的问题我到现在还没能找到答案。
是神明吗?还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个体?或者是变身的妖怪或幽灵之类……这些都无从确定。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东西是个极其危险且邪恶的存在。
「明明一直以来都进行得很顺利,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发展成这样呢?」
就在我小声嘀咕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三花站了起来,打开了窗户。
白天此起彼伏的蝉鸣声此时已经停了,窗外只剩下寂静与黑暗。
「可以吗?」
三花边说边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香烟晃了晃,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他见状轻轻点了点头,把取出来的那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燃了。
「这并不是我找到的信息,而是佐伯先生找到的。」
他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将烟雾吐向窗外,一边黯然神伤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年举办的“泣女的仪式”好像失败过一次。」
「你说的失败是什么意思?仪式不是还……」
说到这,我突然吓了一跳。
「难道说,在我们来之前已经举行过仪式了吗?因为那次仪式失败了,所以这次村子才会变得如此谨慎?」
三花绝望地看着窗外,像是警戒着什么似的,再次吸了口烟,过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佐伯先生认为那个怪异就是因此才开始在村子里游荡,我也同意他的说法。」
「因为仪式失败,所以导致“泣女”到处游荡,所以这次为了令这个怪物重归平静,就重新再举办一次仪式,是这个意思吗?」
「这样的想法目前是最符合逻辑的。」
将香烟撼灭在身边的烟灰缸里后,如此断定。
「为什么会觉得失败过一次呢?这个信息的根据是什么也完全……」
三花像是要打断我的话似的,从矮桌上拿起了他带来的一本用了很久的记事本,说道。
「这是佐伯先生留在房间里的采访笔记,虽然不大礼貌,但我还是擅自翻阅过了,根据里面的内容描述,这些信息来源于一位姓犬饲的自由作家,那个人大约在半年前就来过这个村子。」
三花倥偬地翻着记事本,并指出了他要找的那一页。
日期是今年的一月份,当时为了对祭典进行采访,“犬饲河田”和他的女友兼摄影师“岐苇杨子”一起拜访了宗原家。
他们在村子里待了几天也参加了本祭,然后在本祭上亲眼目睹了很恐怖的东西。
「只可惜记事本里并没有具体说明到底是什么,以前就和犬饲认识的佐伯知道他们来到这个村子采访,也知道他们就此失踪了,看来佐伯先生与这个姓犬饲的人应该是多年的好友。」
「这么说,佐伯先生来这个村子的真正目的是来寻找那两个人的?」
「也可能是知道他们已经死了,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在我第一次与佐伯说话的时候,他好像有提到过,来这个村子除了采访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
虽然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他说的话,但听完三花的话后,我总算恍然大悟。
「犬饲河田和岐苇杨子至今仍然音讯全无,也就是生死未卜。为了确认此事而来到稻守村调查的佐伯先生却在此得知了令他难以理解的事情,本应在半年前就已经举行过的稻守祭又要再次举行。为什么要再次举行呢?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商店卷帘旁的尸骸。在那一刻,佐伯先生就确信半年前的祭祀仪式失败了,这个村子没能让长期供奉的“神明大人”平静下来,相反却令它开始在村子里游荡。这样的话,你应该能马上猜到村民们在想什么了吧?」
「为了再次举行仪式!」
我自信满满地回答,三花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再举行一次仪式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虽然想是这样想,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答案,自然也就无法确实地推断了。」
听到这模糊不清的回答,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举行仪式真能消除怪异,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为什么村民们会害怕到那种地步呢?
难道他们也不太相信再举行一次仪式就能成功吗?
要是仪式又失败了的话,这个村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假设,最多只能算是我的臆测而已,关于半年前举办的仪式,其细节我们一概不知,所以无法判断这次的仪式到底会不会成功。」
「既然你都说束手无策了,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急躁,以至语气中带着迁怒的情绪。
什么都不做难道不会感到遗憾吗?
我就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这种无力感让我难以释怀。
应该不会是要让百合子去和那怪物对峙吧?如果作为巫女的百合子为了平息此事而必须献出自己身体的话……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柔弱的百合子根本无法和那个邪恶且可怕的怪物对抗,很有可能反而会成为那个怪物的饵料。
我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焦躁,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放在旁边的电脑跟着响了起来。
「三花先生,这是……?」
作为作家外出时带着电脑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为什么要把电脑带到我的房间里来呢?
