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轿车。内部装饰就与市面上那些二三十万的普通轿车没什么区别,换做以前的德尔克的话,可以随时徒手拆了这辆车。
但是现在不行,不仅仅是因为她已经被换脑了,换了一具身体没有了以前那样狂暴的力量,更是现在自己已经是一名表面上温文尔雅的美丽少女了,自然不可以做出这种粗鲁的事情来,更何况,这具身体的力量远不及自己以前的身体。即便是通过药物钱花了不少,但依旧需要很长时间来锻炼才能回到过去的巅峰。
明明这辆轿车里坐着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火种”首领之一,但是乘坐的轿车却是一个手枪子弹都可以随意闯进车内的普通轿车。
按照德尔克的想象,这种人不一般都是装在那价值好几千万的防爆防弹,坚不可摧的轿车里才会如此得意的在外面里谈笑风生的胆小鬼吗?
虽然很鄙视,但是可以理解。当你位高权重的时候,也会有害怕的一天。毕竟“火种”的死对头可不少。
而且这位首领奇怪的地方也不少,他身上是一件非常廉价的浴袍,至于为什么德尔克敢肯定廉价,是因为这件浴袍后面的价格标签都没有被剪掉。就这么挂在浴袍的领子上。
还有老人手掌的酒杯。那很明显是盛装红酒而用的酒杯,但是酒杯现在装着的却是冒着气泡的棕黑色液体——可乐。
明明就是可乐,但是老人却像是醒酒一般缓慢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然后在让嘴唇触碰酒杯边缘,然后缓慢将酒杯中的液体慢慢倒入自己的嘴中。但是并没有一口气喝完,而是稍微的抿了一口,然后在拿开酒杯。
而可乐却好像一点儿都没有减少的样子。
而在这一切毫无意义看起来又滑稽的举动后,老人依旧没有想要和德尔克对话的意思。
老人盯着德尔克,那双炯炯有神青蓝色的瞳孔让德尔克感觉他仿佛射出一道青蓝色的光线,将自己来回扫描。
老人在打量着自己,但是德尔克总感觉老人的眼神多了些别样的色彩。是不怀好意的眼神,但那时雄性对雌性说激发出来的荷尔蒙而产生的特有的色彩——色心。
虽然色心是对女人美貌的一种异样的赞赏,但实际起来并没有多少人能承受这种赞赏,特别是内心还残留着男人一面的德尔克来说更是如此。
被一个老头这么色眯眯的盯着自己,是个男人都不好受吧,哪怕曾经是也是如此。
内心的恶心感不断涌现,但是却不得不在脸上撑起笑容。虽然自己脸上的面纱隐藏了自己的容貌,但是那若隐若现的笑容还是能看清的。
毕竟自己旁边的并不是什么小角色,总得给人家一个好脸色看,不然人家一生气,发动手底下的力量能把自己毁灭十几次。
过了一会儿,德尔克决定自己先打开话闸,她实在忍受不了旁边的老头一直盯着自己的下面色眯眯的看,一边看还一边傻乎乎地笑。
自己的屁股——只有泽明才能有资格看!
“……您怎么称呼?”
“您?不需要尊称啊美丽的小姐。你叫我……伯特大帅哥吧!”
……伯……伯特大帅哥?
这个称呼让德尔克的笑容僵住了,好在有着黑色的面纱,看不出来她僵硬的笑容,嘴角又抽搐的模样。
如果面前的老人不是火种首领的话,她绝对要竖起一根中指,然后再给他来上那么一拳让他知道一下臭不要脸带来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这时,开车的司机却开口说话了,“请谈论正事,伯特先生。”
这种不敬的行为伯特并没有在意,他反而耸耸肩,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后,才对德尔克说道:“那么美丽的小姐,请让我言归正传。”
请?为什么是请?不要说得好像是我让说出那些不着主题的话啊!
德尔克辛苦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忍耐住心底那些想要吐槽的话。
伯特忽然收齐了笑容换上了一副严肃的模样。让刚才的一切不正经都仿佛是因为德尔克搞出来的样子。
故作咳嗽来转换一下气氛,伯特青蓝色的瞳孔里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
“首先,非常感谢您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将洁利尔·维诺提送回到我们手中。对于您不收报酬的举动虽然让我费解,但让我心怀感激。感谢您为我们省下了一大笔资金,让我们能让这笔自己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
说罢,伯特转动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将左手心放在胸膛上,拿着酒杯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微微前驱身体。
这应该是感谢的意思。
至于为什么说是应该,那是因为这种奇特的感谢姿势是中央大陆所没有的。中央大陆的礼仪向来以简洁易懂,干脆利落闻名。
这应该是西大陆的礼仪吧。因为只有那片每个国家都有数十种礼仪的西大陆上,才会有这种姿势独特怪异又讲究的礼仪动作。
这个姿势大约持续了几秒钟左右,伯特才结束了这个在中央大陆人看起来非常奇怪的礼仪动作。
气氛变得严肃了起来。但是面前穿件廉价浴袍还挂着标签,手里拿着高脚杯装可乐,将头发梳成大背头的老人却总是让这一份气氛随时都可以崩坏。只要他笑一下,或者打个趣儿,都能让“火种首领有要事相谈”的这种听上去就很严肃的气氛崩坏掉,变成与一个奇怪搞笑的老头儿瞎聊天的轻松愉悦的氛围。
“那么,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诚挚的招募您加入——火种。”
对话忽然就来了一个巨大的跳跃,让德尔克懵了。
这种事情就好像前一秒你还在看着自己家门前那可爱的狗狗吐着舌头正在门口滚着那颗球在愉快的玩耍,眨巴了一下眼睛后却发现自己的狗狗忽然面露凶色,露出獠牙,然后扑向了路边走过的路人,一口咬掉在了路人的大腿上。
回过神来的德尔克惊讶的说:“……这么突然?”
“突然?一点都不突然,美丽的小姐。”伯特忽然一笑,那松垮垮,带有不少老人斑的皮肤堆在了一起,形成了崎岖的山岳。“你知道你的搭档——也就是艾博,做了什么吗?”话锋忽然一转。
德尔克眉头一皱,心底忽然变得不安。
“他凭借自己的职务之便,擅自挪动了组织里的资金,用来完成他那愚蠢的计划。而你也参与其中。”伯特说着,脸色浮现一丝笑容。
面容祥和的老人微笑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头一暖吧。
但是这幅面容加上老人的身份以及刚才的对话,那就会让人颤栗了。
现在,德尔克才想起来艾博曾经就对自己说过,他为了这次复仇背叛了组织。之后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但是忙于一边欣赏自己新姿态一边制定回到泽明身边计划的德尔克并没有听进去。
对方,可是可以轻而易举将自己毁灭十几次的大组织。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可不能现在就栽了。
危险的感觉瞬间从心底油然而生,明明这条大道上只有这一辆汽车,汽车上的三个人。
空无一人的公路以及街道。
可心底的就是涌起危险的感觉,仿佛好似一把锐利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另一把悬挂在头顶,另一把抵在自己的背后,另一把顶住自己的胸膛。
随时都可以贯穿自己的身体。
额头冒出了冷汗,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伯特瞄了一眼德尔克,不知道是不是透过黑色面纱看到了德尔克满脸的汗水,伯特的笑容更加浓郁了。脸上的皱纹越堆越高。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没有兴趣知道你的过去。你加入了谁做了什么事情我也一概不关心。关于你,我只关心两件事。”
伯特停住了,他并没有马上说下去,而是将右手酒杯中的棕黑色碳酸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然后露出宛如品尝到了世界顶级红酒般的美味的欣慰笑容后,才继续说道:“第一件事——你帮助我们从找回了洁利尔·维诺提。单是这一项,就足以宛如你和艾博对我们造成的所有损失了。特别还是洁利尔到了某个可怕的人手下。”
“可怕……的人?”
但似乎伯特并没有想要回答德尔克疑问的意思,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你自己了。”
“我……?”
“对,就是你。你知道吗?我们一共进行了一千二百八十四次的换脑手术,却全部失败。而这一千二百八十次的手术都是由不同的顶级医生操办的。而其中名为博格的医生就进行了六百二十七次手术。至于为什么会失败,我们也不清楚。起初,我们以为是技术上的原因或者是操办手术的人员的问题才导致的失败。但是那位名叫博格的医生并没有那么认为。他顽固的认为,这并不是关于技术的原因,也不是关于操办手术的原因,而是——这具身体的原因。”
“这具……身体?”
“对。这具身体,你现在的这具身体,经历了一千二百八十次的换脑手术,但都均未成功。”
德尔克震惊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竟然经历了一千二百八十次的换脑手术吗?
“艾博擅自偷走了这具空壳,擅自的交给了让博格进行换脑手术。”
“其实吧,这具身体以前的确有价值,但那也是几年前。如今这具身体的价值只不过是提供我们一些研究罢了。”
大量骇人的信息短时间的融入德尔克的脑海。她不知道该从何处接受这些震惊, 于是她选择了说到哪就处理哪的方式。
“价值……?”
“对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具身体的原来的主人——曾经差点杀死了艾丽莎·诺斯菲尔?”
“艾丽莎……诺斯菲尔?!那个……就是那个……”德尔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对,就是那个诺斯菲尔。那个不可一世的艾丽莎·诺斯菲尔。”
说着,博格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脸上的皱纹堆得将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给藏了起来。