难道他觉得和我之间的交谈可能会让他萌生出写作的灵感吗?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我这种想法的确是有点不严肃。
「这是和记事本一起从佐伯先生的房里借过来的,佐伯先生在保密工作方面做得有点疏忽,我打开后发现电脑并没有密码,虽然不太合适,但我想这里应该会有什么线索,于是拿过来准备和你一起研究研究。」
三花再次以同样的借口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电脑好像开着机,从睡眠状态中唤醒的屏幕上立马出现了异国的星空与五彩缤纷的街道。
「可惜的是,电脑里就只剩下一些采访笔记归纳整理后形成的文字记录,不过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文件。」
「很有意思的文件?」
「就是这个。」
三花快速操作着触摸板并将画面对准了我。
打开的文件夹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文件的创建日期是半年前的二月份。
「根据记事本里面的记录,这是犬饲与岐苇所拍下并上传到视频网站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实况视频,虽然视频已经被网站删除了,但佐伯先生好像在那之前就已经将视频保存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是他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总之,佐伯先生发现了这段视频,文件的日期是半年前的一个深夜,刚好就是本祭进行的时间段。」
「叫岐苇杨子的女生是摄像师吧?也就是说,这个视频是二人采访时所拍摄下来的仪式情况……」
我话还没说完,三花就摇头打断了我。
「可惜并不是,既然是采访,那就应该用专业摄像机才对,但这段视频却是她用手机拍下来的,虽然拍摄者的确是岐苇杨子没错,但她发言的内容完全乱七八糟,反过来说的话,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迫于无奈才用手机拍摄记录的吧。」
听完三花所说的内容,我的心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刚准备吞口唾沫缓和一下情绪,却发现自己现在己是口干舌燥。
在这十寸的屏幕上究竟会放映出什么?
然后又会发生什么呢?
这些我都无法想象。
但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打心底不想看这视频,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本能地在抗拒它。
我的潜意识在告诉我,我现在应该关上电脑永远不要打开它。
「到底是什……」
「你看了就知道了。」
三花又再次打断了我,并直接伸手按下了回车键,画面突然变成了黑色。
视频开始播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在剧烈摇晃,一片漆黑中只能勉强看到被手机发出的亮光所照射到的东西。
在雪融不久的森林中,泥泞的泥土上响着断断续续往前跑的脚步声。
「为什么……为什么在那种地方……哇啊啊啊啊啊……」
女人一边重复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一边呜咽哭泣着继续向前奔跑,或许是因为手在颤抖,画面上下左右剧烈地摇晃着。
「我们……了……不得……的事情……呀!」
画面在更为猛烈的摇晃后突然停了下来,女人在痛苦地呻吟着,好像是摔倒了,急促且慌乱的呼吸声越来越强烈。
没过多久,画面又开始摇晃起来,我知道这是手机被捡起来的情况。
「佐伯先生,是我……岐苇……杨子……」
画面突然转变,一张巨大的女性脸庞出现在了画面中央,从她口中吐出的白雾渐渐消融于身后的黑暗中。
被光线照射着的女性脸上涕泗横流,只是不断瞪着眼睛环视着四周,突然,她好像在寂静的森林中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始不停地急促喘息,喉咙中还时不时地挤出哽咽声。
「我……亲眼看到了,那个人……被……那样……真的太……」
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喘着粗气说话,说了好几遍都没能把事情的重点表达出来,不过,能够确认的是她确实是被吓坏了。
「为什么会这样……果然……不该做那种事……」
野鸟在寂静的黑暗中突然一同振翅起飞,发出的声音把这位女性吓得毛骨悚然。
她本能地想要大声叫喊,但又凭借自己的意志力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拼命地压制住自己想要大叫的冲动。
此时,四周又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周围的每一棵树都屏住了呼吸,在这异乎寻常的黑夜中只剩下颤抖的呼吸声。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她已经……肯定就不该做那种事的啊!」
岐苇杨子的表情很扭曲,那是一种好像一边在感叹着什么,一边又已经放弃一切的样子
她像是在宣泄自己情绪似的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头露出那张怛然失色的脸,用慌乱又颤抖的声音说道。
「真的……拜托你,把我们的事情忘了吧……绝对……不能来……这个村子。」
那张令人恐惧的脸庞凑近了镜头,几乎占据了一半的画面,她的双眼瞪得极大,布满血丝的眼球在不断剧烈地晃动着。
「不要靠近这个村子,这里有某种可怕的东西存在……已经无法阻止了……为什么我们会做出那种事情啊,明明根本就没那个打算……就好像我们是被什么东西给……啊啊啊哇啊啊!」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摄像机被调转了方向,画面中的森林里漂浮着无数的光点,其中几个光点一边剧烈摇晃着一边飞快地朝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情景就宛如漆黑夜晚中漂浮着无数人魂,正穿过树丛的间隙不断向她逼近一样。
「不要啊!救命!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不……不要啊!」
岐苇发出撕破喉咙般的悲惨尖叫,在阴森的黑暗中,来路不明的野兽发出了低沉的宛如婴儿哭啼般的呻吟声,与女性的尖叫声重叠在一起。
「放开我!不要!啊啊啊!杀人犯!杀人……呀啊啊……」
画面在剧烈晃动之后突然静止,掉落在地面上的摄像机面朝向了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能拍到的只有剧烈交错运动的无数光点
过了一会儿,女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就像是被关掉的电视机一般戛然而止,最后只留下冷到令人汗毛直立的寂静黑暗。
然后画面毫无征兆地突然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